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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挑拨

    “哥儿生得太瘦了,可是平日里淘气不肯好好吃饭?以后跟着我可不许这么着,每顿饭都要好好吃,才能长得和你爹一样又高又壮。”

    强忍住心头的酸楚,董惜云平静地看着瑜哥儿的眼睛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微笑,瑜哥儿怔怔地看着这个美貌的新母亲,觉得她的掌心和碧草的一样,又柔又暖,蹙着的眉头不由渐渐舒展了开来。

    董惜云这番话听在娴儿耳朵里却不过是装腔作势的场面话,哪里会放在心上,甚至暗地里撇了撇嘴角,又给奶妈子使眼色叫她把琼姐儿也抱到董惜云身边去。

    谁知这琼姐儿年龄虽小,心里却颇有主意。

    因想着早起的时候新奶奶分明跟自己亲近,还给了她好多精致的零食,如今却对瑜哥儿和颜悦色的,当即恼了起来,扭着身子从奶妈子手里挣开,冲到瑜哥儿跟前两手用力一推,一把就将他推倒在地上,右手手肘结结实实地撞在地上。

    “小野种,谁许你到屋里来吃饭,谁许你挨着新奶奶!”

    看瑜哥儿跌在地上起不来,她还不解气,跟上去又朝他肚子上补了两脚,两手叉腰气势汹汹地咒骂,一时满屋里的下人都不敢出声,碧草抢过去把瑜哥儿搂在怀里,身上也挨了她好几脚。

    娴儿慌里慌张地立在那里直抚心口,“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要打骂人容易,可不能在奶奶这儿折腾啊,来人啊还不快来把他们两个拉开,哎哎偏偏我的身子又不争气,咳咳咳……”

    话没说完人已经摇摇晃晃站不稳似的,秀珠和明月忙上来将她扶到一边坐下,又捶后背又抚胸口得安抚,竟无一人想到去阻止琼姐儿。

    董惜云捏着手里的筷子几乎将他们生生掐断。

    当着她的面儿都敢小野种小野种地叫着,还动起手来,平日里不知道要受她们多少磨搓!

    当即也顾不得什么要先做小伏低讨好王夫人和贺锦年了,恨不得一巴掌将这霸道孩子给拍死方能解恨,谁知刚要起身,已经有人快步走上来一把将琼姐儿强行拖开。

    “姐儿年纪小不懂事,难道姨娘也还小就这么由着她胡闹?听听她一个公侯小姐满嘴里说的什么乡野粗话,若到了太太耳朵里,难道你们能讨上什么好处不成?或是打量着我们奶奶才来,又年轻,你们好一次头撒个泼辖制住她,将来继续在这屋里当个山大王了!”

    这话几乎说出了娴儿的心声,她本意就是有着琼姐儿闹腾,想看看这新奶奶究竟有什么脾气手段,将来好慢慢对付她。

    如今被白兰就这么红口白牙地说出来,脸上哪里挂得住,当即眼泪汪汪地挣扎着从椅子上起来跪在了地下。

    “奶奶明鉴,白兰丫头素来与我不睦,这种诛心的话她说得出口,我却是想也不敢想的。姐儿一向是太太的心头rou,说起来她是主我是仆,能将她的日常起居照料妥当便少担些忧虑,要说教导她如何如何,娴儿可没那个福气。”

    一番话搬出了王夫人却将自己的干系撇得干干净净,话没说完又捂着心口呻吟起来,秀珠忙在一旁帮腔,“奶奶,我们姨奶奶一向有个心口疼的毛病,轻易动不得气,求奶奶开恩啊!”

    其他人想必担心得罪了娴儿贺锦年回来以后没好日子过,也纷纷帮着求情,这新奶奶虽然是大老婆,可说不得爷的心还都在娴姨奶奶身上啊!

    董惜云默默从碧草手里抱过瑜哥儿粗粗检视了一番,胳膊和膝盖上都破了,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当即扫了娴儿主仆一眼冷道:“既然如此你就扶你们奶奶回去歇着吧,哥儿可怜见的,头一回同我吃饭可别唬着了,碧草好生哄他回去,舜华跟着,把哥儿的菜送到屋里去吃。”

    说完又扫了琼姐儿一眼,看样子她是被白兰的话吓住了,这孩子虽然在这府里无法无天,可一听见王夫人会不喜欢,她也就不敢怎么放肆了。

    “姐儿也回去吧,你姨娘身子不爽快,你陪陪她。”

    说完董惜云自己饭也不吃就回了里屋,碧草赶着带瑜哥儿回去上药,舜华琢磨着她的意思和侍书两个干干净净地拾掇了一大盒子饭菜和一瓶专治外伤的白药送了过去。

    虽然知道娴儿被排揎了一顿肯定不会就这么罢休,可倒也没想到她这么沉不住气。

    本朝婚俗,半个月里头都算新婚,所以贺锦年即便到了部里也没什么大事,早晨过去点个卯,晌午便有几个常在一处吃酒听戏的公子哥过来撩他,几个人说说笑笑去了京城最大的青楼醉香阁,美其名曰贺一贺他再得佳人归。

    谁知这里才搂着小妞儿喝了几杯酒,家里的小厮就找了过来,说是姨奶奶屋里出了事,急着请爷走一趟呢。

    听了这话他倒是立刻酒也喝着不香了,美人也看着不美了,当即抬起脚就要走人,通行的凤南侯世子徐谦忍不住笑他,“贺兄当真是个惜花之人,新婚燕尔倒也有了新人不忘旧人呐!”

    另外几个哪里肯放他走,贺锦年说尽了好话又许了好几桌宴席方脱开了身,回到家哪儿也不去,直奔娴儿房里。

    却说秀珠早已站在院子门口伸长了脖子等着呢,远远一见着他的影子立刻就怕被人截和似的跑上来一把拉住。

    “爷可回来了,姨奶奶心口疼得厉害,吃着药起先还能忍得住,这会子竟坐也坐不起来了!”

    贺锦年一听这还了得,忙撒开腿就往娴儿屋里跑,到了门口就听见有人低声啜泣,进去一看,果然见娴儿倚着个绣墩半躺着,头上发髻松散,脸上泪光点点没什么血色,抬眼一见他进来,更加委屈地满眼是泪,更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来的样子。

    这可不叫他给心疼死了,忙上去一把将人搂住。

    “我的心肝儿,怎么才半天不见就成了这幅样子,早起不还好好儿的吗?”

    娴儿好不容易止住了泪,跟着就气喘吁吁地骂跟着进来的秀珠,“谁叫你去找爷的?大白天的爷有做不完的正经事儿,这会子为了我回头,回头被那些不怀好心的人传出去,又不知道编排我什么呢?”

    说着又靠在贺锦年怀里嘤嘤啼哭不止,又不时捂着心口呻吟,贺锦年记得忙问秀珠,“可请了大夫不曾,大夫怎么说?”

    秀珠吞吞吐吐地不敢抬头,“没请大夫,姨奶奶不许我们去回奶奶,现吃着上一回留下的药呢。”

    “胡闹!怎么不去回你们奶奶!”

    贺锦年两眼一瞪吓得秀珠更加不敢抬头,忙跪在地上泣道:“奴婢想去来着,可姨奶奶说中午已经惹恼了奶奶,若这会子再多事,恐怕奶奶心里越发要不待见咱们。”

    话还没有说完,娴儿已经咳了起来,“谁要你多嘴多舌,快给我出去!”

    一句话说得秀珠也跑了,她自己也伏在贺锦年怀里喘息不止,贺锦年听了秀珠的话不由心中疑惑,难道这新奶奶昨天的贤良都是装的,自己一不在家她就要折磨娴儿不成?

    当即脸上就不好看了,“中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好给我说说。”

    娴儿脸上闪闪烁烁的,“没,没什么……都是我不好,笨嘴笨舌不会伺候人……嘤嘤嘤嘤……”

    贺锦年被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哭得跟被人剜了心一样疼,忙搂住她小声哄着,一面又说:“混账,你是我的人,除了我还要你伺候谁去?我说你伺候得极好,伺候得我哪儿也不想去,就想留在你房里呢。”

    娴儿本来躺在床上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一番拉扯中领口早敞开了,里头一双白兔颤巍巍地呼之欲出,身上香喷喷的,贺锦年又才吃了酒,早被她惹得上了火,这会子搂搂抱抱的,身底下那话儿哪里还肯听他使唤,早就恶狠狠地挺了起来。

    娴儿听了他的话很是受用,一双手臂紧紧缠上他的胳膊,“爷就会欺负人,人家病着呢,可不许你胡闹。”

    贺锦年嘿嘿一笑,“姨奶奶心口疼,就让小的好好给你揉揉。”

    说罢便动手动脚放肆了起来,娴儿不过半推半就早止了啼哭,昨儿已经叫那寒门丫头抢了先机,今儿还不好好拿出浑身的本事来么?

    两个人屋里再有响动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娴儿不知是累的还是娇的,只躲在房里不肯露面,贺锦年又把秀珠几个叫到跟前细问晌午的事情,黑着一张脸便走到了董惜云屋里。

    谁知董惜云并不在家,翠玉见他从那边过来脸色又这么着,已经知道不好,忙打岔道:“爷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了,可吃过晚饭不曾?二太太来了,奶奶陪着在太太房里用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