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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究竟

    贺锦年听了她的话不由也跟着疑心起来,虽然嘴上还不曾说什么,来来回回在董惜云身上飘着的眼神却已经满是不信任。

    董惜云一脸坦荡荡地坐在一边,正听这边屋里伺候的丫头禀告姐儿如何如何受伤,跟着如何料理的事,似乎压根就没听见她缩在贺锦年怀里说什么,完全没把她当回事。

    沈慕时托着琼姐儿的脸左看看右看看,谁知他倒是个好管闲事的,娃儿的伤情没说法,听见娴儿的话却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依姨奶奶的话来看,大奶奶一定欠了那木匠不少钱。”

    娴儿听他接了自己的话茬儿,不由心里痒痒的,这沈大夫至多也就二十一二的年纪,又生得这般俊俏,都说贺锦年是个难得的美男子,可若与他比肩站着,那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当即娇怯怯地咬着帕子嗔笑,“沈大夫这话说得好诙谐,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我们奶奶怎么会欠区区一个木匠的钱?”

    董惜云听沈慕时说完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他这么个言语轻浮的登徒浪子倒还有副仗义心肠,当即忍笑细听。

    果然见那沈慕时嘴角的笑意越发深沉了起来,“若无冤无仇,好端端的弄坏她的床做什么?”

    屋里几个丫头忍不住都笑了起来,可不是么,若真有人存心捣鬼,那么要害的也是大奶奶,而不会是抚养在娴姨奶奶身边的琼姐儿呢。

    娴儿兴兴头头地却碰来了个软钉子,气得暗暗横了董惜云好几眼,董惜云只当没看见,朝沈慕时不冷不热道:“咱们请了沈大夫来可不是陪女人家消遣的,姐儿究竟如何,妨不妨事?”

    这话说得贺锦年像是一口茶呛得岔了气,猛地咳嗽了两声,娴儿忙给他拍着,却意外地被他让了开去,甚至还顺势走到了董惜云身边去,与她一同等着沈慕时的答话。

    沈慕时笑笑,“不妨事,只是一点子皮rou外伤,回头我派人送点活血化淤的膏药来,你们早晚给她擦擦便完事了,小孩子皮肤嫩好得也快,不会留疤。”

    最后半句话是笑嘻嘻地看着娴儿说的,像是回答她先前的担忧的意思,可一双叫人捉摸不透的桃花眼却若有若无地闪烁着嘲弄的光。

    这一笑不由叫贺锦年更加妒火中烧,袖子一甩就要送客,“既然如此也不耽搁沈大夫了,来人。”

    两个穿着枣红色背心梳双髻的小丫鬟齐声应下,上来给沈慕时引路,娴儿见贺锦年也要走,忙悄悄给琼姐儿使眼色,叫她缠着她爹。

    琼姐儿一向最听她姨娘的,早一把扑进贺锦年的怀里撒娇,就是不许他走,董惜云摸了摸鬓边的头发起身出门,却被贺锦年给叫住了,“你上哪儿去?”

    董惜云不由好笑,你要留在小老婆房里贪欢便罢,难不成连我也要一并留着看你们腻歪?

    便浅浅一笑道:“方才母亲那头派了人来,叫我随赵兴旺家的去库房看看,有什么能用的,凑合着先拿出来使使,其余的慢慢再叫工匠整治。”

    贺锦年这才想起来她房里还一片狼藉着呢,当即虎着脸拍了拍琼姐儿的脑门,“你这孩子可不是胡闹?以后可不许这么着,奶奶不在家的时候不许你上她屋里去。”

    琼姐儿年纪虽小,跟着娴儿却学得极其精乖,撒泼霸道不过朝着别人,在贺老爷王夫人并贺锦年三人面前,绝对是个乖巧听话嘴巴又甜的好孩子,这会子还不抱着她爹的胳膊乖乖点头么?

    这里董惜云才去,贺锦年却吩咐奶妈子将姐儿抱回房里去休息。

    “才受了惊吓,只怕睡觉要不老实,你们全给我机灵点,若叫姐儿踢被子着了凉,看我饶得了谁!”

    主子既发了话,底下人哪里有敢不听的,奶妈子忙上来轻手轻脚地接过琼姐儿,好声好气哄着她进里屋去了。

    娴儿见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便粘上来挽着他的胳膊撒娇撒痴,“若是娴儿说错什么,爷要打要骂都使得,可别不理娴儿。”

    贺锦年冷哼了一声,“你还要我理?我看你跟那后生大夫谈得不知道多欢!”

    娴儿见他生气反而高兴,这男人吧便是这么个下作东西,你若一味迁就他撵着他,他早晚厌了你,就得这么时不时来一点半点叫他不放心又不妨大事的小点子,才能将他抓得更紧。

    当即委屈地撅起了嘴,“还当你气什么呢?原来是为这个!我就知道爷现在心里只有大奶奶一个,她那么不阴不阳地讥讽我,你也不替我做主。”

    贺锦年瞪了瞪眼,“要不是你自己不庄重,别人如何讥讽?我看着她是不满那蒙古大夫行为孟浪,倒不是冲着你。”

    娴儿气得心里直骂娘,少不得打叠起多少yin词艳语还哄他回心转意,大白天的便将房门紧紧闭了起来。

    她屋里几个伺候的丫头都见怪不怪了,这么个架势少说得有大半个时辰才会喊人进去伺候,还不趁机偷个懒玩儿一会子去么?

    却说董惜云这里才从娴儿房里出去,却冷不丁撞见碧草和沈慕时在瑜哥儿门前说话,说的什么听不真切,不过看碧草的态度却极恭敬,而沈慕时脸上也并无方才的玩世不恭。

    不由心中一动,碧草是个极稳重的女孩儿,当初贺锦年独宠娴儿她就极看不上他,怎么待他竟与旁人不同?忙借着唤她进屋来做针线的当口细细问她。

    谁知碧草却极慎重,“奶奶千万别看错了沈先生,若不是他,我们瑜哥儿只怕早没了好几回了。”

    这话说得董惜云心惊rou跳,再听她细细解说,原来早先瑜哥儿发高烧,王夫人出去吃斋不在府中,娴儿竟上下瞒着不许去请大夫,两天下来孩子已经出的气儿多进的气儿少了,碧草急得没法子,咬咬牙将董惜云生前赏她的一副纯金耳坠子送给了角门上看门的婆子,方能偷跑出去请了大夫,谁知误打误撞请的便是他。

    “他来过一次多少知道了一点咱们的境遇,后来几次哥儿受伤也都是悄悄跟他讨的药。有时候借着给太太等人问脉,他也过来看看哥儿。每次他都说是胡太医不得闲,可胡太医伺候这府中上下多少年了,真有多少次不得闲?想必他是个有心人,可怜咱们哥儿。”

    碧草老老实实地交代,董惜云皱着眉头搜遍了当初漂浮在贺府十几年的记忆,却并不曾有这个人的存在。

    可见随着她的重生,一切都已经起了变数。

    说起瑜哥儿,董惜云琢磨着如今温饱不愁了,跟着便是给孩子请师傅教学问的事。

    大多人家的男孩儿三四岁起便开蒙读书了,可瑜哥儿如今已经足足五岁,竟还大字也不识一个,满府里也没有一个人提起此事。

    碧草知道了董惜云有这个心思,忙朝她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奶奶如今才得了太太的喜欢,可不能冒这个险又叫她不待见你!奶奶一肚子的诗文,自己私底下教教哥儿不就成了?”

    董惜云垂头细想,由她来给孩子启蒙并不是不行,学个几百个字在肚子里,做做简单的加减算术都不难,可真正的大学道理却不成,况且如今人心浮躁万事攀比成风,贵族子弟之间更以师从名师为傲,瑜哥儿眼看一天大似一天,若连个正经老师也没有,只怕出去了也会被同龄伙伴们取笑。

    不过她也知道这事急不得,只能先默默存在心里,候着有了好时机再说。

    且说因琉璃回去像王夫人添油加醋描绘了顾馨竹的病情,王夫人便派人将二儿子贺锦枫叫到了房里。

    “媳妇儿不懂事,母亲不阻着你管教她。可万事都有个轻重缓急,她现怀着身子动不得气,况且你一向肯听她的,怎么这一回倒像铁了心似的?”

    贺锦枫低着头不言语,实在被他母亲逼问地紧了,方叹了口气,“难道怀个孩子就能无法无天黑了良心了?陈姑娘好端端一个姑娘家,被她糟蹋至此,岂不造孽可怜?”

    王夫人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你与陈家丫头果然有情。”

    贺锦枫连忙分辨,“儿子心里敬她爱她,却未曾与她有过半点私情。不怕在母亲面前承认,那香囊儿子捡到时便知道是她的,收在兜里也是有心存个念想,却没想到给姑娘家惹来这样一段祸事。”

    王夫人长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就是太老实,你若早点同为娘把这心思说了,这会子只怕早就得偿所愿了。不过为娘还是要劝你一句,如今人不伤也伤了,不去也去了,你爹也发了话,家里谁也不许再提,你若还在外头住着,可真要惹他生气了。”

    贺锦枫没吭气儿,但这孩子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王夫人深信能拿捏住他的性子,也知道他就算再不情愿,今晚也需得回去。

    便又柔声劝了他好些话,方叫了闻莺进来,“你们奶奶的脾气你知道,这会子屋里全是她的人,我怕我的孩子受委屈,你就随你们爷一道回去吧。”

    闻莺右边面颊上还有一点淡淡的瘀痕,“奴婢省得,太太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