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激战
傍晚时分，太阳已经全部隐去，深蓝色天空上泛着点点的星子。 我敲响了梧桐树的树干：“醒了吗？” “嘎吱”一声，树门自己开了，吸血鬼慢慢从里面走出来，冰蓝的眸子里永远都是波澜不惊，“怎么了？” 我将白天买的冰糖葫芦递过去：“给你这个。” “啧啧啧，白天死都不肯给我，搞了半天是要另外送人呐！”凤华凰靠在石洞口的岩石上，不阴不阳地嘲弄我，“看来小狐狸是另外有了情郎哥哥，想要甩掉我这个日夜相伴十多年的旧情人了！” 我的眉角禁不住抽了抽：“糖吃多了会得蛀牙，我这是为了你好。” “这个是什么？”吸血鬼接过糖葫芦，看着那一颗颗裹了糖的红山楂，仔细闻了闻上面的味道，“是甜的。” “呵呵，这个算是我们这边的特产吧，你试试味道，看看喜不喜欢？” 他咬下一颗山楂，在嘴里嚼了两下后方才咽下，锋利的眉头微微皱起：“酸的。” 我看着他不是很喜欢的样子，心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事情，最后想了半天才想起，猛地抓住他的喉咙大叫：“里面的核呢？你不会把核给咽下去了吧？” “噗！” 凤华凰捂着肚子放声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梧桐你不用担心，他的那口牙齿就算石头都能咬碎，更何况几颗小小的核！”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从吸血鬼手里把糖葫芦拿回来，无奈地叹口气：“罢了，你不喜欢吃就不要吃了。” 吸血鬼点点头，显然确实是不喜欢这种酸甜酸甜的东西，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眼前， 这时候出去，十有八九是要去寻找猎物，不过他已经答应了我不再去伤人，这点我倒是很放心。 我拿着糖葫芦跃上梧桐树顶，坐在上面一边啃着山楂，一边享受着被月光洗礼的愉悦。 凤华凰亦是跟着跳了上来，白衣袭人的他宛如月下的仙子，芳华在眉目间流转，绽放出圣洁的光芒。 小时候老狐仙与我说过的仙人，便都是他这般模样，白衣翩翩，美得不可方物。 所以，那****将我从阎君门前拉回来时，我是真的把他当成了游戏人间的谪仙，那样美的人物，本就不是人间该有的。 可是，老狐仙没有跟我说过，仙人都喜欢吃糖葫芦，甚至于不惜到我嘴里面来抢！ 近在咫尺的俊脸，让我的心跳不自然地加速，就好像是一只兴奋的小兔子，扑通扑通地撞击我的胸腔。 他的舌尖轻轻一勾，便将糖葫芦从我嘴中吸了出来，趁着我还处于呆滞中，还顺手将我手里仅剩的几颗也抢了过去。 等到我回过神之时，他已经销赃完毕，并且无耻地抹着嘴巴大呼味道好。 “大花鸟！你去死！”愤怒的我变回狐狸真身，四只爪子一起朝着他飞去，直接他踹下了梧桐树，“咚”的一声落在草地上，惊起数只小鸟扑腾着翅膀飞向空中。 而他也没有爬起来，就这么四只摊开地躺在草地上，半睁着眼睛仰望这一片耀眼的星穹，散乱的青丝泛着幽幽的月色，将他白皙的肌肤衬得愈加明艳动人。 “梧桐，这棵树是我的，你不能让送给别人！” 听着凤华凰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我愣了一下：“这棵树明明是我种的，才不是你的！” “那也是你为我而种的！”他忽然变得很孩子气，霸道而又执拗抢zhan有自己喜欢的东西，“若是没有这棵树，我就没有办法停下来。梧桐，我会飞得很累很累，然后就这么死在某个角落里，化作一捧黄土……” 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当初说自己是神鸟凤凰，为了凤凰的骄傲，若是没有找到自己满意的梧桐树，他就不能停下自己飞行的翅膀，所以就厚着老脸非逼着我种了这么一棵梧桐树。 “梧桐，这棵树是我选的，我这辈子都只能停在这棵树上，它是我的。” 我伸出一只爪子，在他上方晃了晃：“是你的是你的，你若真的想要，我就再种上几十棵梧桐树，它们全都是你的，这样总行了吧？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 “我就要这一棵……” 两个人细细碎碎地瞎聊了半个晚上，直到天边泛起丝丝鱼肚白时，我忽然想起吸血鬼还没有回来！ 我立刻跳下梧桐树，四只爪子稳稳地落在凤华凰的身上，也不管他在那里痛得鬼喊鬼叫，径自将树干里面仔仔细细地翻找了一遍，可就是没有瞧见吸血鬼的踪影！ 天已经快亮了，他若是再不回来，可就会被太阳给晒死去！ 我急忙跑到乱葬岗去，却发现那里的冤魂更加多了，横七竖八地摆放了许多新增的尸体，看样子就知道都是些从洪涝灾害下逃出来的可怜人。 翻遍整个乱葬岗，还是不见吸血鬼，甚至于询问了在这里游荡的冤魂，还是没有打听到半点消息，看着越来越亮的天色，我的心里急得跟火烧似的。 化作一只白色麻雀的凤华凰忽然从我身后飞出来，不急不缓地冲我喊道：“跟我来！” 我当即追着他的身影，飞快地朝狐狸洞后面的那座山奔去。 当我满头大汗地赶到山上是，见到的竟是漫山遍野的废石，就好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巨大的地震一般，整座山都差点裂成了两半。更加奇怪的是，这么剧烈的地震，却发生在以这座山为中心的一里范围内，其他地方丝毫都没有收到波及，甚至连感觉都没有。 检查之下方才发现，这里被人下了结界之术，凡人是无法通过这里的。 似是感受到我心中强烈的疑惑，凤华凰叙述了自己刚才的经历：“我刚才在洞前面看见这边忽然泛起一阵浓烈的尘土，而且还不断有小动物从那边跑来，便好奇地去看了看，却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扯动嘴角看向他：“那家伙昨晚是朝着这边来的吧？” 凤华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惨景，没有人能猜到他心中的想法。 “我去找找。” 我扑腾着小小的麻雀翅膀，在漫山遍野的乱石中寻找那一抹冰冷的身影。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忽然从山的那一边传来，吓得我赶紧朝那边飞去。之间一个灰白色的身影自一堆尘土中飞出来，飞扬的衣袍在月光下飘若飞仙。 此人竟是清丰道人！ 我的心底迅速升起一股极其不安的情绪，翅膀不由自主地朝那阵尘土飞去，结果还没飞到那里，就被一块飞出来的碎石给砸中，幸而凤华凰在身后及时地抓住了我。 已经变作一只老鹰的凤华凰，将我扔到了背上，虽然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但是他那副得意的口气却是让我真的很想抽他：“这次放你一马，再加五十年就可以了！” 我抱着受伤翅膀，欲哭无泪地仰天一声长啸：“为什么我总是在不断地欠这个家伙的人情！再这样下去，我欠他的人情何时才能够换的情啊！！” 一时被气得脑子发昏的我，狠狠地冲着他的背脊啄了一口，虽然麻雀的嘴巴不大，但是绝对够啃掉他的一块皮！ 凤华凰却只能咬紧牙关，恶狠狠地冲我说道：“小狐狸，整好三百年，足够我从你身上把这块皮找回来了！” 忽然，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从尘土中飞出来，与清丰道人战作一团，但看两人身上累累的伤痕，就知道这两个人早就已经力不从心了。 “那家伙怎么跟清丰道人打在一起了？”我伏在凤华凰的悲伤，为了不被强大的飓风给刮得掉下去，两只翅膀只管死死地揪住凤华凰的羽毛，“天就快亮了，得快点让吸血鬼回去！” 然而凤华凰却是忽然掉转了方向，飞到一个可以避过乱石与飓风的地方，他将我放了下来，变回人形后拍身上的尘土，半眯着眼睛笑得风华绝代：“要救人你自己去，我就在这里等着你落入危险后，再过去把你就出来。不过下次我不可不会好心了，一条命一百年，一天都不能少！” “你你你……”我气得牙齿直打颤，但是天边的晨星已经越发光亮，被逼的没有办法的我，唯有忍下这口气变回狐狸原型，朝着那一团尘土飞扬的战场奔去。 我一边跑着一边嘶声力竭地咆哮：“大花鸟，老娘绝对不用你救——！！” 老狐仙说得对，狐狸被逼急了之后，爆发出来的潜力绝对是无限大的。 行如闪电一般地躲过那些迎面飞来的乱石，即便是遇到了避无可避的飞石，我也可以迅速地侧过身子，使用有力的尾巴将那些石头尽数击碎。 就在距离吸血鬼不到两丈远的时候，一个巨大的石头妖怪从尘土的最中央走了出来，凡是他走过的地方，都会带起一阵飞扬的尘土和猛烈的飓风，其破坏力绝对无法想象。 这不是专门除妖驱秽的泰山石敢当吗！他怎么到这儿来了？ 已经来不及转头的我，就这么直直地撞上了石敢当结实坚硬的身体，我抱着被石头撞得头晕眼花的脑袋，脚下一个没站稳，差点就摔下了裂开的一条巨缝。 幸而石敢当一把将我捉住，然后放在了自己高高的肩膀上。 ｛ＰＳ：泰山石敢当上古之时有很多禁忌和崇拜，石崇拜就是其中很特别的一种崇拜，而将小石碑（或小石人）立于桥道要冲或砌于房屋墙壁，上刻（或书）“石敢当”或“泰山石敢当”之类，要禁压不祥之俗，在民间甚为流行。出自度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