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脱胎换骨
好疼…… 疼痛从额头开始蔓延，直到身体的四肢百骸，似乎要将她撕裂一般。她只是晚上回家途中太过大意，没看清路面情况，而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额头磕到了水泥地而已，怎么会这么痛？像是脱胎换骨、生死一线般。 钟静好吃痛地抬起手，轻轻地敷上她的额头，指尖皆是滑腻湿润的触感。她微微一愣，缓缓地睁开眼睛，将指尖凑近了一看，险些再次昏了过去。 她的指尖上染满了猩红色的鲜血，她再次伸手一摸，额头的伤口便是撕心裂肺的疼了起来，汩汩地朝外冒着鲜血。 “我这是怎么了？”钟静好有些害怕地嘟囔道，而周围却是一阵寒风吹过，将她的脖颈吹起层层鸡皮疙瘩。 当她的目光从那刺眼的猩红移到周围的场景时，面色顿时一僵，浑身的血液也吓得凝固了般。 她摔倒的地方明明是那未加盖的下水道旁啊，路道周旁的街灯虽是没有开，也不至于昏暗到这种地步吧。而且这呼呼的风声从四面八方刮来，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钟静好定了定神，开始四下翻找着她的包，她记得包里放着一个小型的手电筒的，就是为了防范城市公共电力设施突然罢工。其实不止需要手电筒，她还需要个纱布止血。 “没事的，我会没事的。”钟静好低声地安慰自己，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患上了夜盲症，她觉得眼前一阵发昏，看不清周围的路况。 只是周围呼呼的风声在反复地提醒她，周围没有人，没有人…… 渐渐地，狂风吹散了浓重的云层，那碎银色的月光重新铺满了大地，浅浅地照亮了钟静好周围的景色。 钟静好停住了摸索皮包的动作，转头看着四周的景色，那还未褪下去的鸡皮疙瘩又再次冒起。眼前是一片荒芜废墟的场景，而在她视觉能够触及的地方，是遍地的尸体。 钟静好胃口开始翻腾，有种欲作呕的感觉。看着那些伏地亦或是仰面的尸体身上都有着刀伤，那流淌到泥泞路上的血液还未完全凝固，看来是刚死不久的。在惨白月色的映衬下，更是阴森，恐怖。 “呃……”钟静好真的要坚持不住了，她用手捂住了嘴，生怕自己真的吐出来。她此刻想尖叫，想逃跑，可是她的脚像是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 这个地方根本不是她回家的路啊。这里是荒郊野外，有着一群恐怖而莫名其妙出现的尸体！难不成是她摔倒昏迷时，周围正好有发生暴力事件。她也被当做尸体给丢到这荒郊野外？ 报警！ 这个求助的念头闪过钟静好的脑海中，她赶紧摸了摸额角流下的鲜血，在泥泞石土路上摸索着她的皮包，那里有她的手机，她要求助！谁赶紧来救她出去吧，她的手已是颤抖得抓不稳任何的东西了。 她的手…… 好小。 钟静好盯着她那陌生的手，握紧，松开，再握紧。能够听从她大脑的指挥，的确是她的手，可是怎么这般的陌生，这般的幼嫩。 她再摸摸脸，看看脚掌，心中越来越心寒。这个身体不是她，或者说根本不是个成人。而是一个小孩，还是一个穿着一身传统新娘服装的女童！ “怎么回事？”钟静好声音一哽咽，止不住哭了起来。 她用着手按着额头的伤口，伤口的疼痛真实地提醒她，她的灵魂的确在这个女童的身上了。而周围死去的尸体此刻更是附了夜色的阴森，张牙舞爪地朝着自己扑来，用着他们身上的粗布衣衫，残忍地告诉她，她已是不在现代了。 钟静好用着手掌掩着脸颊，瑟缩着身子，呜咽地哭了许久，她希望这只是她头脑一时发昏的一个梦境，她会醒过来，回到那灯火通明，车水喧嚣的钢筋森林之中。 可是，周围呼呼的风声越吹越猛，似乎在嘲笑着她的懦弱，她的无知。 第无数次的将手掌移开，眼前仍是一幅惨白阴森的景象。钟静好已是哭得有些脑子发昏，她用手揉了揉大腿，因为双腿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过久，而有些发麻。 眼下她若是在不自救的话，只怕按着这女童的弱小身子骨，额头的伤口再不止血的话，会感染，落下病根吧。而且她这身血淋淋的新娘服，也是让她看得刺眼。 钟静好手撑着地面，微微颤抖地站起了身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过哽咽不已的呼吸，不再逃避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她与这堆尸体所处的方位正是在周围野草杂生的泥土路上，他们身旁还有着被打翻的新娘喜轿，还有几个被打开了盖子的木箱。木箱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几件类似衣裳的布料半挂在了箱子上。 看来这些人应该是遭遇到山贼洗劫了，杀人劫财。本是一桩喜事，而如今却是变成了祸事。 钟静好在心中替这些可怜的人们默哀，也是渐渐明白过来了自己当下的处境。按着她自己的想法，她应该是在摔倒昏迷的那一瞬间穿越到了这女童的身上。虽然这个解释并不符合科学常理，却是最能说明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儿的原因。 她占用了这个女童的身体，难道要继续她的人生么？ 钟静好垂头看着这一身刺眼的喜服，喜庆的红色现已变成了阴森的血色，她悠悠地叹了口气，这件喜服宽松，却是不能让这女童的身子丰满些许，瘦小的身板仿佛要被这山崖狂烈的风给吹散了般。 穿越成了一个古代女童，她已是不能适应了。而若是要按着女童原先的人生轨迹，在大约十岁不到的年纪，嫁给另一个陌生的男子，她更是不能接受。 眼下她能为自己做的事，就是换下这一身刺眼的衣裳，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吧。 钟静好小心地走过那些一动不动的尸体，眼神直直地注视着那被翻到在地上的木箱。蹲下身子，从其中翻出了一件衣裳，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番，大小正合适。 看来这木箱里的衣裳都是这女童的随行嫁妆吧。钟静好摸了摸襦裙的布料，还算柔软。看着这襦裙的样式，穿着也不算太困难。 钟静好手中拿着干净的衣裳，眼神极力不去看地上的那些尸体，她虽是同情他们，但是对于突如其来的惊悚场面还是害怕得很，她只想着赶紧逃离。 她走到了木箱后，用着木箱作为掩护，动作迅速地脱下身上的喜服后，手忙脚乱地换上了干净的襦裙。 钟静好将那身喜服卷做一团，往着山崖下丢了下去。那一片黑乎乎的夜色很快就将艳红给吞没。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也许潜意识中她在排斥着这个身子的过往，那个不属于她的过往。 钟静好目光凝视着阴森无底的山崖半响，随后便转过身子，准备离开。但是她的小脚还未走上几步，就犹豫地停了下来，转过头重新看着这个残酷不堪的死亡现场。 钟静好虽是想同这女童身体的过往切割，却止不住的迷茫恐慌情绪蔓延。现如今身处在这陌生的古代社会，她不知道她能够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