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证据难得
大夫人倒也没有震怒,但震惊是一定的,抚着额头一再感慨自己老了。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小孩子都长大了,会自己筹谋了,也不问问大人的意见就敢打起朝廷命官的主意来了。胆大包天,真是胆大包天!” 白蔻拿不准大夫人这话里的意思,不敢吭声,庞mama在旁劝慰夫人放宽心。 “民告官的官司是那么好打的吗?顾绘那场官司难道没总结到经验教训?你们现有的证据只够告倒周宏守,王辰安悬了点,你们想策反他的小妾反水风险太大,还想借官司的机会让他的政敌和御史攻击他也不一定能达到你们的预期,他完全可以辩称是周宏守为了考绩而蒙骗了他,以为他是真心介绍续弦人选,还能把私下交易的事撇干净。要把王辰安一并拉下水,必须要先找到他突然要娶白蕊的动机,有动机才能解释他的行为,才能让他不得翻身。” “请大夫人指点。” “这事你们能力不够,把周宏守的证据再巩固一下,别让他找到漏D脱身,王辰安让老爷来,这得用上晔国公府的力量。” “谢大夫人施以援手。” “不援手怎么办?你和顾昀两个人胆大包天,不过要是真办成了,对顾昀也是个极好的锻炼,他这么大了,是该慢慢学着自己处理一些事情了,但你们这事到底事涉朝廷命官,还是要跟长辈商量后再行事,我可警告你,若再有下次,我绝不饶你。” “婢子遵命,保证下不为例。” 大夫人摇摇头,挥手让白蔻退下。 等顾昀下学到家,丫头们把白蔻被大夫人训了一顿的事告诉了他,等吃了晚饭,顾昀给祖母请过晚安,再到父母那边请安时,毫不意外地被他父亲揪着耳朵拎进书房一顿教训。 国公爷训完了儿子,父子俩再好好地将整件事情从头捋了一遍,有疑点要补充证据的地方甚至写下笔记以做备忘,谈完正事顾昀才回自己屋看书。 王辰安那边有国公爷出手,白蔻也就更加安心,并且主要精力放在过年的年货准备上,而趁着拍花子暂时稳住周家人而争取到的几日时间,晔国公府长房的大小主子们分头忙碌起来,想在年前把这官司了结,免得夜长梦多,时间拖久了,可能就让周宏守和王辰安找到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办法。 拍花子在白蔻的授意下,又过了三四日后故意找周家人抱怨他们是不是给假消息,假称自己在天水坊都找遍了都没打听到白蕊的下落,连顾世子的作坊都去打探过都没找到人。 周家人哪里知道拍花子已经做了白蔻的证人,这是故意上门继续蒙骗他们,猜测白蕊可能是受到惊吓已经离开天水坊了,要在这百万人口的京城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何况白蕊还有可能直接出城,直隶地面大大小小的城镇要藏一对母女实在太容易了。 这么一推测,周家人就慌了,一家人天天愁眉苦脸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不敢跟王辰安说实话,怕惹怒了他对自己不利,周宏守担忧得都失眠了。 顾昀请来的曾经做过刑名师爷的李讼师悄悄地来到天水坊与白蕊见面,把写好的状纸草稿给她看,两人讨论了不少细节,有行家的指点,还有确凿的证据,老人保证周宏守肯定丢官去职,他一倒,整个周家也就跟着完蛋了。 白蕊心中大定,一心等待着证据准备齐全后就去上告。 国公爷派出的人手盯了王辰安数日,发现他从不在明面上与别的官员接触,连官场上的宴请他都不参加,仿佛是个很清正廉洁的考功郎中,但事实上帮他处理这些事的正是他的小妾和儿媳妇,那些贵重的礼物包装成日常杂货从后门送入,由家眷接收。 元配老妻去世几年,又无续弦,外人皆知他身边只有一个妾室打理他的日常起居和家务,谁又能想到这个妾室还一手管着官场人情往来,就连家中正儿八经娶进门的乃乃们也得听她吩咐,就像孝顺庶母一样的敬重她。 白蔻和顾昀原先设想的策反小妾做原告证人的念头,显然是不走不通了,王辰安一家上下都是利益相关,共同发财,幸好没有贸然对那个小妾接触,否则打草惊蛇,他们就逃过了一劫。 而且家里其实已经做好了办婚事的准备,只等白蕊进门,娶白蕊的目的就是冲着白蔻来的。 王辰安为了将来致仕后的生计问题,把受贿来的银钱投资了不少生意,眼看着顾昀世子买了二百亩地要建新工场,就计划着与他搭上关系,可事实上顾世子的钱袋子是白蔻,因此一旦娶了白蕊,王辰安与白蔻就是大姐夫与小姨子的姻亲关系,就有了常来往的理由,不但有利于他的生意,还能在世子和国公爷面前混个脸熟,将来说不定还有别的好处。
这看似单纯的动机,还是无法解释王辰安怎么知道白蔻有个jiejie叫白蕊,而且已经投奔于她并在天水坊定居下来的问题,只能先盯上了他家中书房的那些信件,一个不怎么在外应酬的官员,若要私下与人联系,就只能靠信件了,身手灵活的探子们趁着白天书房少有人进来的良机,抄了好些副本送回晔国公府。 国公爷极有耐心地按兵不动,等着周家人自己忍耐不住先跳脚,他们交不出白蕊势必要跟王辰安有个交待,等的就是这个将他俩联系起来的机会。 正如国公爷所猜,随着考功司上呈考绩结果的最终期限一天天来临,周宏守一家人再也坐不住,被顾昀派去监视的侍卫看到周宏守给王辰安写了密信,在信里告诉他白蕊失踪,下落不明,无法如期送入府上,他愿奉上全部家产求他高抬贵手。 这封信并没有顺利送到王宅,周家人担心被人发现自己与王辰安有联系,不敢让家人去送信,而是在街上雇了赶大车的代为跑腿,一路追踪那封信去向的便衣侍卫们寻了个机会制造了一点小混乱,故意引得街上的混混与大车夫起了争执,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这些侍卫们再假装劝架,将信从人家身上偷了出来。 一直在等待的证据就这么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