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寒冬
这天天气很好，冬日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很温暖。 阳光打在窗愣上，照得白花花一片，那几个破纸窟窿格外扎眼儿，窗户纸是新糊上不久的，被风刮了两天就破了，小莲想起昨晚吹了一夜的北风，后脊梁骨发凉，想着得把窗户纸重新糊上一遍。 去村里货栈上买了高丽纸糊了窗户，好一点的高丽纸要贵一些，糊上去不容易被风吹破了，嬷嬷年老，晚上吹了寒风，犯了病，看病抓药花得可是大钱儿。 嬷嬷听小莲这么一说，觉得有道理，也就不心疼那几个钱了。 趁着天气晴好，小莲找了人把屋顶也修了，换了好几块烂瓦下来，这样一来，遇上下雨下雪天，也不怕了。 嬷嬷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缝补着衣裳，看着忙里忙外的小莲，感觉她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人人都说，女大十八变，小莲也变得越来越乖巧聪明了，模样儿还是老样子，可嬷嬷相信，总有一天，小莲会变得好看的。 日头到了头顶，村里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开始做午饭了。 小莲抽动了鼻子，咦，她感觉不对劲了。 她的嗅觉变得极为灵敏，村里谁家做了什么菜，她都能闻出来。 隔壁吴家做的韭菜炒鸡蛋，韭菜放得多鸡蛋少；对面的烙的是葱花饼，她居然连住在村上头的里正家，也闻出来了，里正家正在炖rou，放了八角，rou已经炖得烂了，还在炖；河对面邻村大槐树下的那一家，听说个是穷光棍，半年没开个荤，果然没错，今天吃的又是面糊糊…… 小莲下意思地去摸她的鼻子，还在。她的嗅觉比以前灵敏多了，鼻子一动，一里之内能闻出味来，一个人身上的味道她闻过一次，就能把人记住。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她自己也不知道。 刚才村里的秀才娘子从她家院子边路过，这回应该是快回来了，小莲闻到秀才娘子身上劣质的脂粉香气，越来越近了，还有股鱼腥味，有鱼。 小莲搬了小板凳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着这个熟悉的农家小院，一边留心着秀才娘子什么时候回来。 院中一棵大枣树，到了秋天的时候会挂着一串串大红枣，枣儿很甜，枣树下面是一张木长凳，被人坐得光溜程亮，过去是土砖房，一个堂屋两间厢房，侧面有一间小点的屋子做了灶间，灶间门口有一口水井，上面青苔斑斑，旁边是几分菜地，里面种着几畦青菜。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秀才娘子才回来了，而小莲在之前就闻到了她的味道，小莲觉得不可思议，太神奇了。 秀才娘子手里拎着一根柳条，上面果然串着两三只巴掌大的鲫鱼，走近院子的时候，隔着篱笆同嬷嬷说话，说是秀才老爷在河边下篓子捉住的，还留下一条，让嬷嬷炖给小莲喝。 “秀才娘子，你拢共就得了那么三条，你看看……” “不打紧，我听说小莲前段日子病了，这鲫鱼炖了汤正好补补，小娃子正是长身子的时候。” 嬷嬷觉得不好意思，秀才娘子人好，常接济她和小莲，经常会拿些吃不完的菜和吃食过来，她一个老太婆，家里头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可以拿来回报秀才娘子的，忙招手叫小莲过来道谢，让她长大了要报答秀才娘子的恩情。 小莲看着嬷嬷手里活蹦乱跳的鲫鱼，笑着谢过秀才娘子，心里想着，秀才娘子可真是个大好人呐。 让她更高兴的是，她鼻子灵这算不算是异能？ 她以前没发现她有这方面的特长，难道是重生之后，身体某方面的机能发生了变化，埋藏的潜质被挖了出来。 “嬷嬷，我们中午炖了鲫鱼汤，再烙两个大饼吧，我最爱吃嬷嬷做的葱花饼了。”小莲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嬷嬷。她现在身体好了，让一个老人家一日三餐给她做饭，还要照顾她起居，她心里过意不去。 她前世里是南方人，米饭炒菜她还算拿手，面食方面的不会做，嬷嬷烙饼的时候，她能学习下厨艺，看看怎么和面，怎么烙饼。 “好好好，你想吃嬷嬷就给你烙去。”嬷嬷摸了摸小莲的头，小莲扶着她进院来。 两张黄灿灿的烙饼，撒着绿油油的葱花，一锅炖得发白的鲫鱼汤，让人看了就食欲大增。 “嬷嬷，嬷嬷，你这饼里面放了鸡蛋吧。”小莲鼻子抽抽。 “你这狗鼻子。”嬷嬷拍了小莲一下，“烙饼是要加鸡蛋的，嬷嬷只放了一个鸡蛋，面皮能松软些。” 小莲点点头，其实她早就闻出来了。 小莲凭借着本尊的记忆，回想起来，一个月没动过腥荤了，家里养的两只老母鸡，两只都已经过了产蛋的旺盛期，现在每两天下一个蛋，嬷嬷会把鸡蛋凑起来托人到镇上卖了换些钱做家用。 小莲思考着等明年开春，叫嬷嬷抱上几十只小鸡养着，下了蛋能换钱，日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没想到，好景不长，半个月之后，下过一场冬雨，嬷嬷的老毛病又犯了。 “嬷嬷，你怎么了？”小莲守在嬷嬷的床头，一步也不敢离开。 “咳……咳……”嬷嬷捂着帕子咳得快背过气去，小莲扶着嬷嬷在床头靠着，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顺顺气，“嬷嬷，你会好起来的，我找了村里的赤脚郎中，他开了方子，喝了药，你就能好起来的。” 嬷嬷脸色苍白地摇摇头，喘了两口粗气，才缓过劲来，“嬷嬷不……不中用了。” “千万别这么说，你会好起来的，喝了药就能好起来的。”小莲眼眶里面饱含着眼泪，想起灶台上熬好的汤药，起身去了灶间。 她按照郎中的吩咐，用小火把三碗水熬成一碗水给嬷嬷喝下。郎中说嬷嬷是年老体衰，身子没有得到调养，遇上寒冬，以前的旧疾犯了，只要能熬过这个冬天，就能好了。 冬天一向是最难过的，天气寒冷，不仅是人，连动物也怕过冬。她前世里的奶奶，就是寒冬之际，旧病犯了，没熬过那个寒冷的冬天，就走了。 这个冬天让人觉得格外地冷，一场冬雨过后，雪一时间下不下来，却是冻得刺骨。 这一世，她不会让嬷嬷离她而去，她就这么一个亲人，丢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怎么办？现在的日子苦些累些，有嬷嬷在身边就够了，小莲相信，日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的，嬷嬷还要等着享她的福呢。 只要嬷嬷熬过这个冬天，阴霾都会过去。 嬷嬷趁小莲去端汤药的时候，手颤抖着打开了帕子看，上面一团鲜红的血迹，衬着她的脸面无血色，形同枯槁。 小莲进来了，嬷嬷连忙收起帕子，藏在身后。 “嬷嬷，药来了，我放温了才端过来的。”小莲端着黑碗，怕碗里的汤药撒出来，走路小心翼翼地。 “嬷嬷的好孙女……”嬷嬷想伸出手来，去摸摸她，身子一直哆嗦着，没有半点力气，手伸到半空中垂了下来，她知道她的日子不多了。 小莲拿了瓦勺，一勺一勺地喂给嬷嬷喝，才喝了半碗，嬷嬷就闭口不喝了，小莲急得快要哭了，“嬷嬷，嬷嬷，你就再多喝一口，病能好得快些，郎中先生说了，你的病无大碍，只是旧疾犯了，好生调养就能恢复过来。你只管安心养病，小莲大了，能照顾自己，能照顾嬷嬷了，嬷嬷不是说过，要享小莲的福，等你老了，小莲孝敬你。” 小莲说话的时候，嬷嬷眼角的泪，无声无息地顺着她脸上的皱纹流下去，老泪纵横，有这么一个孙女，她这一辈子值了。 等小莲说完，嬷嬷收起声，把小莲抱在怀里，小莲想哭不敢哭出来，怕嬷嬷听到哭声更加难过，她得变得坚强，才能让嬷嬷好起来。 嬷嬷对自己的病很了解，咳出血来，她的路也就到了尽头。 “小莲……你听嬷嬷说。”嬷嬷搂着小莲，打起精神来，发白的嘴唇张张合合，才吐了几个字，“你……你不是……嬷嬷的亲……亲孙女。” ********** 封面怎么样？可是娃娃亲手做的，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