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盗无可盗】
汝叨叨是被一阵踢门声给吵醒的。 在她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前，一个用香帕掩着口鼻的女人，在几个人的护拥之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见自己竟然醒着，他们似乎有些惊讶。 “你知道为了救你，我们又是请大夫又是煎药的，费了多少功夫吗？现在你既然已经醒了，那还不快点先把这出诊钱和药钱给付了，还有我们几个，忙前忙后那么久，可耽搁了自家的活计，怎么说也总是要给点赔偿吧。” 汝叨叨没有说话，因为她现在还根本就没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人是谁？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自己穿了这么奇怪的衣服，难道…… 自己真的像申克曾经和自己介绍过的那些小说一样，穿越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难道把脑子给病糊涂了？我可提醒你啊，如果不是我家老爷，谁会要你那块根本长不出东西的荒地来？你还不速速乖乖的拿地契抵了银子，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当前那个被人簇拥着的女人见汝叨叨只是愣愣的坐着根本不答话，不由急了起来。 汝叨叨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整理了一下她刚才的话和思路，又打量了屋子的四周，忽而意识到，这几个人也许是来找麻烦的。 她开口道：“这位姑娘，你说你们给我找了大夫煮了药要拿地契抵这钱财，那请问这大夫和那药方此刻在哪里？若是大夫走了，药方总是还在的吧。况且我这屋子就这么大，若是煎了药想必可以看见或是闻到药香，请问这药现在又在哪里？” 汝叨叨的话似乎激怒了眼前的女人：“什么姑娘不姑娘的，你不知道我是马夫人吗？我说给你看了病，就是看了病，否则你是怎么醒来的？” 听了这话，汝叨叨忽然笑了起来：“那请问马夫人，你既然那么清楚，那自然应该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吧？” 汝叨叨原本只是顺口问一句，可谁曾想这马夫人竟然被汝叨叨这句话给气的直哆嗦：“你，你，你……” 见到眼前这一情形，汝叨叨忽然很淡定的看着马夫人，因为她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汝叨叨的注视，就像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们走着瞧！” 丢下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一行人终于离开了这间黑咻咻的屋子。 而在这群人走了之后，汝叨叨才注意到自己的床边趴了一个四岁上下的小女孩。 她满怀感激地看着汝叨叨，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脸憋的像是一个柿子一般，却怎么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这么傻傻地站着。 被这样一个小女孩看着，汝叨叨觉得有些别扭，却又不敢很贸然的开口，毕竟她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于是，她很尴尬的咳了几声。 看到汝叨叨咳嗽，小女孩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声音奶奶地说：“糯，糯糯去给你弄点水喝。”说着就这么一跳一跳地跑了出去。 直到这个时候，汝叨叨才知道这孩子的名字叫糯糯。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似乎不是和之前那群人一伙的。 过了好一会儿， 汝叨叨都没有见到那个叫糯糯的小女孩回来，这回她的嗓子才是真的渴了，于是她便自己起床找水喝，可这屋子里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真是够穷的。 于是就走到了外面找水。 就在这个时候， 不远处，一个长着两只小脚的水桶一点点移动了过来。 汝叨叨紧跑几步，才看到在这水桶后面，吃力的提着手把的糯糯。 看见汝叨叨的出现，糯糯有些自责地嘟起了嘴：“对不起，糯糯走的慢。” 汝叨叨一愣：“这水？” “糯糯从河里刚打来的，很干净的！” 汝叨叨一愣，忽而柔声问道：“你爸爸mama呢？” “糯糯带你去！”说着小女孩拉着她跑了起来。 跟着她跑了很久，原本种着各式蔬果的菜地被甩在了后面，她们来到了一片长满荒草的地方。 糯糯拉着汝叨叨一头钻进一人高的草地之中。 “还有多远？”汝叨叨喘着气问。 “已经到了！” 在糯糯欣喜的表情中，汝叨叨环顾了这片萧索的地方。 心里明显地顿了顿，这小孩就住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糯糯朝着不远处一个堆满树枝荒草和破布的地方走了过去。 “大jiejie，你快过来，这里是糯糯的家！”她的声音显得很高兴。 直到这个时候。 汝叨叨才发现，这用树枝荒草和破布堆起来的不明物体竟然就是这小孩的“家”。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走了过去。 听到糯糯在一旁黏黏地说：“爹爹和娘亲，你们看，今天终于有客人来了！这可是糯糯第一个带回来的客人哦！糯糯很棒是不是？” 随着她的声音看去。 在这不明建筑后面竟然有两个半人高的泥人，一个泥人披着一件男人的衣服，一个泥人披着女人的衣服，这两件衣服上面有着无数个布丁，缝得要多怪就有多怪，而颜色也被洗得几乎褪色。 看到这里，汝叨叨不由自主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是要多孤独多无助的孩子才会给自己堆两个泥人，然后用这两个泥人来取代自己的父母呢？ “这就是你的爹爹和娘亲？”汝叨叨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奇怪。 小糯糯却郑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坚定。 看着她不容置疑的眼神，汝叨叨忽然非常理解她的感受，自己不也是从小就没有父母吗？自己小时候不也在纸上画过两个人，一个叫爸爸，一个叫mama吗？ 汝叨叨一把抱住了眼前这个只有自己腿高的小女孩。 糯糯很明显地颤了一下，眼泪就这样一点点地涌了出来。 “糯糯……以后他们也是我的爸爸mama，你和jiejie住一起吧。”汝叨叨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些干涩和僵硬。 听了她的话，糯糯抬起了头，明明脸上全是泪水，却依然咧开了嘴：“糯糯好高兴，糯糯有jiejie了！”说完她猛地朝“爸爸mama”跑了过去：“爸爸mama，糯糯……”她撇着嘴，伸手要擦眼泪，可却怎么都擦不完。 直到汝叨叨带着糯糯回到之前那间黑咻咻的屋子之后，她才知道，糯糯从小就是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而之前那个长着一人多高野草的荒地则是原本属于她的那亩地。 正是由于宿体原来的主人种不了什么东西，所以糯糯才有了一个可以安生的地方。也正是因为这样她自然不希望这地被马夫人她们骗去。 之前闯进这屋子的马夫人，则觊觎这一亩地已经很久了，理由仅仅只是因为这亩地的周围全部都是属于马家的，仅有这一块不是马家的她觉得不舒服。 而整个事情的经过其实是这样的。 今天早晨糯糯看到了不知为何掉水里的自己，第一时间在路边找来了一个从没有见过的男人，那人把人救上来了之后立马说是去请大夫，而大夫却一直到自己醒来都没有来。 随后的事情汝叨叨都知道了。 听完这些之后，汝叨叨沉吟了一会儿。 也就是说，其实应该可以算是这个小女孩救了自己，根本就没那马夫人什么事，她们也许只是想来看看自己死没死，如果成功的死掉了，那地契很自然的就会被拿走，而若没有死成，也会想尽办法把地契诳过来。 想到这一层，汝叨叨忽然记起自己问马夫人自己为什么会病的原因时，她那几乎气炸的表情。 看来九成九这身体的原主人就是被她们给弄掉河里面去的。 不仅如此，这李家村的人应该和她原本宿体的主人不怎么来往，否则就连自己快被淹死了怎么都会没有一个人过来看看。 想到这里，汝叨叨不由地笑了，这样更好不是吗？自己可以放心大胆的动手了。 早在回到这屋子的时候，汝叨叨就早已经排摸过了，除了一个铺着草的泥床，就只有一个缺了一条腿的桌子，屋顶完全不遮雨，墙面也一点儿也不挡风。 这样的地方怎么可以住人呢？ 唯一可以吃的就只剩下几个歪歪扭扭也许根本就没有熟的地瓜，唯一值钱的就只有被很小心的藏在木梁裂开的缝隙之内的地契。 可她一点都不担心这些。 在她眼里，只要有人有吃的，那她绝对不会饿到肚子。 谁让她是一个职业大盗呢？或者应该说，是一名偷盗美学大师。 于是， 当天晚上，在糯糯乖乖地睡着了之后，汝叨叨就用绳子把衣服的袖口和摆脚全部都扎了起来，接着翻身出了门。 根据之前走过的路线，她第一个来到了最近的一户人家，是谁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前提是兔子有草吃。更何况，原宿体惨成这样都没有出现过的邻居，不偷他们真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这户人家的大门竟然一点都没有锁，就是绳子都没有被系上，难道说有什么机关不成？ 但她绕了很大一圈都没有发现有可疑的地方，于是她猫着身子摸着一条没有什么灰尘的地面溜了进去。 别看仅仅只是这样一个细节，其实这也是盗术中很重要的一点，有的地方防贼屋里都布置着底线响砖，若是轻易上前，触动了机关，会发出巨大的声响，引起主人的注意。但这样的防盗布置，不便打扫，会在砖缝等处留下灰尘。 而一般在这样落后的乡间最多也仅仅只是在泥地里埋上一根带铃铛的绳索，所以只要摸到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的泥地，接着绕过去就可以了。 同样的，有红外线防盗装置的地面不会经常有人走动，所以在洁净度上和其他的地面也是有区别的。 汝叨叨很顺利地摸进了这间屋子。 她屏息凝神地站在阴影里听着屋里人的动静，在确定里面的人的确是睡熟了之后，很果断迅速地把所有的角落都翻了一遍。 让人失望的是，竟然什么好东西都没有翻到，唯一的收获就是几根又黄又老的玉米。 汝叨叨皱了皱眉：“难怪敞开着大门让人随便进来，竟然什么都没有。” 可她却不信邪，钻身到了几人睡着的床上，只见一男一女和衣背对背的躺着，边上挨着一个半大的娃。汝叨叨咧嘴一笑，抬腿就爬上了两人的中间。把床上任何一个可以藏东西的角落都翻了一个透。 依然还是什么都没有。 汝叨叨只得伸手按了按眼前这个女人的手脚根部，看看是否有什么东西串绑着，然后又伸手迅速地摸进了她的怀里确认是否有东西藏着的。 然而在她把床上三人全部都摸了个遍之后却依然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只得带着几根老玉米去往下一户人家。 别以为汝叨叨只是运气好才没有把这三人给弄醒。 人要是睡熟了，听觉、触觉、嗅觉、味觉、视觉的敏感度都会大大的下降，只要不是触及到临界点，一般不会苏醒。 象我们这些市井俗人睡觉的时候，在身法精细的贼人眼中，可谓是雷打不动，人家什么时候上了床，什么时候钻进了被窝，甚至什么时候把JJ毛剪掉你都不会知道。 事实上，若是想要避免惊醒睡着的人，就得忌讳给人连续性感觉。 比如像汝叨叨这样飞快地蹭一下，睡眠中的大脑神经是反应不过来的，但如果你连续触摸超过五秒以上，那睡着的人就会感觉到。出声音也是同样的原理，出较低且短暂的声音，人也不会反应过来，大吼或者声音连续不断，就会察觉。 这天晚上，在汝叨叨去过好几户人家之后，她的收获，除了一些玉米、地瓜、野菜之外竟然一点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这李家村竟然可以穷到这个地步，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做为一个盗贼，盗无可盗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