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能文善舞
“小姐，你也要参加？”小茶明显有些好奇，她家小姐的文采，她是见识过的，往往对着满院的茶花一整日都不见得写出一句像样的话，脚边却堆满了废纸球，这，又是要作诗了？可是，她家小姐这几年来，她是看着的，她见过她家小姐上树摸鸟，下河摸鱼，就是没见过她坐下摸纸！ 十七画正手忙脚乱的摊开纸笔，一遍研磨，一遍咬着笔头沉思，闻言，那双秀眉直皱成了川子，“我也不想啊，但是不得不参加！” 小茶有些疑惑，难不成在这吃茶，也要交诗词才行？不过，她家小姐不论做什么，她都会支持的！ “小姐，我来研磨，你加油！”小茶接过十七画的动作，握着拳头，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那双葡萄大的眼眸中，闪烁着的是前所未有的光芒！ 这动作，看的十七画直汗颜，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她本是想着让对面这位帮她来着，但是想想，便又作罢，他那么清冷孤傲，一定不允许这种张冠李戴的事情发生的，这种行为，在他们文人墨客眼中，那便是厚颜无耻的剽窃！ 十七画恍然有种想要泪奔的感觉，在心中暗自下定决心，回天界，一定要将司命毒打一顿，写什么命格不好，非得写什么能文善舞，奶奶个熊滴！ 时间一点一滴爬过，十七画额头上的冷汗，也一点一滴的落着，而摊在她面前的白纸上，却依旧一个字都没有，握着笔的右手，抖啊抖，抖啊抖，应是一滴墨汁都没抖下去！ 眼见着这场以诗会友的茶会便要结束，她心中却是越来越焦急，期间，一双眼睛不知往对面而坐的那人身上撇了多少眼，而那人却根本没看见她似的，只是盯着窗外的一汪碧水，继续发呆！ 十七画泪奔了，她这是作了什么孽啊，怎么就轻易答应了东华帝君的要求呢？她当时为什么不坚持点呢？就算坚持不住，也应该为自己谋求多点的福利啊？苍天啊~大地啊~ 无声呐喊中，一修长莹润的手掌突然出现在十七画视线之内，摊在她面前，十七画一愣，呐呐的道：“额……什么？” “笔。” “啊？”见对方的视线撇了眼自己手中的狼毫，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忙将狼毫笔放到了面前的手掌中，呐呐道：“哦！” 难道，他也想参加？不过想想他那身上的诗词册子，他既已然有满腹诗华，那一定也是喜欢参加此类茶会的吧~ 可叹，她的成名时机啊，就这么同她擦肩而过，不知道，她以后能不能借着跳舞将这个变数改过来？ 便也在她这么走神的片刻，对面的人已然执笔游走，苍劲的笔触划出冷冽的字符，一阕词便也赫然浮于纸上！ 姻情阙。 十里红妆，生死有恙。 韶光已逝，了断情痴。 回眸相见，一世**。 亭亭天仙，岂可眼羡？ 血染风沙，谁主天下？ 胭脂眉目，相思入画。 经年彼岸，星移斗转。 芳华湮灭，浮生尽歇。 …… 一世**，相思入画，星移斗转，浮生尽歇……是什么样的经历，竟让他写出这样的诗句，一挥而就，又是什么样的情感，让他写出浮生尽歇的叹息？ 即便她不懂，但是看着这些字句，仿若其中的凉凉悲意，已然透过纸墨传入人心，一笔一画割在心头最柔软的部分！ 那字迹，苍劲有力，笔走龙蛇，清冽清然，如同其人，同样的字体，她在东极之地的青华宫中也见过，修习隐身术时，紫微帝君为她所写的仙诀，便也是如此这般清冽清然，一时间，字迹重叠，让她有种时空也重叠的错觉，仿若对面坐着的，不是冷冰冰不爱搭理人的北辰，而是那位三十三天上无上的神尊，紫微帝君！ 然而，她却也知道，紫微帝君，此时定是忙着那些因为子衿的缘故乱了的凡人命格，对面之人，也不是紫微帝君，北辰便是北辰，他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太过冰冷，不似紫微帝君那般，即便清冷，也有着别样的情绪蕴含其中，此时她才恍然，其实，紫微帝君比起眼前之人，算是有人情味多了！ 这么愣神的期间，小茶已然拿着北辰所写词阙走了出去，待那青底碎花门帘放下，十七画才将思绪收了回来，不久便听到了外间传来的阵阵朗诵声，加之叫好声，让她一颗欢快的心，也沉了下去…… 她不知自己以前如何，只有最近的记忆，然而，这一年多的记忆，她从未觉得自己是愚笨的，即便修习腾云术摔了不止一次，修习隐身术失败不止一次，她也从未这般认为过，而如今，她却是不得不承认，她其实，很笨，连这东华帝君让她做的第一件小事，都被她搞砸了！ 还累的紫微帝君守在司命的命格簿子旁，时不时的为她圆了周围人因着她的无能而改变的命数。 心情的灰暗，让她再也无暇去听外间的动向，也无心情继续欣赏湖边景色，“小茶，我们先回去吧。” 她没有招呼北辰，不知为何，此时，她才明白，他不屑同自己讲话，也定时因为，自己腹无半点墨水吧…… 十七画还记得那日在司命府中，她说过如若她下凡，便让司命为她写个让人看了肝肠寸断的命格，那时，她还期待着下凡走一遭，可如今，她却不那么想了，她一直以为，凡人的寿命，便只有短短几十年，一定是没什么烦恼的，那么短短的几十年，大家一定敢爱敢恨，不放过一时一刻，可如今，她却是明白，凡人有凡人的烦恼，仅仅是不到一月，她便觉得自己竟然那么累，不是身累，而是心累…… 这种累，似是她早已经历过了无数遍，对凡间的一切，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和彷徨…… 茶楼外，十七画定定的站在丛丛桃林下，看着不远处的祁神湖，微风拂过，吹皱一池碧水，从湖心岛上传来的靡靡凡尘丝竹之声，心中的波澜才逐渐平静了下来。 “小茶，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十七画坐在一方石头上，双手托腮，定定的看着碧波荡漾的湖水，此时才明白，为何北辰会那么喜欢盯着一处看，原来，这么静静的看着一处，也是种享受，享受那种世俗之外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