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鬼爷爷？

    肖玉手里紧紧捏着草绳向前方走去，绳的另一头则牢牢捆在小鱼儿的上。

    他本不想捆着她的，可是为了防止再生事端，他不得不这么做，那控心术的厉害之处，只有他这个修炼过幻术之人方能理解，虽然墨石之心已被毁灭，可控心之术却没有这么容易被完全消除掉，他，不可不防。

    “这个世道最不需要的，就是同心！”肖玉转头看向后一言不发的小鱼儿，挑眉寒喧道。

    “一个根本无心之人，哪有资格去谈什么同心？”小鱼儿反唇相讥道。

    “无心？好吧，总好过有些人有心却无眼！如果不是因为之前那无心之举，我想此刻，我们也不会这么容易便走出这片浓雾树林吧？”

    小鱼儿抬头向四周看了看，才发现那层始终笼罩在四周的薄雾渐渐散去，连树影也稀疏了不少，前方有强烈的阳光透而来，隐隐感觉自己似乎快要走出去了。

    其实之前突然出现的女婴，小鱼儿也是有所怀疑的，可是不知为何，她一见到这个女婴，便产生了极为强烈的同心，仿佛见到了自己的童年一般，所以，她护着她，生怕她受到伤害，直到此刻，她心底仍然存在一丝深深的痛楚。

    她明白，那个女婴有些诧异，绝对与这迷雾般的树林脱不了干系，现在，事实证明了一切，女婴消失了，迷一般的树林也终于找到了出路。

    一个时辰后，一个巨大的湖泊出现在了面前，挡住了去路。

    湖水清澈，里面映着绿树、白云、蓝天的倒影，分外清晰明净。

    肖玉一手拉着绳子。一边朝着湖水边走去。

    “把绳索解开，我渴了！”小鱼儿挑高音量说道。

    “想喝水？”肖玉从包里取出一袋水囊，递给了小鱼儿。

    “我只要那池湖水！”小鱼儿盯着明镜的湖，故意说道。

    “湖水？”肖玉微眯起眼，细细打量了一下这波突然出现的湖水。轻轻笑道：“那不是湖水，你又被自己的眼睛欺骗了！”

    “那么，这不是湖水，又会是什么？”

    肖玉从地面上拾起了一块小石头，然后向湖中扔去，一道美丽的弧线破空而出，朝着湖面击去。奇怪的是，石头并没有如想象般激起一池的涟漪，反而在碰触到了湖面后，以极快的速度反弹开去，这就仿似击打在一大块坚硬的石头上一般。

    “看到吧，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湖面，而只是一块仿似镜面的土地而已！”

    “难道。会是一大块冰面吗？”小鱼儿惊讶的说道，她心底想着的却是。既然在这里可以看到冰面，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距离筑冰神木不远了呢？

    “现在看来，除了这冰面。似乎别无他路！”

    “怎么？你怕了，火龙氏的龙护法居然会怕一块冰面？”

    面对小鱼儿的故意挑衅，肖玉没有做声，他走到这块冰湖边上，蹲了下来，用手压在这块亮洁如镜的冰面上。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寒气。

    “这是镜！不是冰”肖玉微微摇了摇头。叹道。

    “是镜子，这么大一块镜子？”小鱼儿睁大双眼。惊讶的说道。

    “冰也好，镜也罢，不过都是一种表象而已，只要不挡住我们去路就行！”肖玉站起来，一脚踏在镜面上，正举步前行之际，却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袭来。

    他微微定住了心神，而后停下来仔细端祥起这块巨大的镜面来，突然发现自己的影经过镜面的映之后，似乎变了一个模样。

    他再次蹲下，睁大双眼诧异的盯着镜面，突然发现镜面里的人影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正微眯起双眼若有所思的看向自己，然后裂开嘴唇朝着自己笑了起来。

    “鬼爷爷！”肖玉轻唤出声，这个几乎就要消失在自己记忆深处的人，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再一次令他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玉儿！”镜子里的人突然说起话来，声音深沉而空洞，仿佛地狱里传出来的一般。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肖玉不可置信的摇着头，用手指着镜面里的人，大声说道。

    “我说过，只要有你存在的地方，就会有我！”

    “不可能，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如此凑巧的出现在这里，这一定是幻觉，是幻觉！”肖玉闭上眼睛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态，深深吸了一口气。

    自己练过幻术，拥有一双可以识别幻术骗局的深瞳，怎么可能被幻术所惑，难道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肖玉默默运起心法，然后再一次的睁开双眼，这一次，是带上了幻瞳之术的，可是，他发现，自己居然失败了，幻瞳在这里，居然奇迹般的失去了效果？

    他转头向小鱼儿望去，却突然发现连她也瞬间失去了踪迹。

    这怎么可能？她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就逃离自己的绳索，即便是她暗中使诈解开了绳索，也不可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草绳静静躺在镜面上，蜿蜒曲折，可是镜面下的影子却变成了一条软绵绵晃动着体的蛇，绳子的一头被肖玉紧紧握在手中，镜面的反却是，那条蛇从他的手心缠绕至手背，三角形的蛇头正张开血嘴，企图向着他的手背咬下去。

    使劲一松手，他把绳索丢到地上，退后了几步。

    “玉儿，你怕了！”镜面下白须鬼爷爷大声笑着，声音比哭还难听百倍。

    “怕？笑话，我从来都不惧怕任何一个人，老头子，不要以为我真的怕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肖玉用手指着镜面大声喝道。

    鬼爷爷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是一个如同魔鬼一般的人，十岁以前，他每一天都生活在鬼爷爷的影之下。

    每一天，鬼爷爷都会给他安排大量的工作来做，生怕他有一刻停歇，而且每做一件事，稍有不甚，引起鬼爷爷不满，他便会举起手中带刺的毒鞭，狠狠的抽打他，因而，他无时无刻不在诅咒着这个老头子早死。

    六岁那年，他因为天生拥有的幻瞳，而被火龙氏的尊者看中，成为其麾下的一百个弟子之一，虽然尊者在火龙氏中拥有极为遵崇的地位，可是，鬼爷爷却丝毫不顾忌这些，每一次，只要见到他训练完毕回来，便对他一阵毒打。

    鬼爷爷是火龙氏的药仙，拥有一手出神入化的使毒技巧，可他从来都不传授给肖玉一丝半毫，虽然肖玉有过偷学的记录，可也只是学到了仅有的一丁点儿皮毛，便被鬼爷爷当场捉住，后果自然便是一次毒过一次的鞭打。

    那时候，肖玉曾经想过摆脱鬼爷爷的束缚，这些也被鬼爷爷隐隐猜到，因而，这个古怪之极的老头子曾经扬言，要想摆脱他的控制，不受毒刑与鞭打，只有一种可能，除非把他杀掉，所以，从六岁那年开始，肖玉心底所想的，便是想尽一切办法的杀掉这个老头子。

    十岁那年，机会终于来了，开启了幻力的他，发动了当时体内的所有能量，给鬼爷爷设了一个局，用幻术构造的局，鬼爷爷奇迹般的中招了，并且在最终反应过来时，被肖玉从后一剑穿心，倒地而亡。

    肖玉直到现在都记得鬼爷爷当时那双老眼，充满了怨恨，充满了愤怒，可是，却隐隐透出一丝令他诧异的赞赏之光来。

    他亲手把鬼爷爷埋在了距离宅院不远的山上，为其整理遗物时，发现了老头子藏在地窖里的财物，没想到，这些年来，他居然深藏了如此多的金银珠宝，多得足以买下一座小城。

    当然，那时年仅十岁的他，并没有贪下这些财物，而是将其原封不动的全部进献给了自己的师傅尊主，或许，尊主对自己的信任便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吧！

    如今，这段埋藏在记忆深处快要完全忘记的往事，却因为鬼爷爷的突然出现又清晰了起来，不仅如此，那些因为特殊使命而不得已死在自己手上的人，也魂不散的缓缓出现在了镜面里。

    “肖玉，你还记得我吗？”镜子里鬼爷爷的声调突然变得高亢起来，尖锐的音惑像极了那个曾经死在自己手上的好朋友——阿利。

    “阿利？”肖玉大声叫道，并不自的向着那个影伸出手来。

    “肖玉，没想到，你还记得我！”镜面里的阿利微眯起双眼，若有所思的看向肖玉。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有你，阿利，令我自责不已！”

    “因为在那场生死较量里，只许一个人走出去，那么，不是我死，就是你亡，所以，你不需要自责。尽管那时候，我们二人同兄弟，也只能刀刃相见，这就是我们的命运，不得不面对的命运！”

    “对，命运，由不得人！”肖玉长长叹了一口气，随即举起剑来，向着镜面使劲一砍，镜面碎裂，一条巨大的裂缝顺着剑底向远处逐渐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