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大雨
祭台不大,但是周遭的场地却是很宽敞,显然这个祭台,是之前上官箫为可能到来的神山之人准备的,只是想不到过了这么久,晓晓才出现吧。 上官箫将他们剩下的所有的水都拿了出来,显然已经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这天,要是再不下雨,他们也活不了几天了,而洛晓晓,可以说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周围的难民都是眼巴巴的看着洛晓晓,那个已经瘦弱的不像样的女人,眼里的神色各异,有的人还是带着一丝希望,有的人只是冷眼旁观,显然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在他们看来,如果神山真的有人可以祈雨,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来了。 范硕拉着小无悔的手站在角落里,看着晓晓的眼睛变幻不定,他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是神山的人,如果早知道,他绝对不会答应她帮她照顾小无悔,可是小无悔的手紧紧的拉着他,这一刻,他不想放开小无悔的手,因为他一旦放开了,这个小女孩将无依无靠。 因为晓晓的做法太明显,她和那个所谓的大官明显就是认识的,而且,她似乎一点都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有女儿,所以,即使现在他违背诺言将小无悔丢开,那个女人也是不可能过来找人照顾自己的女儿的。 可是他真的好恨,好恨,自己的爹娘,兄弟姐妹都在这一场大旱灾中丢了性命,可是那个女人到现在才姗姗来迟,现在来了,有用么? 但是看着周围那些充满希望的眼睛,他什么都干不了,甚至连抛开身边的小女孩的勇气都没有,只因为,他可以不要活路,可是那些人不能。 晓晓也看到范硕眼睛里的挣扎,眼里闪过一丝欣慰,她很庆幸,自己选择的是那个孩子,虽然很小,可是却有着一颗诚挚的心。让他照顾小无悔,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祭台上,晓晓拿出一直被她珍藏的巫师法杖,曾经,她几度想要丢弃,都忍住了,而今天,这柄法杖,也终于可焕发出光芒。 虔诚的祈祷,信众的愿力,水的牵绊,火辣的天,在这一刻,风起云涌。 看着那漫天的云,所有人,哪怕是刚刚冷眼看着一切的人,都是忍不住露出纪激动的神色,云!有云就有可能有雨。 这洛北大地,已经多久没有出现一片云彩了?这一刻,当漫天乌云压境,当强烈的阳光不再照射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泪流满面。连那些魁梧的男人也是没有例外,人死不能复生,可是雨水早一天来到,对于这干渴的洛北大地来说,却是非常难得的。 上官箫感受到那一抹阴凉的时候,也是感动的泪流满面,不过,很快,他便是紧紧的盯着洛晓晓,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晓晓离开了。 只要有雨水的滋润,这洛北大陆便不会有事了,无论是那些干涸的良田,还是那些饿死渴死的尸体,都是会有朝廷派来的人处理,但是洛晓晓只有一个,三年前,这个女人已经落跑一次了,三年后,他不会让这个女人从他面前消失。 事实上,他并不喜欢洛晓晓,是的,虽然小时候的洛晓晓很可爱,可是也是因为这个女人,洛国现在已经完全变了,因为洛晓晓的离开,改变了洛国三个最有权力的人。洛皇,太子洛鸣,还有权臣言恪。因为这三个人的改变,洛国这三年来,也是大变了样。 洛皇和洛鸣无视朝政,言恪一揽所有政事,虽然言恪很有手段,虽然言恪很给力,可是这不是洛国应该有的进程。 是的,上官箫一直都认为,这三年来,洛国的发展太快了,百姓已经完全跟不上节奏,所有的财力物力都是发展在了军事上,可是下面却是民不聊生。就像这一次洛北大旱,如果言恪可以拿出洛国的大部分力量支持这里,又怎么可能会死那么多人? 这一次大旱,他没有机会系统调查到底死了多少人,可是他也能大概的估计到,怕是没有几百,几千万来计算了。这些人,可是洛国的百姓啊。 但是他不能对晓晓怎么样,因为他知道,想要改变这一切,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那就是洛晓晓。以前,他一直因为洛皇对洛晓晓没有任何的父女之情,可是如今,所有人都非常清楚,在洛皇的眼里,洛晓晓,比这天下更重要。当初,若不是责任压累,洛皇也不会让晓晓离开。 若是只有一人为晓晓的离开神伤,那没有什么,可是当言恪为了晓晓的失踪而改变的时候,一切就都变了。 现在,只有晓晓的回归,才能让那三个已经疯狂的男人变回原来的样子。 范硕拉着小无悔的手,看着那一片片乌黑的云,也是泪流满面,爹娘,你们看见了,下雨了呢,下雨了,洛北不在干旱了呢,可是,你们却怎么也回不来了。 小无悔想的就要简单多了,娘亲太厉害了,连雨都可以求下来呢。 这漠城乃是洛北的中心,而这个时候,乌云正从四面八方聚集,整片洛北大地都是被乌云覆盖了,所有还活着的人,都是愣愣的看着这一切,这太不可思议了。 五个月了,整整五个月,洛北大地,一滴雨水都没有,可是现在,到处都已经被乌云覆盖了,大雨很快就会来临。 那些还在挣扎着逃难的人,也都是停下了脚步,不再前进,是的,现在,不需要了,甚至有很多上了年龄的人,都已经开始调转了方向,朝着自己故乡的方向慢慢走去。那里,是他们的家乡,若是没有这场灾难,他们永远都不会离开那里。如今,大旱过去了,那么,他们也该回家了。 晓晓在祭台上苦苦的支撑着,所有人都是看着那满天的乌云,却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的异样,是的,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整个人想要往后倒去,却是还在努力的坚持着。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是的,她不能,因为她一旦倒下去,那么这漫天的云便是会在第一时间消散,根本落不下任何一滴雨,只是一路跋涉的她,已经虚弱到不成样子的,要坚持这么一个法术,却是太难了。
一直注视着她的上官箫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此时的她,早已经大汗淋漓,而那一双倔强的眼睛,也都已经有了闭上的趋势。天空中的云在不断的盘旋,却久久没有落下,甚至已经有了些许消散的迹象,可是很明显,洛晓晓已经没有力量坚持下去了。 “大家不要看了,快点支持晓晓,她已经不行了!” 上官箫大吼,终于唤回了所有激动着的人们的魂,他们都看到了苦苦支撑的晓晓,然后都是非常自觉的盘腿坐下,给予她所需要的愿力。小无悔紧紧的抓着范硕的衣角,担忧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而此时,遍布在洛北大地的难民,也是发觉了不对,然后都是自发自觉的坐下,静默。 一丝丝愿力不断的从洛北大地传来,晓晓浑身一震,难受的滋味散去,一股舒爽的感觉传来,而她也是更加努力的挥动着手中的法杖。 天空中盘踞着的云更加的凝聚了,终于,在所有人的期盼中,一滴雨水拍打在干涸的土地上,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终于,漫天大雨哗啦啦的落了下来,在这已经干涸了几个月的土地上,开花消散。 所有人都是激动了,一个个都是跪着仰头望天,让那美味的雨水落进自己的嘴里,这一刻,没有人还能保持冷静,所有人都疯了,所有人都发狂了。 而这一刻,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的雨水,晓晓笑了,真心的笑了,或许这雨来的太晚了,可是看着这大雨,晓晓知道,剩下的人可以活下去了,至少,她还是救了一部分人的,虽然只能这样了,可是这已经足够了。 祭台之下的人们或是互相拥抱着,或是拿出器皿来接雨,这一刻,无论贫穷富贵,无论身份地位的人,全都沉浸在这一场大雨之中。 终于,晓晓在微笑中倒了下去,这一次的祈雨,她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精气神,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未烟有着那么高的法术,却很少出来施法了,那个誓言是一个原因,而施法本身也是一个原因,施法,需要耗费的力气太多了。 这一场施法,甚至比这一两个月的艰苦赶路更加让晓晓精疲力尽。上官箫快速的上去接住了晓晓,让侍卫将一些水和食物喂进了晓晓的嘴里。 洛晓晓,你还不能死,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你不可以这样死去!是的,我不允许你死!洛国还等着你呢,这个时候的洛国,不能没有你。 小无悔看到娘亲倒下了,想要上去,可是却被范硕拦住了,范硕知道,如果晓晓还醒着,是怎么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上前的,这一点,范硕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