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短篇（上）
原谅渣作者吧。作为补偿，就发一下这个以前写的小故事，下周正文会加更的，我保证！！_(:з」∠)_ ……………………………………………………………… 1 薇星扫北，杀，天下必乱。 大祭司站在观星台上，仰望星空。这片天空已不知看了多少遍，只觉得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天下走向暴乱。呵，骤然他已经知晓这般结局又如何呢？一个凡人的力量，哪能逆天。 他微微阖眼，突然，又想起那人的话：“你没我强。不自量力的后果只有一个，死。” 有时候可怕的不是死亡，只是死得没有价值。当时的他充分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晨女，准备下，我要去见王。”英俊的祭司急急走下观星台。他紧锁的秀眉也锁住了晨女的心，她低应了一声，急忙转身跑开。最后，她又回头望了一眼她那心心念念的大祭司，只觉得这漫天的星光灿烂，也盖不过他孤立在那里的绝世风华。只是一眼，便倾倒了她的少女芳心，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暗呼一声，慌忙跑向王殿。 虽然已经通报过了，但殿里的场景显然不是他所想看到的。 只见年轻的王怀抱着一名艳妆少女，侧卧在榻上。珠宝的华光太过夺目，以至他一时无法看清那少女的脸庞。 虽早已听闻王有新宠，做到如此荒唐的地步却是第一次。 “王，天象变，有妖横于道。”他压下不满，沉沉地禀报。 “呵，天下一乱，就怪到妖的头上。”说话的却是那名少女，她头靠在少年王的胸膛上，似笑非笑地望向殿下的人，“君离，这小祭司真无用。” 半跪的祭司怒极反笑，抬头正欲反驳，却在看见少女的一刹那，整个人陷入了怔愣。 “我无用的大祭司，你若是再这么看莞莞的话，我会把你的眼睛挖出来的哦。”少年玩笑似的话语中含着丝阴鹜。 祭司这才回过神，缓缓地低下了头。是啊，有妖横于道。这下明了，一切都明了。 2 深夜，万籁俱寂。 名为莞莞的少女的寝宫却灯火通明。 白天，君离又遣人为她送来了许多奇珍异宝。其之奇之异，怕是整个纳西国都少有。她抚摸着那些珍宝，勾勾唇角。 那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富有野心而又贪婪。如今，又想宠坏她。可是她要的是什么呢？她抚摸着鱼缸里那条水晶鱼，笑得像个天真的孩子。 窗幔忽地飘起，仅是一阵风声过后，一个人已稳稳立在她面前。黑发黑眸，俊朗如玉。 “小祭司，私闯我的寝宫可是重罪.”记得君离是怎么说的。 “你还记得我吗？十年前你救了我。” “自然记得。我做的好事不多，而记性又是一等一的好。” 少女满不在乎地答道，双目不离水晶鱼。 祭司低头看了她一会儿，忽地转头望向窗外的星空，兀地开口： “无论你接近王的目的是什么，你必须立刻离开王。” “凭什么？我与君离早已达成协议，他为我找一个人，我留在他身边。小祭司，我干了许久的蠢事，现在才发现，找人呢，还是这样比较好找。” 房间内忽地静下来，似乎连空气也开始变冷。 “怎么，想与我比斗？我曾说过，你斗不过我。”少女终于不再看水晶鱼，起身走向下一件异宝——五色怀梦花。 “怀梦花……”她喃喃道，目光变得悠远。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她曾在绝壁上采到过。那时她不顾自己双手鲜血淋漓，只是捧着那株花跑到阿白面前，献宝似地让他回过头来看看。可他一直看着崖下，看着狐族，看着阿爹阿娘，就是不看她…… “我改变了很多，不再是当初那个弱小的孩子了，若是比试的话，你未必……”他打断她的思绪。 “呵呵，改变？”她转头，望向他，神情带着微微的嘲笑。“你真的改变了吗在我看来，你只是否认了曾经的自己。因为弱小，就要舍弃？” 大祭司沉默，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她再次让他无言以对。 “若不离去，请准备好，日后你我必有一场大战。”他紧盯她的双眸，那里映出他严肃的面容。 少女眯起眼睛，狐狸似地笑了：“我说过，不自量力的后果只有一个。而我，好事是不会再做第二次的。” 又是一阵风声，寝宫内只余少女一人。星空下，只闻一声长长的叹息。 3 十年可以使一个人变成什么样？莞莞不想知道。只是小祭司的出现让她终于意识到了生命中那些被刻意忽视的变化。 算起来，她已经在外流浪了三百年了吧。还需要多久才能找到自己的归处呢？她一想到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顿感胸闷。推开门想要出去走走，却是一个黑影立在门口。 “君离？” “莞莞，十日后我将攻伐商国，你希望我给你带什么回来？”少年让过身，倚在门边，头顶的金色玳瑁反射的光让莞莞几乎睁不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飞身而去。 “我什么也不要。若是有心，就在商国给我好好看看，有没有我要你找的人。” 少女的身影已经远去，门边的少年王依旧站着，眼中的阴霾如商国边疆上的乌云。商国边界，正在玩耍的小孩忽然停下了手中的活，哭了起来：“阿妈，云里有鬼，我害怕！”妇女抱起他，望向天边的云，忽然泪流满面。 十日后，烈日当头。 十二万铁骑整装待发。 “王传令——” “白发者，杀！” “红眸者，杀！” “少年者，杀！” “杀！杀！杀！！！” 只听叫杀的声音传遍整个战场，少年王立于战车上，仰天大笑，明明是那么一个俊朗的孩子，笑起来却如一只嗜血的魔鬼。 仅仅三日，商国沦陷。伏尸百万，血流漂杵。 而躺在绣床上，吃着玛瑙红提的莞莞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对于没有兴趣的事，她向来都这样。 所以，当祭司闯入她寝宫时，她吃了一惊，一不小心吞入了两颗红提。然而，她表现得始终淡定。只是斜斜地瞥着这位怒气冲天的大祭司。 “妖女，你究竟对王做了什么？！” “什么？哦……我不过是给了他想要的东西——力量。” “力量？” “嗯，算是吧，十二万强化士兵。” “该死！妖女，纳命来！” “不招呼一声就开打了？小祭司，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莞莞一跃而起，伸手扯过一条白绫作为武器，红艳的长裙漾成花的形状。貌美如天仙，萧杀似厉鬼。 大祭司抽出软剑，口中急念咒语。一束白光自他的剑尖射出，速度快得让一旁的晨女也忍不住高呼。可少女轻轻一挥手，那白光便被纳入白绫中。转而，她飞身前行，菱红小口一撅，竟喷出火焰来。 “三昧真火！”晨女低呼。 “给你再添两昧。”眼见火包围住大祭司的结界，莞莞向下俯冲，左手扫白绫，右手幻出长剑。她对这招极为自信，但没有料到一旁的晨女扑了上来。 “砰！”尽管攻势已收了几分，晨女仍被击出几米，一道长长的血迹随之划出。 莞莞本不想取他性命，下手并不重，但此刻见了血腥，她便再也控制不住了。莞莞曾见过两次血，第一次见血，她打伤了狐族族长的儿子，阿爹阿娘把她关入了寒冰塔中，让她思过了两百年。第二次见血，她杀了一只玄鸟精，被阿白抛弃了三百年。她知道自己的体内住着一个恶魔，嗜血成性，兴奋不已。不，或许那才是真正的她。 祭司抱起受伤的晨女，退至一边，张手结了结界。忽地，他感到难以呼吸。只见殿上的少女双目赤红，一头乌丝无风自起，似地狱中挣扎出的修罗。直到她再次攻击，他才知道，刚刚她到底让了他多少。 一击，仅仅一击，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于是他不再反抗，抱紧了昏迷的晨女，闭眼等待死亡。 4 “莞莞，你还要错到什么时候？” 人未到，声先至。莞莞停下手中的动作，赤眸中满是迷茫，她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屋中一束白光闪过，夺目的光彩中渐渐现出一个少年的身形。白发红眸，面容清秀。正是少女寻找已久的人！ 他身着不合体的白色长袍，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孱弱。 莞莞的目光终于恢复清明，惊喜地喊道：“阿白！” “莞莞，你还记得我离开时对你说的话吗？” “当，当然记得。这些年，我按你说的，做过很多好事。我曾把一枚铜钱交到官府，还救过一直受伤的乌鸦……对了，我还救过一个小祭司，你看。”她急急地指向受伤的祭司，看到浑身是血的晨女时，她后退了几分，捂住双眼：“不，我不想这样的。” “呵，莞莞，看来我当年是做错了。” “当年？你是错了。你抛下了我！阿白，你个混蛋！” “莞莞，你知道你是谁吗？” “我是青丘白狐族的狐妖莞莞！” “错了，你错了。”少年摇头，清冷的红眸中是深深的失望，“四百年前，天界出绝杀令，杀的是上古所生的凶兽——梼杌。幼兽为狐族所养，名为莞莞。” “所以，我救你的那日，你本是要杀我的？！” “是。只是下界时出了差错，我的力量一时被封印，下不了手。”少年走近她，笑得纯洁无害。莞莞兀地想起，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正是用这样的笑容蛊惑了她。 那时她刚刚从寒冰塔中出来，开心得不成样子，一路乱跑时发现了这个白发红眸，看上去比自己还小的孩子。 “喂，你是兔子精吗？”她走上前，好奇地伸出手去撩他的头发。 少年没有躲避，侧头静静望着她。不知为何，她觉得他身上的气息让她很舒服。宁静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叫什么名字？” “……”少年忽然抬头微笑，莞莞的心跳加快，不由地想将他带在身边。 “小白怎么样？你就叫小白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小白，只能跟在我的身旁。虽然我是只狐狸，可我不会吃你的。”少女絮絮叨叨的天真模样变得模糊而遥远起来，莞莞觉得眼睛很酸，雾蒙蒙的。 她望着眼前的少年，难以置信：“我不信。如果你要杀我，那当初狐族被灭族时，你为何要带我走？为何要教我法术？” “莞莞……我只是想再给你一次机会。想看看这世间是否会如预言所说，凶兽出，天下乱。离开前我告诫过你，勿再杀戮，多行善事。你让我失望了。” “三百年来，我都在找你，仅仅在找你而已。这也算错事？” “你听这风声，那是商国子民的哭喊。”少年闭起眼眸，听着风声。莞莞想了想，无论他是否要杀她，又是否怪她，这些都不重要了。起码，她终于找到了他，找到了自己的归处，结束了这三百年的徘徊。她毫不犹豫地抱住了他，不想，却被他一把推开。 手不小心扯破了他的衣裳，露出少年半个肩膀。莞莞瞟了眼，顿觉气愤之至。 “谁把你弄成这样？！”少年的肩膀上满是鞭痕，已无一片完肤。 他淡然地扯起滑至肘部的衣服，好像与己无关似地回答：“放了你，天庭给我一点小惩罚罢了。” 莞莞还想再说些什么，她又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改变他。爱上一个人是没有办法的事，尽管不知道这样的感情会存鲜多久，但是起码，此时她只是感觉悲伤罢了。 门外忽然响起匆忙的脚步声。莞莞回头，见君离正愣愣地站在门边，身上还穿着战甲，脸上还挂着未干的血迹，欣喜的表情也定格了。 但很快，他回过神，一脸严肃地走到莞莞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睛却是自始至终都盯着白发少年。 “他就是你口中的阿白？”他问。仔细看看眼前的少年，他忽然觉得他和他有些相似。 莞莞垂下眼睛：“没错。” “他怎么来找你了？” “因为我做错了事……我很快就要离开了，君离。”她像一个大人那样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要快点长大啊。”说完，她倏地消失了。 被唤作阿白的少年也随之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