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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破庄

    林妈将四房人一一想了个遍,“有,崔岭一家子,原是大夫人的陪嫁,家里男丁不少,他家大儿子崔真原先就在上京的庄子里任二管事,二儿和三儿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拾掇起农活有一手,他家小儿能说会道,从前跟在云柱身边当伙计,而且崔岭一家对小娘子忠心得很,当初就是主动请缨去当陪房的。”

    “都是男丁?”男丁虽好,但没得女人还是不行的。

    “有,崔岭的婆娘是个能干的,给儿子们找的媳妇都是好的,家里家外一把手,就是嘴利了点。”

    嘴利没什么,到了王家的地盘不利点,怕是会吃亏,“成,就带他们一家子,你去通知下,让他们收拾好,明日跟过去。”

    “那其他人呢?”林妈也听说了,那几房人都闲着,也没个正事,小娘子都是拿自己的银子养着他们,时间久了,人荒废了不说,怕是会生隙。

    云槿岚揉揉眉心,“明儿找刚叔说说,给他们安排下,刚叔不是准备去汉阳吗?找几个机灵点的跟着,探探路,到时庄子里的产出,还得靠他们。”

    冬至次日,云槿岚卯正起,早早将府里的管事集中在撷秀馆,分派了差事,便带着一行人去了东安。

    大明山离东安不远,行了三个时辰,终到了横水村的王家庄,午饭在路边农家用的,这一路正是去黔州的官道,来往人客不少,许多路人都是借用农家吃饭,也算方便。

    如意和冬素扶着云槿岚下了马车,眼前的景象让她倒抽了口气,同样是农田,云家外的千亩良田,阡陌整齐,虽是农闲时分,田里还是有农民在烧稻草填肥,可是眼前这些亩地,多半是废的,杂草丛生不说,连一个农人也没有。

    “崔岭家的。”云槿岚将崔岭的婆娘叫了过来,“你叫崔真带人去看看这田到底如何?其他人跟我去庄子里。”

    崔岭家的婆娘满心欢喜地应了,四房人就他家得了好差事,可得好生办着。

    庄子盖在山上,马车只能停在村口,一行人朝庄子走去,大石块铺在泥泞上,稍一用力便会摇晃,云槿岚心里凉了半截,早知王家不会好心将好庄子给她,但也想不到会差到如此,连条好走的路都没有。

    一张破旧的木门半敞着,听到有人走过,一条黄狗窜了出来,崔岭人老行动却不迟缓,两步上前朝它一喝,惊得黄狗倒退两步,远远地朝着众人吼叫。

    “有人在吗?”崔岭朝里面喊了几声。

    里面有懒懒的回话,“谁呀!”之后走出一白发老人,眯着眼瞅着,“找谁啊?”

    “我们是零陵云家的人,我家小娘子来收庄子,庄子的管事在吗?”

    “云家?”老人睁了睁眼,看了看被护在中间的云槿岚,上下打量半天,嘀咕着,“怎么这时候才来?进来吧!”

    进了庄子,时不时有冷抽声在云槿岚身边响起,这也太破烂了吧,一排溜的土坯房,还有一两间已经塌了半边,院子里的枯草近半尺,如意扶着云槿岚,小心避过院子里的石头,朝着老人问道:“这里就没人收拾吗?”

    “收拾?我能在这守着就不错了,几月前,管事得了主家的信,说是庄子换了主人,让他们收拾着去上京,除了本地人全都走光了。”老头带他们穿过土坯房,到了后院,后院比前院要好一些,正中是排砖瓦房,但也显得破旧不堪,内里乱糟糟的,连落脚的地都没有。

    崔老头看这架势,也不等云槿岚发话,让自家婆娘带着儿媳妇一起收拾,云槿岚则站在院子里打量起来。

    半矮的土墙得重新砌,漏光的房顶上瓦要换,前面的井都已经被草遮住了需得重新掏。

    “如意,你到后面看看厨房怎么样,这时辰,咱们想赶回去已经不可能了,你让崔岭家的去收拾下,再去附近农家买些吃食,今晚先将就。”

    一直跟在云槿岚身后的舒弘,听到她的吩咐,嘴角浮起淡淡的笑,走到老头身前,“老人家,原来的管事可留下账本什么的吗?”

    “账本?这小庄子还要什么账本?没有,该拿的东西他们都拿走了,和长工也结清了工钱,除了外面的五百亩地,就剩下这房子。”

    “那原先的佃户还在吗?”舒弘听了眉头一紧,就剩下个空庄子,王家还真是有够狠。

    老人一翻眼,“主家都不在,谁还管佃户,他们都交了租,散了。”

    舒弘回头看了眼云槿岚,摇头不再多语。

    “唉,对了,管事走之前可是说了,这几月我的工钱得你们付,工钱不多,也就五十个大钱一月,可别算少了。”老头想起重要的事,把手一伸。

    云槿岚朝舒弘一点头,几块碎银交到老人手上,“老人家,庄子还需要守门的,你可愿继续?”

    “你们这么多人,还需要我守门?再说了,这空屋一间,贼也不愿来,我啊,还是回家的好。”老人说完拿出一串钥匙,交到舒弘手中,转身就离开了。

    这情形,云槿岚已经说不出什么了,长叹一声,“崔岭,你带人去清清前面那排屋子,再看看仓库。”

    崔岭家的女人干活确实麻利,不一会儿已经收拾出一间靠里的屋子,用外面的枯草干枝生了盆火,让云槿岚先进去休息。

    冬素用手帕垫在屋里的凳子上,扶着云槿岚坐下,长叹道:“小娘子,咱们还是连夜赶回去吧,这屋子破成这样,就算是将就一夜,也够呛啊。”

    “天寒地冻的,又下着雨,到了半夜路面肯定不好走,这里,加紧拾掇下,能住就住吧。你们别都跟着我,去各处找找有没有床榻之类的。”云槿岚比任何人都不想呆在这里,她自幼锦衣玉食,就算是到了云家,衣食住行也没亏过她,但王家庄子成了这模样,她实在是不能走。

    除了冬素其他人都出去干活了,舒弘和崔真一道进了门,门口还站着一个汉子,“小娘子,我找到从前王家的雇工,您要不要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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