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冷宫脱逃2

    血，殷红色的血从杨琪儿身下开始漫延。这刺目的红色使我从痛苦中清醒过来，调整着呼吸，我想着以前上的军事课，是怎么说的？第一要冷静，第二要冷静，第三还是要冷静。

    平息了情绪，我忽地推开杨琪儿，站起来，便喊：“来人！来人！”宁心宫的宫女闻声进来，看到了血迹，惊的呆了。我厉声说：“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叫太医！”

    宫女们省悟过来，慌忙跑出去叫人。我回过头，瞧着杨琪儿，说：“四jiejie，既然如此，希望你不要后悔，meimei走了，保重。”说着，转身便向外走。未到门口，杨吉儿闯了进来，见了我，问：“怎么了？怎么了？”目光到处，见了杨琪儿身下的鲜血，顿时脸色发白，瞪着我，说：“阿紫！你做了什么？”

    我勉强笑了笑，说：“jiejie，事情闹大了，四jiejie的胎怕是保不住。”

    杨吉儿伸手，“啪”的就打了我记耳光，怒道：“你进来时跟我怎么保证的？现在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阿紫，你真不懂事！你还笑的出来？”

    我捂着脸，这是今天的第二记耳光了，真的是流年不利，我在现代从来没挨过打，到唐朝算是在一天之内尝了个够。望着杨吉儿，淡淡说：“jiejie，事情已经这样了，该怎么办，怕不是你我能做的了主了。”说着，迈步向殿外走。

    杨吉儿颤着声问：“阿紫，你到哪儿去？”

    我转头看了一眼，说：“我回去，等着陛下的决定。”说着，跨出了门口。

    杨吉儿在我身后追了几步，停下来说：“阿紫，别怕，jiejie一定设法保你周全！”我听见了，险些儿掉下泪来，真是个好jiejie，明知已不可为，还勉强自己。在心底暗念：jiejie，这股子爱护之情，阿紫必不敢忘！咬紧了牙关，忍了泪，再不回首，一径去了。

    到了外边，魏信还在等我，这人到是很镇静，虽知里面出了事，却面不改色。而宁心宫的宫娥们都神色慌乱，大多用一种不能相信的憎恨目光瞧我。阿罗公主不知怎么回事，悄悄问我：“怎么了？”

    我握了握阿罗的手，说：“没事，咱们的事，还按老计划。”阿罗公主点了点头，我放开了她，对三宝说：“走吧。”

    魏信微微哈了下腰，仍是一副恭顺的样子，并不曾因为我的被贬而稍有慢待，果然是个老宫油子。当下他在前面，我在后，领着我出了宁心宫，回到了紫宛殿。由于刚撤了一批服侍我的宫女，殿内没有几个人相伴，打发走了魏信，自己沭浴更换了衣服，穿了套素净的襦裙，用了晚饭。这可能是我在紫宛殿用的最后一顿了，心下也有些感慨，刚搬的新地方，这下又要挪动了。

    收拾了饭桌，二个粗使宫娥退下。我正要回转寝室，殿外有宦官进来，命我接旨。我心下想：不知这次会怎么样？看前来的宦官，除了张圣旨，没有带别的东西，比如白绫什么的，看来没要我的命。只要不是赐死，其它尽管来好了。稍稍平复了下内心，便跪听圣意。那宦官展了圣旨，念道：“杨氏顽劣，心性不善，屡教不改，废贵妃封号，收金册金印，降为庶人，移入上阳宫管束。”喔，这是一撸到底了，连封号都没有了，庶人就是老百姓的意思。一天之内连贬二次，也算得少有了。而我被废后，韦珪大约可以如愿以偿，坐上我的位置。事实上，的确是这样的，韦珪在我贬为庶人的第三天受封为贵妃。至于旨意上读到的上阳宫，好象在掖廷宫左面些。估计那儿就是冷宫了。唐代似乎没有冷宫这种称谓的地方，被废的后妃，往往是找个偏僻的所在，给个屋子养活了事。

    宣布完毕，宦官冷冷说：“请杨氏移步。”一面着人到内里搜取了金册金印，押了我便向外走。好在我换好了素服，头上也没有带什么珠钗，不然怕是要先去掉了这些，才打入冷宫。这时看我先准备好了，就不用废功夫了，直接押送着，来到了上阳宫的一间屋子，瞧外边就破旧的很，推我进去后，送我来的人便回去复命。

    我独自站在屋子中，瞧了下四周，陈设简陋，遍布灰尘。皱了下眉，也不知多久没人进来过，自然也没人收拾。破一点不要紧，这么脏却乍待人？只好先找了块破布，先把床铺打扫干净。其它就不管了，反正就要逃离的，只要可以暂用就行。

    等我做完活坐下来，天已经晚了，没有表，也不知道几点，想着阿罗公主不知来不来得了，我这部分的计划已经完成，本来以为完不成的，没想到峰回路转，竟真的进了冷宫，现在就看她了。我早就跟她说好，一等我入了冷宫，就是发动逃跑的时机。这是因为，事情一旦闹大，没平息前，是宫内最不设防的时候，乱中取胜，就是这个道理。等平静下来，反没了时机，相信李世民这个时候，又要忙朝政，又要处理内事，虽然有长孙皇后帮着，短时间内是无暇理我的，怕也想不到我会这么大胆，竟在这时还敢做私逃的勾当。一边想，一边从怀内掏出几张宣纸，宣纸产于宣州，又称硬黄纸，在唐代已经运用了。这种纸易于保存，经久不脆，又不会褪色，算得是上佳好纸，因此李世民用的纸张，多有宣州进贡，我就顺手要了些，用来画图。这些日子，我明里暗里观察，收集消息，皇宫内院的地形路径，已清楚了一大半，这其中尤其是掖廷宫那边，这处是内宫的后门，防守薄弱，又是在皇城最外边，是脱逃的最佳地点。

    吹了吹桌上灰尘，点了支蜡烛，摊开图纸，正在察看这边的路线，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忙收了纸张，灭了蜡烛，起身走到门口，把着门听着，那脚步声听来只得二人，悄悄过来，轻扣门板，接着是阿罗公主的声音说：“阿紫，开门。”

    我伸手打开了门，让阿罗和小刺进来。小刺是阿罗从突厥带来的亲信，人极机灵，又会武功，最要紧的，是她在宫内这些日子，摸熟了路径，不然我刚被发配过来，阿罗公主不一定能找到这儿。小刺身份低微，虽是异族人，却懂汉语，在这儿到比我和阿罗公主自由，我的地图，大半是靠她摸索出来的。

    阿罗公主进来后，我关好了门，又点起蜡烛，才问：“这一路过来，没惊动人吧？”

    阿罗公主穿着身夜行的黑衣，大眼睛露出股兴奋之色，说：“放心，我很小心，这一路上没碰上人。”

    小刺将手上一个包放到桌上，说：“殿下，这是你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