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一只大鸟（中）
“那倒不是。是本宫好奇，非常想见识见识。”夕夕嫌冯小宝语气太软，只好自己出马。 “皇后不会是见到我这只鸟儿漂亮，就想自己占了吧？”品玉懒得绕圈子，干脆说破夕夕的心思。 这个问题委实棘手，若是夕夕说不想，那这鸟儿就归了品玉；若是夕夕说想，那她在道义上就站不住脚，让人瞧了笑话不说，这鸟儿同样还是属于品玉。 夕夕觉得自己的面皮够厚，“本宫只不过想知道，究竟箭法要好到什么程度，才能射下这样的鸟儿，将来有机会，本宫也射一只回来玩儿玩儿。” “原来，娘娘不会箭法么？我本还以为文武双全、惊采绝艳的萧宰相大人会将生平所学都传给娘娘呢！”品玉语气中满是挖苦。 她终于要露出本性了吗？ 夕夕笑笑，“爹爹是教了，可惜本宫资质平庸，没能学到他老人家的皮毛，文不成，武更不行。” “相信皇后还是学到了很多的，比如怎么样眼红、霸占别人家的东西……”品玉早已失去耐心，语气颇为不善。 “公主！你说的话好奇怪，我怎么听不懂？”她暗示的事，夕夕自然清楚，但却不好正面回应，扭头拉紧碧萝的手道，“碧萝，她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说着，她顺势盯着那鸟儿：你是被这个凶巴巴的公主射到的吗？ 它张了张嘴，似乎无奈地笑了一下：怎么可能？！我是被个男人射伤的。看箭羽就知道不是她的。 知道了。夕夕冲它挤眼：伤势怎么样？ 它也眨了一下眼：还能坚持一会儿。 两人的对话只在心底的一瞬间，旁的人没有任何察觉。 碧萝上前对品玉施礼道，“奴婢碧萝见过品玉公主。公主是不是对皇后娘娘有所误会？” 品玉瞧她的衣裳，便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你又是何人？误不误会你们心里知道！本公主只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将那只鸟留下，本公主懒得跟你们这些下人啰嗦！”说着，便要越过她去抢那鸟儿。 碧萝却轻轻拦住她，“皇后新来乍到，对宫里的礼仪所知甚少，有人出言不逊以下犯上了，她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奴婢是代皇后来给您些小小的惩戒，是去先皇后祠中斋戒三日还是抄写《女经》百遍，随公主选。” 见在诸位小公主跟前落了面子，品玉心里比刀割还难受，冷笑道，“人说狗仗人势，一点都不假，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堂而皇之地教训公主了。以下犯上，想来应该是你家主子的传统吧？”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夕夕觉得也不必再顾及太多面子，“公主，不瞒你说，本宫确实不相信你能用箭伤了它。” “可是，皇嫂，我们亲眼见到品玉jiejie弯弓搭箭射过去，这鸟儿便掉了下来，这是没有假的。”说话的是课上那个翠衫小丫头，名唤皓月公主的。 夕夕喜欢这个外表看来不过十岁的小丫头，笑笑，道，“可否取品玉公主所用的弓箭瞧瞧？” “给她瞧，看她还能玩儿什么花招。”品玉对她的提议颇为不屑，索性连敬称也免了。在她心底里，皇后虽尊贵，但毕竟是外姓人，怎比得上自己这货真价实的金枝玉叶？ 夕夕不慌不忙地接过弓，那弓是专供女子用的绣弓，不到三尺，朱底金漆，描龙绘凤，两端包金凤嘴上衔着那根细细的牛筋弦，做工甚是精巧。再看那一匣箭，锋利的箭头上都雕了凤纹，和弓身的雕琢风格相似，而箭尾则用点翠的孔雀翎羽装饰，一看便知中看不怎么中用。 “这套东西真是好。”夕夕点头赞一声，“品玉公主便是用同一把弓，同一种箭射它的吗？” 品玉得意地扬起头，“那还用说。” “哦，”夕夕继续点头，道，“公主不如送给本宫吧？这个作为装饰品挂在闺房里，应该很不错。” “你！……”品玉怒气冲冲地夺回弓箭，直盯着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几天前见过的一个小太监，越瞧越像，不由敛了怒容笑道，“皇后弟妹，我总觉得您面熟得很，本公主是不是在别处得罪过您？”一个“您”字，说得别有内涵。 夕夕暗中摇头，“听不懂公主说什么。不过，本宫可以肯定，这鸟儿不是公主射下来的。请公主们看它身上的这支箭。”夕夕指了指它翅翼，一柄白色的箭矢深深扎进它的身体里，只露出几绺白色箭羽，在黑色的羽毛中显得特别明显，“很明显，这不是公主所用的箭，公主不过是在它中箭之后，才很凑巧地射出一箭……” 品玉怒不可遏，“你！你胡说！分明是你动了手脚！将本公主的箭换了！这是本公主的猎物！”说着，便伸手要拔那只白色的箭。 这箭怎么能说拔便拔，除非不要它的命了。夕夕忙拦住她，“拔不得！” 品玉冷笑，“若没有见不得人的事，如何拔不得？”正要用力拽箭羽，那鸟儿却一扭头在她手背上狠狠地啄了一下，霎时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夕夕皱眉盯了那鸟一眼：你也太狠心了吧？弄伤那个凶巴巴的公主，看你怎么收场？ 心底的那个声音道：你是堂堂皇后，连个小公主都对付不了吗？说罢，那鸟儿冲她眨了眨眼，幽幽别过头去。 是了，是了，你闯了祸，让我给你背黑锅，你这臭鸟儿也太有人性了些吧？……喂，臭鸟儿，跟你说话呢！……臭鸟儿，转过头来！ 夕夕在心里骂了它无数句，它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她有点郁闷，因为不和它对视的话，就无法和他交流，自己骂得再狠，它也是充耳不闻。 另一边，几个小公主，还有那些宫女们早慌成一团，“品玉公主受伤了！” “快传御医！……到凤栖宫。”碧萝迅速果断派人去太医院，又指挥人将品玉送上一直在皇后身后随行的步辇。 品玉却不依，甩开诸人嚷道，“来人！来人！快将这只疯鸟儿杀了！本公主要喝它的血，吃它的rou，拔了它的羽毛给我做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