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明了后宫生存则 太后厌食难开口
漫天大雪不多时覆盖了整座皇宫，原本金碧辉煌的宫顷显得银光肃穆，寂寥孤傲。活像蛰伏浅眠的巨兽，等待着来年冰雪融化之际一飞冲天。 恍惚间半个时辰已是过去，雪晴身上落满了六角形的雪花，装饰着她素寥的衣裳，透明的不似活人。 玉兰拖着本就受伤的身体，深深跑着去往未坤宫，虽说萱贵妃平日里处处与琳小主作对，但她依旧是北秦后*宫中身份最高贵的人，若是等琳小主实打实的跪完一个时辰，怕是铁打的身板也受不住。 玉兰想着好歹小主的分位不是很低的份上，萱贵妃可以解除小主的责罚，可拼尽全力到达未坤宫的玉兰才听未坤宫宫门的人说今日娘娘不适，不见任何人。 见求救未果，为了她的小主，玉兰掉头又往皇光殿的方向奔去。这个时间点，皇上应该在皇光殿批阅奏章才是。 可没想到赶到皇光殿的玉兰才知晓太后进来胃口不好，食之无味，御膳房做得山珍海味都不和太后的胃口，皇上正在太和殿陪太后呢。 这下玉兰是真真傻眼了，如此几波，已是过了近乎半个时辰，而从皇光殿去往太和殿，一去一回便是要耗费半个时辰，再加上皇上心烦太后的病情，能否说动皇上都是个问题，这时间耽搁下来恐怕小主早就不行了。 若是能用轻功，玉兰想着正要提升内力，背后的剧痛瞬间刺激着她的大脑，好像是伤到筋骨了。 难道是天妒红颜命，那为何对我家小主如此不公！ 颓废的回到凤鸾殿，却是看见已是全身发紫的雪晴，快步上前将身上尽有的外服披散在雪晴身上，为她搓着身子，企图传递一点温度，哪怕一点也好。 青竹看着玉兰的样子，事实结果不言而喻。 此时的雪晴已是有点神志不清，顺着玉兰的方向挪去，那微弱的温度像是燎原的星火，促使着雪晴向玉兰的那方靠去，想要吸取更多。 “小主，小主。”玉兰不停的开始呼唤雪晴，雪晴最开始还能勉强用鼻音发出一两个音节，到后来，却是连音节也发不出了。 “小主，琳小主。”久唤不应的雪晴让玉兰慌了神，像是抱了块巨大的人身雪雕，沁骨的寒冷直钻心脏。 “青竹，你行行好吧，我家小主快不行了，若是再不…….再不取暖，恐怕，恐怕…….”说着玉兰又转向退居一旁的众位宫娥，“你们的小主都这样了，你们竟在一旁冷眼看着，过来帮小主取暖啊。” 玉兰撕心揭底的叫喊着，等来的却是众位宫娥商量好的结果，“玉兰掌事，奴婢们一直觉得不能好好侍奉琳小主，所以……所以……”说到这，身后的众人也跟了上来，“请姑姑批准奴婢们辞去凤鸾殿的职务。” 玉兰原本清晰的头脑虽然已是察觉到近日凤鸾殿中宫娥们的躁动，人心浮动，却是没料到会在今日来个大逆袭。 “哈哈，哈哈，哈哈哈。”玉兰盯着那些曾在小主身前立誓侍奉的人，如今却是这样的嘴脸，玉兰突然大笑，苍凉悲怆，疯狂无忌，像是要把她连同小主的分一起笑出来。走火入魔般嗜血的笑。 “走吧，走吧，都给我滚，从今往后不要再踏入凤鸾殿。” 得到玉兰允许的众人争先恐后的离开凤鸾殿，生怕玉兰下一秒改变主意，自己就走不了了。 “这是怎么回事？”宫门外一道刚烈的女声响起，玉兰闻言像是沙漠中干渴难耐的人突然看见一泓清澈的泉水；又如久在黑暗中生活的人看见的第一缕阳光……. “宸妃！？” “宸妃娘娘，请您救救我家小主，救救她。”玉兰上前恳请眼前突然出现的宸妃。 “宸妃娘娘千岁。”青竹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这个神发展，本该在紫宸殿，距离凤鸾殿最远的宸妃竟是出现在这里。 看了眼恍若透明的琳婕妤和一旁站着的青竹道，“青竹，琳婕妤怎么会跪在雪地中，而你一个下人…….” 还不等宸妃说完，青竹便现将昭仪小主抬出来，毕竟宸妃和昭仪是好友，应该不会太难为她。“是昭仪小主下的责罚。” “哦？昭仪！”宸妃饶有意味的重复‘昭仪’两个字，嘴角勾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哼，混蛋奴才，竟是假装昭仪的命令，狐假虎威，该当何罪？” 青竹被宸妃的气势一吓，慌忙跪地，“不，不是……是真的，是昭…..” “事到如今还要狡辩，本宫认识的柳昭仪生性和顺，温柔贤惠，怎会做这等破坏后*宫和睦的事，还不快将琳婕妤扶进屋中生火取暖。” “可……”青竹急了，若是让琳婕妤进了宫，这还得了。 “怎么，本宫的话，不管用，还是谁本宫的阶位不够，不能命令你。” “不不，奴婢马上去。”说着青竹颤悠悠的站起身，帮着玉兰将琳婕妤送入凤鸾殿中。 玉兰怎会不明白宸妃刚才一番言语的意思，将昭仪的名声保住了，同时也救得婕妤，就算昭仪得知此事后也不会大动干戈。 这个宸妃一点都不像平时看起来那么胸无点墨啊。玉兰心想。 早就带着太医前来的宸妃连请太医的时间都省略了，吩咐太医好生疗养。 打来热水的玉兰一下下为自家小主擦拭身体，企图恢复她的体温，柔软暖和的蚕丝被披盖在雪晴身上，又将冬季用来取暖的熏炉放置在离雪晴不远不近的地方，让温度慢慢的回升。 待到一切安排妥当后，玉兰才拖着她疲惫的双腿徐徐来到宸妃身前，双膝跪地行了个大礼，“宸妃娘娘的恩德，玉兰铭记在心，若是以后有用得找奴婢的地方，奴婢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玉兰掌事客气了，本宫也只是顺手救了婕妤而已，不必言谢。” 说完，宸妃看了看几近人去楼空的凤鸾，略带担忧的问道，“这宫中的下人都离开了，你自己又有伤，还要照顾婕妤，需要本宫派遣几个来帮你吗？” “不，不用了，奴婢一人足矣。”玉兰宛然拒绝宸妃的好意，再多趋炎附势的宫娥也及不上一个真心真意对琳小主好的人。 “如此，甚好，既然琳婕妤没有大碍，那本宫就先回宫了。” “恭送娘娘。”说着玉兰又朝着宸妃离去的方向恭敬的跪拜，估计宸妃已是完全离开凤鸾殿后，玉兰才缓慢起身，转而回到凤鸾寝宫中。 看着逐渐红润的雪晴，玉兰长嘘一口气，好长一段时间，玉兰都曾以为再也见不到自家小主了。 按照太医的吩咐，细心照料，虽然太医曾说也为她的伤势看看，却被玉兰委婉的拒绝。 三日后，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时，雪晴浓密纤长的睫毛不自觉的颤抖了几般。 像是做了个漫长的梦，梦里她看见玉兰浑身是血的离她远去；又发现穿戴着柳昭仪，萱贵妃等妃嫔服饰的无脸人却是发出难以形容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她一个人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奔跑，不知出口，没有光亮，干涩的嗓子连发生都做不到，空气中嗅不到任何气味。自己的无感就像是被封印了般，万万全全失去了存在的触感。 回过神来的雪晴躺在自己柔软的床上，窗外鸟语啼鸣声声入耳，绿草丛中花渐开，雪晴觉得自己仿佛都能听见鲜花逐渐绽放的声音，能够想象它的娇艳，馥郁。 一觉醒来恍如隔世。 “小主，小主，你醒了？”玉兰端着一栏方才盛开的簇菊推门而入。 “皇上呢，他有来过？”玉兰闻言只是低低落泪，别说来了，就连提都没有提到过小主您。可内心却又十分疑惑，小主醒来第一句话竟是问候皇上！？ 见玉兰久未言语，雪晴大概也猜到七八分。“你的伤……”说着雪晴便要下床查看玉兰的后背，却是被玉兰制止。 “劳小主挂心，已是无碍。”看玉兰坚持的样子，硬撑着的不让自己看，恐怕是不想让自己再想起以往的伤痛吧。想到这，雪晴也不再强迫玉兰。 “今日的院外很安静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雪晴竟是觉得这样的日子很真实。 “小主，现在的凤鸾殿只剩……只剩下奴婢了。”玉兰艰难的开口，生怕触及到雪晴纤细敏感的神经。谁料雪晴却是一脸轻松的淡笑一声。 “如此甚好。”连阳光都黯然失色的灿烂，就像是这个罪恶的深宫里难以解脱的救赎。 玉兰如此想，却不知道雪晴微笑背后的决心。若是我能救赎你们，但是……谁又来解救我？ 因为自己的原因，竟是让身边的人接连遇害，玉兰的伤痛，宫娥的背叛，浣衣局的平凡，柳昭仪的挑衅，自己竟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若是自己没有势力，就连红叶的仇也无法报，还有木棉的恨，他们都曾是如此善良的存在，雪晴再站起来的时候双眼已是满含斗志。 而所有这一切，这些权势，这些荣华，都是拜皇上所赐，在**，没有他的宠爱，便只有虽岁月老去，无人问津。待到百年之后，连个送终掩埋的人都没有。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原来所谓的爱情总是包含着太多无奈，还有……太多利用！？ “对了，玉兰，你说太后近日胃口不好？” “是，小主怎地问起这个？”玉兰一惊，自己并没有告诉小主有关太后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对了，我还没学会你的厨艺呢，等下可否让我再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