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苏蓝醒来
天色一暗，小区的路灯就亮了起来，天井里虽然不如白天亮堂，但兔子的夜视比人强，齐云一看到宋阿姨的背影，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她呆在原地观察了片刻，得出了清晰的结论——宋阿姨已经彻头彻尾地变成了一只丧尸。 那么是谁把它关在天井呢？苏蓝能关门，但绝不能插上插销，齐云知道，这扇铁门的插销有些紧，插上要用些劲，还需些技巧。所以，应该是苏扬，他没事。只不知苏蓝如今如何。 铁门关着，窗户的破洞被丧尸堵着，倒是有些缝隙，但齐云不敢去钻，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来，只好缩回洞口数着韭菜小葱发呆。 数着数着，觉得有点饿。折腾了半天，肚子早空了，只是之前没顾得上，如今想起来，就再忍不住了。 拨弄了下韭菜，感觉下不了口，主要是心理上过不了这关。而熟食，超市里倒有许多，现在也没人管，但兔子吃了不能消化。还是吃水果好。想着，她就顺着洞钻出了围墙，躲着丧尸奔到了小区外的一家水果店里，跳到水果摊上溜达了一圈，在价格最贵的摊子挑了个大苹果，用前肢上的白毛擦了擦，大口啃起来。 水果店里没人，也没丧尸。不知是店员逃走了，还是变成丧尸晃悠去了。 齐云啃了个大苹果，倒没觉得撑，但不打算继续吃了。看着店里琳琅满目的水果，她在心中叹了口气。没有人整理收拾，这些水果最终都将腐烂发臭吧。 吃完，她又溜回了自家的天井，趴在洞口休憩。就算进不去，至少这里最是靠近家人。而且她发现，宋阿姨变的丧尸并没有理会她，或许根本没发现吧。 她半眯着眼，混混沉沉地打盹，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耳朵一竖，警觉地睁开眼，有动静。 苏扬睡得很浅。 以前，苏蓝跟他们睡得时候，晚上都是齐云看顾。苏蓝睡相不是很好，一晚上睡下来，能转个360度，还经常踢被子，半夜还要尿一两回。苏扬一沾上被子，很快就呼呼大睡。有一次，齐云不是很舒服，让苏扬晚上看着点，结果半夜醒来，手摸过去，苏蓝早踢了个干净，全身冰冰凉的。后来，就没再让他晚上管过。 可这次，虽然身边没人，苏扬却动辄醒来。他爬起来，走到书房门口，先听听动静，再开门进去，开灯摸摸苏蓝，有时候还给她量下体温，用吸管喂点水。睡前，他把齐云整理的末世笔记浑沦吞枣翻了一遍，其中有一段说起发烧。 “生化危机出现，或者被丧尸咬伤后出现体温升高，可试验降温，喂点水，有可能会阻止或延缓变成丧尸，甚至因此获得异能……” 苏扬努力回忆昏迷的宋阿姨有没有发烧，竟记不得了。但苏蓝体温维持在38度左右，虽还是发烧，总没有一开始吓人。 几乎过个半小时，苏扬就会自动醒来去看苏蓝，隔一两次，再听听小房间的动静，甚至开门观察一下。每次一开门，本来已经没什么动静的丧尸又开始激动起来，乱舞的双手总能撞下些碎玻璃，发出些声响。 齐云找到了机会。当丧尸再一次平静下来恍若睡着时，她利用窗侧堆叠的杂物悄无声息地爬了上去，然后探爪将窗台上的一辆玩具车扔了出去。 “哐当！” 丧尸如上了发条似得变得活力十足，它缩回了脑袋和手，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转去。 就是这个时候，齐云连续两个跳跃，表演杂技一般先从杂物跳上窗台，然后一个鲤鱼跃龙门跳过了玻璃窗。 丧尸发现了她，大手一挥，可惜动作有些僵硬，打在了碎玻璃上。 齐云轻盈地落在地上，小兔的弹跳能力还是不错的。她回过头对着丧尸做了个鬼脸，然后躲在了通往客厅的门旁，等苏扬再一次开门观察，就一溜烟从他脚边蹦了过去，穿过客厅，溜进了大房间。 大房间没有开灯，因为天井做了书房，挡住了路灯，光线很暗，好在还看得清。齐云跃上沙发，再跃上了床，发现被子半掀开着，没有人。于是，又跳下床，去前抓轻轻去开书房的门，门锁着。 眼看苏扬已经回到了大房间，齐云一阵气馁，缩到了角落里。她没想过现在与苏扬相认，一则没法开口说话，二则就算她这四条腿能写字表明身份，就目前的情况，也是徒增伤悲。 老婆变成只小兔子，换成谁能不愁人？ 当苏扬再一次按时醒来开门，齐云跟进了书房。在苏扬例行公事关门出去后，她跳到了床上，看到苏蓝好好地，顿时心中一阵酸楚。 末世到来，最可怜的莫过于小孩了。他们没有求生的能力，会被当成累赘，当成诱饵，甚至成为饥荒时的备用粮食。存于末世，何其不幸！ 齐云轻轻地抚摸着苏蓝，扯过长长的窗帘，躺在了后面。苏蓝一定会好好的，因为她会一直在旁边保护她。有母亲的孩子才是最幸福的！没看苏扬竟然不顾女儿自己一个人睡吗？男人真是靠不住！ 齐云眯着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 感觉没过了多久，书房门又开了。这次，苏扬开了灯，拿着体温计又来量体温了。 齐云被惊醒，小心翼翼地拉开点窗帘偷看。当看到苏扬将体温计放到苏蓝腋下，帮着用手按住胳膊时，她的心突然猛跳了几下。苏蓝在发烧？她竟然没感觉到。难道是兔子的体温与人不同吗？ 末世发烧，此事可大可小。若是正常的感冒发烧倒还好，现在刚入末世，药店里多的是药。若是其他问题，没有医生诊断治疗，可就麻烦大了。最最糟糕的当然是感染丧尸病毒…… 苏扬抽出体温计，对着灯光看了看，脸色如常。他给苏蓝掖了掖被角，关灯出门而去。 齐云摔开窗帘，扑到了苏蓝跟前，探探额头，摸摸脖子，还钻到被窝里摸了摸她的手心，脚心，感觉不出异常，很是沮丧。连这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她真的能在末世护她平安吗？ 齐云的信念动摇了，这一刻，她也就是个无助的母亲而已。想起苏扬的行为，她有些明白了。他应是看过她整理的末世笔记了吧，所以才会跟发烧的女儿分房睡。 他是理智的。而她…… 齐云心中一阵自嘲，写归写，她做不到。她钻进苏蓝的被窝里，如往日轻轻咬了咬她嫩嫩的脚趾，脸贴着躺下了。她要陪着女儿战胜发烧！ 一缕灯光纠缠着月光透过齐云摔开的窗帘的缝隙漏进了房间，洒落在粉底带小白兔图案的被子上。被子下，齐云的身上泛起了淡淡的黄色光芒，而苏蓝的身上则浮起了如烟似雾的淡墨。淡墨沿着她的脚心，向黄色光芒中如水般流动…… “啪！” 窗外的那盏路灯突然炸裂。附近的几只丧尸立刻惊醒，围了过去，转了半天，没有发现，又恢复了游荡状态，然后慢慢当机，窝在了某个角落。 书房内一片漆黑。 “呃……”苏蓝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mama——ma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