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无眠（二）

    见君若已然猜真相，贞儿也不打算继续隐瞒。只听贞儿微叹了口气，坦然道：“是。”

    “所以你才会有今日这番决定？”君若说着有些激动的回过头来看向贞儿，“就因为你认为命运是不可改变的？你就将我......”

    “若儿。”贞儿打断了她的话，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我实话告诉你，其实在这之前，我虽知道历史，但我见你反抗那么大，也便不打算参合这件事了，想说顺其自然罢。”贞儿真诚的迎向君若质问的目光，“可今日的事有多紧急有多危险你又是否明白？你以为周太后是省油的灯吗？”贞儿说着也不免激动了起来，“我来到这里这么多年，这后宫里面所有的女人我都没有放在眼里，唯独这个周太后！”短短数语，却道尽了贞儿多年来不足以对外人道的苦难，“只是我们一个是见深最爱的女人，一个是他最尊重的母亲，所以我们无论对对方怎么个不满，还是会顾及到见深的感受，不会对彼此赶尽杀绝。”

    君若听着也便安静了下来。

    贞儿说罢缓缓的起身坐到了君若的身边，“可是周太后不会顾忌我身边的人！我身边的人，尤其是越与我亲近的人，她打击起来才越痛快！没被她抓到把柄也就算了，若是被抓到了，哼......”贞儿边说边冷哼道：“是以自与你熟悉亲近开始，我便一直在找契机，一个能把你留在身边好保护你不受周太后侵害的契机。后来你因淋雨得了病，我才赶紧顺势将你留在永和宫！”君若一直以为贞儿把她留下只是单纯的为了养病，没想到......

    贞儿说着顿了顿，又继续道：“好吧，这么和你说吧，今天，撇开我一直执着的历史问题不看。我依然可以告诉你，我的决定依然是助你顺利嫁给朱佑樘！”

    “为什么？”听到这里，一直低头做沉思状的君若忍不住出声问道。

    “因为让你嫁给朱佑樘，至少有他欠你的那份人情和他对你的好感在，你不需要担心你的下半辈子！可是……”贞儿说着语调不自觉的抬高了，“若你嫁给朱祐棆，且不说朱祐棆他今天拉着你前来求赐婚的目的并不纯良，他娶了你之后必不会待你多好。就单论他那风liu的个性，未指婚已有许多妾室，这样的丈夫你要？”君若撇撇嘴，想不服的辩一句朱佑樘估计也是妻妾成群吧？就算现在不是，将来也是！贞儿却没给她这个插话的机会，只听她滔滔不绝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觉得，那就帮你谁都不嫁不就好了？哼，我告诉你，本来周太后就未必待见你，经此一事，她就更不待见你！我是可以保你周全让你谁都不嫁，可你有想过，待我百年之后，你的日子会是怎么样的吗？”

    我并没有想说这个，不过你说的也确是我想问的，“你可以帮我出宫啊……”君若翻了个白眼的想，顺便寻了个空挡，闷闷的说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朝天子一朝臣！我死了，我的人怕是都没什么好下场！”贞儿略显疲惫的看着君若，道：“如若没有今夜一事，你届时若能顺利出了宫，隐居起来，或许也便没事了。但现在，你是让周太后厌恶的人，你让周太后认为你会是第二个我你明白吗？！周太后的为人是瑕疵必报的，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死后不久见深也会死去。到时候，如果没人保护住你，你觉得你在这人生地不熟，无权又无势的紫禁城内，你能逍遥到哪去？”

    “我……”君若听贞儿这样分析完毕，也开始意识到事情似乎很严重，一时有些语塞。是啊，没有了贞儿庇护的她，在这大明皇朝里，真的什么都不是……

    “再说虽然朱佑樘欠你份人情在，然你要是和他没有太实质的关系，他要护你保你，也不方便！平民的你也好，秀女的你也罢，都是周太后随便一句话就可以将你处死的对象！或者她老人家为了折磨你干脆让你嫁给个太监做对食，你认为很好玩吗？”贞儿语重心长的继续分析：“别以为这些没可能，宫里的女人，心里多少都有病！而如果你和朱佑樘成了夫妻，那就不同了。即便没有朱佑樘的近身保护，太子妃、皇后的名份也够让周太后有所顾忌！”贞儿忽然觉得头有些疼，遂用手揉了揉头，“你自己仔细想想吧，你要等的解释，我已经给你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能不能听进去是你的事了。”贞儿的年纪不小了，这样一折腾，也不尽疲倦透了，“好了，我乏了，先回去休息了。”说完贞儿也不等君若的回答，便径直离开了君若的房间。看她的样子，确实是倦极了。

    呆呆的看着贞儿远去的背影，君若微愣了三秒钟后，猛的倒回床上，很不雅观的躺成了个大字型。

    天啊！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折腾人啊？君若望着床帐不住的抱怨，为什么她只是想过普通的生活，却要一次又一次的被莫名的卷入宫廷的纷争里？难道她真的只有成为朱佑樘的皇后才能够无灾无难化险为夷？

    其实仔细想想，那朱佑樘也不坏。人长的嘛恩是不算太帅，但至少看了让人觉得舒服。还有，等等，贞儿刚刚说了什么，他对你的感情？她这话的意思不要告诉她，朱佑樘喜欢她？喜欢……喜欢又怎么样，他说什么也是个太子，将来的皇帝。他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他才见过自己一次面而已吧？想来不过是自己一些比较现代的举动吸引了他，还有那份人情在。等到做了皇帝，三宫六院左拥右抱的，他还会记得自己吗……呃，说到人情，这点倒是真可以好好利用下呀！

    张君若经过一个晚上地狱式的三思四思五思六思，终于在第二天清晨黑着眼眶的下了决心——好，嫁，她嫁！

    做这个决定的原因有四：

    一来在古代这圣旨是不可违抗的，她不想死。

    二来她真的不想死！在贞儿的乌鸦嘴实践了她自己生命终结的那天以后，她还想活，好好的活！呃，她得伟大的活着代贞儿活下去见证后面的事……

    三来她又不喜欢那个朱佑樘。俗话说的好，不在乎就不会伤心。嫁给他以后，她管他有没有小老婆，她只要稳做大老婆的位置就可以了！这总比一个不幸应了贞儿的‘贵言’成了太监的对食好吧？

    四来就算真让她出宫，她也没有任何适合在古代生活的技巧。要出宫，也得先骗点MONEY不是……咳，这是后话。

    至于这方面实践起来的一些细节嘛，她得好好规划规划……

    “哈~欠~”张君若想着想着打了个哈欠，唉，一夜无眠的下场啊！

    望向窗外，这新年的第一天，皇宫到处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听说今天可是连终年无休的皇帝也放假呢！

    呵呵，有所决定以后，君若的心情好多了。她愉快的做了个深呼吸，觉得周围仿佛连空气也变得比平时新鲜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