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图书馆
容沐站在卫生间，拿出随身携带的眼镜，扒拉着自己的眼睛，要把眼睛里的隐形眼镜换下来。镜子里反映出的一个女孩：雪白的皮肤，江南女子独有的娇柔文静，身躯绝对算不上纤细，裹在冬日的黄色棉袄中，圆滚滚的像是刚出炉的包子。她折腾了许久，眼睛里的隐性眼睛就是摘不下来，只好把眼镜收回去，走出了卫生间进入图书馆的藏书区。 容沐所读的A校是全亚洲最大的大学藏书之所，从大一入学的时候她就想进去看一看，但每次严厉的保安都会把她拦在外面，指着外面的牌子——“请出示证明”。 “给你要的书，《明卦》”图书馆工作人员递了一本书给容沐。容沐捧着书，暗想这次，终于可以利用参与研究课题的机会看看藏书区的善本。 容沐的导师近来接了个课题，名叫“明朝的宫廷事件传播模式”，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赞助资金。这次安排容沐找寻15世纪明朝的有关资料，导师还特别提出，一定要看《明卦》，一本没有名气的书。据说是导师最得意门生推荐的，对研究明朝孝宗年间历史非常重要。 看明朝的历史，那是容沐的最痛。电视剧里成天播放的就是辫子戏，清朝里的皇帝容沐可以如数家珍一样一个一个点出。但汉人立的明朝，只知道一个朱元璋、一个崇祯帝。历史系的师姐曾经指着她脑袋埋怨，“若反清复明的义士看见你，不该气得吐血不止。” “这本书你要小心看，这可是我们馆的珍贵书籍，要不是你林导师做的是国家课题，别说摸，就算远远瞅一眼这书都不可能。”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把书拿在手上。 “这么宝贝？”容沐扬眉，表示怀疑，这本书自己确实没听过，排名第十，莫不是工作人员讹人。 “这可是顶顶重要的藏品，据说这纸张是明孝宗亲自做的，而这《明卦》二字也是用御笔题写的。不过奇怪的是翻遍此书，并没有找到任何明孝宗的印章，著书的人所留的是化名‘双木成林’。”工作人员把书递给容沐，塞给了她一副手套。 真这么宝贝，容沐接过手套，在工作人员的监督下套了上去。 好影响手感… “你叫容沐？真像个男孩的名字”图书管理员拿过容沐的学生证和证明书开始登记。学校藏书区有严格的登记制度，进、出、借、还都清清楚楚记载下来。若是有人不小心弄污了一本书，不倾家荡产，也要出威尼斯商人里那几两rou的。 容沐耸耸肩，父母取得名字，难道还能改？ 如今只能万分庆幸当年父母取名的时，英文字母还没有如此的流行，不然依照他们疯狂的个性，自己还不得叫容Q，听上去和化学实验的容器一样。 －－－－－－－－－－－－－－－－－－ 容沐拿着书，找了一块偏远的地方，依着太阳透过镜子射入的光芒，开始翻书。她初恋男友张爽曾经形容她看书的样子，像是觅食的小猫看见了新鲜的鱼骨头，那食物还必须在阳光的证明下吃。 当时容沐仅瞥了他一眼，“如果十二生肖当年排队的时候猫没有被老鼠挤走，我就属猫了，咋滴！”张爽只是摸摸她的头，“我喜欢猫”。 后来，他们分手了，张爽出国，容沐留国内，她有她家人的牵绊，他有他事业的雄心。毕业即分手，大学定律，再深的感情也逃不掉。 在图书馆呆了许久，容沐摸摸自己的眼睛，戴隐形眼镜真不好，平时看书都是戴着眼镜的，今天邪门了，怎么都摘不下来。 她伸伸懒腰，父母是医生，对于保健还是比较在乎的。一双近视眼已经被他们整日里念叨了，容沐的母亲常说：“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我生的，我们祖宗八代，都没有近视眼，就你得了。”要是再来个脊柱不直，驼背的毛病，安稳日子是别想过了。 晃动中，不小心把《明卦》打翻在地，书摊在地上，工作人员刚好从“开心农场”里分过神，看见“宝贝”掉地上了，把椅子一拉，正要冲过来。 容沐蹲下身子，摊在地上的《明卦》，正映着妖艳的红色光芒，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双眼，挡住了面前泛着红黄光芒的大字… 惊异的是，书开始快速地翻开，像是有了自己生命一样，不停地翻动， “刷刷”声在耳畔响起， 容沐回过头，想询问工作人员，却发现四周一片混沌，扭曲的空间，扭曲的人形。耳边突然出现一阵阵的呼唤：沐儿，沐儿，你回来吧，我一直都在等你… 我不叫木耳… 容沐想抗议，无来由地，发不出任何声音。 声音快点停吧… 她心里大声地喊着 听着那声音，五脏六腑像是被压着，掐着，捏着、挤着，疼…好疼… 快点停了吧… 她双手挣扎 那声音却像不放过容沐一样，她只能盯着不停翻滚的书页， 张爽… 心里刚冒出了这个名字 便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 光！ 容沐睁开眼，看见面前放着宝贝的《明卦》，一个明艳的少女站在她的面前。 她长发及地，雪白肌肤，一双凤眼立在前方，手上拿着一杯茶。 容沐张嘴想说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难道自己死了？心中不由地一冒冷汗。 “孩子，你现在所在的是十重天之所，是天下大jian、大善之人才能达到的地方。” 十重天？是何处？大jian、大善如何能在同一地方相处？容沐心里冒着怀疑。 那明艳少女手一挥，“孩子，大jian之人也有大善的一面，只是世人只知看书，却不知事实真相而已。本来，你寿命已终，但你躯体之内身系两命，怕是上天有所安排。” “什么安排？难道是轮回转世？”容沐摸摸喉咙，能说话了。 “孩子，你和他有三生三世的情缘，那孩子是天下的霸主，也是悲戚的幼童。你日后要平定他心，俭约慎行，要助他平定乱世。孩子，记住，你要做他心中的水，淹没他的愤怒，做他手中的剑，铲平他的悲慈！” “jiejie是什么意思？既然他心中有悲慈之心，又为什么要我安抚他的愤怒呢？你说的他是谁？那个和我有三世情缘的人是谁？” “天机不可多泄…今日所说是我们有缘才泄露如此…你只要记住万不可背弃他，不可伤害他，不可怀疑他，不可遗忘他…至于，他是何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容沐暗想这个jiejie什么都不讲清楚，什么都留半句，她说的每个字自己都懂，连在一起全部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她还想再说一句，却见那女子走到面前 “他人都是要喝我这孟婆汤的，但…你就这么上路吧！”语毕，一把将容沐向下一推， 孟婆？这么明艳的少女？ “该死的，怎么被推了一把”容沐心里哀叹，“眼睛又是一片漆黑了。” －－－－－－－－－－－－－－－－－－ 当容沐再次苏醒的时候，边上的明艳少女不见了，只是地方仍旧是黑乎乎的。她挣扎地站起身，却发现怎么也使不上劲，自己的手摸到地上像是被泥土稀释了一样。 好不容易站起了，容沐环顾四周。 “这是什么鬼地方？”她暗道，屋子不到10平米，走6步就可以走到头，地上堆满了一袋袋的杂物，上面落着厚厚的一层灰。整个房间伸手摸不到五指。 她顺着月光摸到了屋子的窗子，发现上面有一层薄网。蹲下身，容沐想要拉开窗户，却发现窗户怎么也打不开。 “怎么像是纸糊的？”顺着手感，容沐下意识地用手一伸，好厚重的纸，根本就戳不破。 折腾了半天，自己到了何处也不知，容沐心中不免有些郁闷， “有人吗？”房内响起一个孩童的声音， “是有人在说话吗？”他又问。 容沐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是哪家的孩子在这个黑漆漆的房子里？ “刚才是有人在说话吗？难道是仙女？”他呜咽着，好似刚刚哭过似地，哽咽着又问，“仙女jiejie可以说话吗？”顺着几声抽鼻子的声音 “别哭了，我在这呢。”容沐靠着月光看到了那孩子。 红色的鼻子，细长又弯弯的眉毛，兔子般的大眼睛被长长的睫毛“罩”着，不停地眨巴眨巴，似要看清前方，长发洒在肩上，白白的皮肤配着漆黑的长发。 好可爱的女孩！ 容沐一路摸到她的跟前，却见她不停地转着脑袋，小声地问“仙女jiejie，你快出来呀。” 容沐生疑：怎么，看不见我？ 她在她眼前手一挥，没反应； 再一挥，还是没反应。 “你看不见我吗？” 终于，那女孩的脑袋转向了容沐的方向，两手不停地在前面探着，“看不见呢，仙女jiejie。” 不会吧！ 容沐仔细一看，女孩的手透过了自己的身体！ 糟糕，容沐这才感觉到，自己难道成了没有躯壳的“人”，经不住声音颤抖问着女孩，“你没有摸到jiejie吗？” “没有！”女孩坚定地说 轰地一声，容沐脑袋一懵，没有躯壳，只有思想，那不是飘荡的幽魂。 自己一个新世纪的高材生，竟然成为了无主的幽魂， 这次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