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女孩子最珍贵的第一次
这晚,保泰果然又没回裕王府。 八阿哥也多饮了几杯。大抵是因为真真有意无意又触到他心里那根刺,因而觉着在自己二十岁整生这天,分外的不能容忍。 今进宫磕头的时候,康熙略略提及了,既然如今安郡王的外甥女沉疴不起,那栓婚一事也就此作罢——总不能叫一个皇子娶个只能躺在上其他甚么都不能做的女人当嫡福晋罢?皇八子已经二十岁,仍然没有大婚是不合适的,所以他要在满蒙汉八旗中再找一个适宜的女子,赐婚给他。 八阿哥谢了皇父关。康熙又赏了他一个京郊的庄子做礼物。 嗯,其实也还是划算的。 他还记得十四弟讲述真真说到这事的时候,说过一句“就算安郡王的外甥女嫁不成八阿哥,他们也还是会被人当成是八阿哥的人”。其实从栓婚的旨意下达的那一刻起,安亲王一系,就已经跟八贝勒分不开了。 所以,不管怎么样,得利的终归是自己——只是心里对郭洛罗氏,总有怨念,也因此延伸到安郡王弟兄几个上。 ×××× 真真得知康熙为了安慰这个八儿子,于是借着儿子过生的机会,又赏他一个庄子,由衷产生“果然当爹的要是偏心起来没得说”的想法。 太子不必说了,任何用度都是最好的;五阿哥有太后玛玛的额外优待,九阿哥有外公的支持,十阿哥更不消说,钮钴禄氏家大业大;四阿哥虽然母家不过是内务府小姓,但他养母是孝懿皇后佟佳氏,且孝懿的meimei小佟佳氏也是宫中主位;十三阿哥母家也是内务府小姓,但他自幼得宠,没人敢慢待他。 只有八阿哥,母家寒微,良贵人又地位低下,若非有皇父的宠,子真是不好过。 皇子封爵分府,贝多罗勒有七个京郊粮庄、一个盛京粮庄、一个关外粮庄、两个缴纳银子的庄子,另外还有一个果豆屯、一座瓜园、一座果园、两座菜园,可以说贝勒府的生活资料完全可以做到自给自足,还有盈余。 康熙又多赏一个关内粮庄,纯属送银子给八儿子。 真真就笑说,要是八阿哥坚持不娶嫡福晋,只怕皇上每年都得赏个粮庄。八阿哥当然得笑她异想天开,真真便道:“我是晓得你们这些……规则,男人哪怕有再多妾室,只要正妻的位子空着,一律都算‘未婚王老五’。” 八阿哥微醺,面泛桃花,凤眼微饧,好一副美人醉酒迷人样貌。“咱们满人……很重嫡妻,尤其像我这样的皇子。你瞧,我那些哥哥们,哪一个不是娶的名门贵女?” “郭洛罗氏的额娘,不过是个和硕格格,若不是出自安亲王府,只怕也不算尊贵罢?”真真撇嘴。 “你不用想太多。”八阿哥将她抱上,亲手给她脱了靴子,“左右不**的事。后不管皇上给我栓婚何人,也不会动你分毫。” 真真哼了一声,“我很怕么?” “我知道你是不怕的,不过是我的心——”八阿哥幽幽叹了一声,“其实起先我晓得郭洛罗氏将会是我福晋,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听保泰说,你们两个也算是青梅竹马呢。”真真语气很平静。她站在上,还比下八阿哥矮大半个头,须得仰视。 八阿哥微微一笑,“算是罢。”但很不愿意提及这个,马上转移话题,“你二哥说过几就要走,说就等你给他的鞋子做得了便走。你几时说要给他做鞋子?别累着,他又不缺这一双鞋子穿。” “我哪会做鞋子?不过是雨做个半成品,我往上绣几针,就算是我做的。”真真根本不害羞。 八阿哥绝倒。“不成,等明天我就给你找师傅来。”下定决心,不能姑息她这么个偷懒的习。 真真正要抗议,就听他又说:“杨铮也同意了。” 真真顿时乖乖住口。 ×××× 过得几,八阿哥果然从内务府选了两个精奇嬷嬷来,专门教她满蒙礼仪;又从一个汉人三品官家里,请了他家的教养妇人来,教她汉人习俗。 绣娘则是杨铮说的,已经在湘南找了两个,说好了二月初就从家里出发,想来三月中也就能到了。八阿哥想真真出湘南,学湘绣也是应当的,就没再给她找其他绣娘来教,以免坏了针法。真真平也是跟着雨练习一些基本针法,学的其实也还好,只是她子有些浮躁,定不下心练习。刺绣这门技术,讲究天分,也讲究勤勉,真真这两样都没有,所以成品之难看,也是理所当然。 满蒙汉人的礼仪课没难倒真真,等杨铮送来的绣娘到了,她的小子这才开始难熬——针法复杂,作业太多,反复返工,总是达不到要求,不出一个月,真真就已经要受不了了。 而杨铮带了杨八杨九一道回家,真真边没有可以哭诉的人,只能去找王氏。 王氏也犯难,“大小姐,不是我不帮你,一来,刺绣这门功课,也算是我们女子必须学习的技艺,不说别的罢,就是你要绣一方帕子自己使,别的姑娘一瞧:哎呀,大小姐不但世高贵,模样儿生得好,就是花儿也绣得活灵活现,咱们可都输得心服口服呢——你瞧,这么一来,可不是好?” 扬了扬手中的绣绷子,“二来么,不论咱们满人,还是他们汉人,就连你们苗人,女孩子不论是送给上人,还是送给心上人的小物件,也是得要自己亲手绣的,才能表示心意。爷们儿是不差这些个东西使,要得就是这份诚心——你想想,你阿爸土司大人得了你亲手做的鞋子,是不是极开心?不论东西做得如何,这份儿孝心才是他老人家看重的。” 真真叹气,“我是晓得这个道理的,但真叫我每天坐那儿绣花,我心里就烦得很。我这个子确实是不好,可就是静不下来。” 张氏道:“大小姐,您写字儿的时候,可是很能静得下来心的。要我说,您不妨就拿绣花当写字一般,快慢先不论,慢慢儿的绣也不妨,慢工出细活嘛,总能出个成品的。” 张氏先前给真真绣了一个炕屏,真真很喜欢,将那五扇的百花炕屏摆了一整个冬天。八阿哥见了,就叫张氏又绣了一个西府海棠的炕屏,给他自己屋里摆上了。 而王氏因为怀孕生孩子,反而没时间做大件,只绣了些荷包香囊扇帕子之类小物件。 张氏这年也十五岁了,前不久刚来了初潮,就算正式成年。王氏正合周嬷嬷说,要挑个吉,给张氏合八阿哥圆房。
真真听闻,只咂舌王氏如此贤惠——想来八爷府上以后会很闹,没了知名妒妇郭洛罗氏,似乎真有些不同了。 真真听了她二人如此这般开解,也明白没有捷径可走,只能老老实实学习。终于奋斗了两个月,勉强算是成功一条帕子——也不过就是在帕子的四个角上,分别绣一小枝桃花,为数不超过十朵。 真真得了师傅夸奖,美滋滋去拿给八阿哥看。八阿哥笑道:“学了三、四个月,才绣这么一个帕子?大小姐,我是该说你聪明呢,还是——” 真真也晓得自己这个学习速度实在称不上快,但也不好说慢了。毕竟她要是真拿出决心来做一件事,也堪称有毅力。 “瞧不上啊?我本想送给你的。”真真一撇嘴,一把从他手中拿回帕子。 “别啊”八阿哥一时不留神,给她抽走了手里帕子,“既是送我的,怎么还可以拿回去?”一把拉住她手臂,真真待要跑开,却被他往怀中一带,随即抱住了。 “没有你这样的”真真顿足。 天气已经了,是五月天,二人都只穿了薄薄的丝绸单衫,被他拥在怀中,几乎可以清晰的感受他膛肌。 真真再年幼,也知道这样是极不妥当的。 八阿哥很快也醒悟过来,忙把她放开。 有些尴尬。 幸好书房里没有旁人,竹心正出去叫人拿冰来,小丫头去厨房拿点心,只有跟着真真过来的景儿在门外。 过了一会儿,还是八阿哥先说话,“真真……你也一天大似一天了,以后——”说的很艰难,“以后——” 真真就轻蔑的哼了一声,“你要说甚么?” 八阿哥微微一怔,苦笑道:“今儿是我不好。真真,以后再要跟十三弟、十四弟他们在一起,也要小心些举止。” 真真憋着气,忍了又忍,半响方道:“你是甚么意思?难道说我是有心勾引你的?” 八阿哥愕然,“我怎么会是那个意思?真真,你别多想。”忍不住又去拉她手,“我总觉着你还小,举止上面太不经心。真真,你别恼我。” 真真待要甩开他手,却甩不脱,怒道:“分明是你欺负我” “是是是我不好”他堂堂一个皇子,几时这般低声下气过?一世英名都毁在这小妞妞手上了。“今儿你本是高高兴兴,都是我,又莽撞,又不会说话,得罪了大小姐。还请大小姐饶了我,暂且息怒。” 真真不屑,“你以为你说几句好话,我就不恼你了么?” 八阿哥叹息,“我要说,我只是不想你以后再多见十三弟、十四弟他们两个,你还恼么?” “你到底甚么意思?”真真没明白。 八阿哥不答,只是将她另一只手上帕子抽过来,“这个还是给了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