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往事
“我真是笨！莫名其妙欠了一个大人情！他这种人的人情我都敢欠，真是疯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林雅坐在椅子上陷入深深的懊悔中，最后急躁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思索了半天，林雅横下一条心，决定找林科长好好谈一谈有关“互相帮忙”的事，看看到底有没有超越她的底线。 林雅先在办公室给苏姐打了个电话，做完一番事情后，她出了门，在走廊里慢腾腾走着，趁着四下无人，闪身进了林科长的办公室，顺手还关上了门。 林科长看着她有些鬼祟的动作，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继而就装做无事人般，端起茶杯缓缓喝了口水。 林雅早在进门之前，就给自己做了最大的心理建设和准备，此时她直视林科长，把手上的一张纸放在了他的面前。 “股权证明书？”林科长讶异地瞄了一眼那张纸，“林雅，你这什么意思嘛？快拿回去！” 林科长虎着脸一把就把那个股权证明书推回到了林雅面前。 “林科长，这真是小意思，你帮了我的大忙，这仅仅是一点小股份，聊表心意罢了。”林雅坚持着把股权证明书放在了他的面前。 “林雅再不拿回去，我可要生气了！”林科长真的有些生气，板着脸瞪着眼睛，语气很急，站起身来用力把股权证明书按在林雅面前。 林雅毫不退让，手也按在了股权书上，直盯着林科长的眼睛，神色坚定一字一顿说道：“我不想欠你的人情！” 林科长愕然，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眼前这小姑娘时的情景，那时的她神色还带着丝丝怯懦，学生的生涩还没有褪尽，想不到这么快就蜕变了，刚刚有一瞬间，他都以为站在他前面的是那些老辣的对手。 林科长听懂了她的话外音，不想欠他的人情，那代表着他前期以亲戚为名的感情拉拢失败了，他收回手，绷着脸坐了下来拿起茶杯又缓缓喝了一口水，等他抬起头，已经恢复一贯的笑脸。 林科长再没有看那股权证明书一眼，他笑道：“你难得来我办公室一趟，快坐，我给你倒杯茶。” 林雅赶紧推辞说道：“不用，不用，陈主任他们快回来，我要赶紧走。” 林科长正弯着腰拿着一次性杯子在饮水机前面取水，他猛地抬头突兀地说道：“他们今天还在公安局做笔录呢，你放心。” 什么叫你放心？他这话说的奇怪，林雅却很有默契地“哦”了，真的放下心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林科长把茶杯递给了林雅，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他端详着此时的林雅，发现对面这女孩虽然穿着打扮一般，但是自有一股沉静美丽的神韵，他有预感随着林雅的成长，这种秀外慧中的感觉将越来越强烈。 林科长收回看美女的眼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低沉地说道：“林雅，我真的觉得跟你很有缘份。今天我想讲一讲我自己。” 在林科长讲很有缘份时，林雅觉得非常怪异，不过她向来是个好听众，只是以眼神示意林科长自己在认真听他讲话，请他继续。 林科长沉浸在回忆中，他突然苦笑了一下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官迷的？” 林雅一下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林科长不等她说什么，只管自己神色兴奋说道：“你知道吗，我二十四岁时就已经是乡镇的副书记了，全县最年轻的副书记，那时的我意气风发，全身心扑到工作上，很想干出一番事业来。” 林雅看他两眼放光，沉醉在往日荣光中，疑惑地问道：“那你后来怎么来了组织部呀。” “是呀，为什么我要来组织部呢，我真傻！”林科长喃喃道。 “因为后来我碰到了我的妻子，她是我大学同学，她从大城市嫁到了我们这小县城，我们很恩爱，难分难舍的那种。” 林雅看着林科长脸上浮现的柔情蜜意，心里很是感慨，人真是复杂的动物啊。 “这样我在乡镇上班，她在县城就非常的不方便，后来我们又生了一个很可爱的儿子，”讲到这里，林科长停顿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继续说道“我这妻子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独自抚养孩子的辛苦她根本承受不了，当时又没有人能帮助我们，那段时间她三天两头地跟我闹，要我调回县城，碰巧因为一些事情，我又跟单位的一把手闹了点矛盾。” “你就调到组织部来了？”林雅不禁惋惜着问道。 林科长沉重地点了下头，叹口气道：“为了能尽快回县城，我没有等组织安排，就自己找组织部随便回来了。” 林雅也跟着悠悠叹了口气，替他惋惜不已，心想如果林科长当时能在乡镇再忍一下，现在一个副局长或者乡镇一二把手是妥妥的了，再也用不着在组织部搞那些把戏了。 林雅不知怎么想起了偏居一偶的老黄叔，安慰道：“人各有志，你看老黄叔，听说他曾经放弃了做副局长机会，就为了一份清净自在！而你顾全家庭，这种选择也无可厚非了。” 林科长突然把手上的茶杯“砰”地一声，用力摔在桌子上，咬牙说道：“大丈夫岂可一日无权！” 林雅感受到了他的滔天愤怒，吃了一惊，一边庆幸他摔的是保暖钢化茶杯而不是她这种一次性软杯子，一边呆呆地看着失态的他，小声问道：“怎么了？” 林科长没有回答她，眉头纠结着，一只手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另一只手用力捏着自己的下巴，他好像再尽力克制着自己。 半响，林科长终于回过神来，他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样子，重新拿起了茶杯，再一次喝口水后，淡淡地说道：“不好意思，陈年旧事而已，你别放在心上啊，对了，我跟你讲了这么多后，心里舒服多了，谢谢你啊。” 林雅楞了一下，他的意思这是当她自己人所以跟她讲心里话吗？林雅告辞出门后，一直琢磨着林科长这句话，最后郁闷地摇了摇头。 在后来有一次跟别的同事聊天的时候，林雅羡慕地说起，林科长家庭美满幸福时，那同事露出吃惊的表情，最后悄悄跟她说，林科长早就离婚了，在组织部还没有提任他当科长之前，他前妻嫁给了市里的一个副处长，儿子也被带走了。 林雅当场石化，心里涌满了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