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肖喜来外传
假期里，就一直在赶各种喜宴……感觉都吃伤了，我想吃自己家种的豌豆、红薯、芋头啊……上回买的凉粉还没煮，等下回去要记得…… 一如既往感谢前来捧场的亲们……谢谢！ ****************** 肖喜来三岁开始记事起，就知道父亲身体不好，一直在吃药，爷爷或者mama经常陪着他出去看医生，每次看了医生回来，爷爷和mama的神情都会更悲伤。 四岁的时候，父亲不再出去看医生了，每天更是把药当饭吃，家里总是有浓淡的中药香。mama开始每天都没有好脸色对待家里的任何一个人，而父亲总是一副亏欠了所有人的表情，笑着，带着讨好的、悲伤的神情。 从那时起，村里所有的小孩都不再找他玩，村里人似乎都在避着他们一家人。有时候他在外面一个人玩，偶尔会听到一些大人说起：“喏，就是他家，有个痨病鬼。”他知道肯定是在说父亲，可是他不懂什么叫痨病，当然回到家他也是不敢问这样的问题的，他知道若是问了，爷爷和父亲肯定会很伤心。 父亲那样躺在家里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过多久，他会看着他笑，却不再亲近他，反而还不让他在房间里多呆，总是让他离得远远的。 突然一天他就再也没有起来，家里也再也没有了药香。爷爷和mama都哭着，然后有人说父亲死了…… 他五岁生日时，mama说要出去给他买糖吃，就再也没回来。后来就是他跟爷爷一起过清贫的日子。 他走出去时，也经常会有人指指点点地说：“诺，就是他家，老子是个痨病，死了，女人就丢下一个家，自己跑了……” 他会把脊背挺得直直地，面无表情地从那些说三道四的人面前走过。没关系，这些伤害不了他。 爷爷的腿脚不方便，风湿关节炎，平时受不得凉，也下不得水。爷爷把家里的两亩好田跟人换了旱地，自己留了一亩比较远，种植不方便的田。从七岁开始，肖喜来就在爷爷的指导下，下田整秧田，选种、浸种、播种到杀虫除草，插秧收割所有的事情。 水稻种得够他们两个人吃的就可以了。爷爷在地里种菜，然后拿到镇上集市去卖，这是他们唯一的生活费来源。三年级的课本上有首诗《陶者》：陶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爷爷卖菜，自己却舍不得多吃一口菜…… 爷爷看着他玩耍时孤单的身影，安慰着他说：“等上学了就有伴了。同窗同窗，这种情义是最难得的。” 他也这样期盼着。可是没想到，竟然是老师带头嘲笑他的贫困与学习上的笨拙。他忍耐了一学期，因为不想让爷爷的血汗钱被浪费。到第二学期时，他对爷爷说，他不要去上学了，他要留在家里帮忙。爷爷不知道学校里发生的事，可是爷爷要他改变命运，不管在任何年代，读书都被认为是贫家子弟出人头地唯一的出路。 为了不让爷爷失望，他坚持下来了。没有什么是熬不过的，爷爷那么大的年纪都cao劳在田地里，他这么舒服的坐在教室里，若是连那些嘲笑的言语都抵不过，怎么对得起爷爷的辛劳？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一句话：那些打不倒你的，最后都会变成你向上的力量。 从十岁开始，种田的所有步骤他都熟悉，再不用爷爷在一旁指导了。唯一不好的是，买不起打谷机。有时候连借都借不到，他就一捆一捆地把稻谷从田里背回去，爷爷在家用最古老的舂子把谷子舂出来，晒在门前的坪子上。有时候能借到，但是打谷机很重，他咬紧牙关都不能和爷爷两人一起抬到田里去。打谷机在工作的时候，还要非常用力踩，他人才机器那么高，还要举着一把稻禾…… 也是那一年，他见到了春喜，唯一一个见过了他家贫困样子还对他真心微笑的女孩。她们一家都是好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给了他们莫大的帮助。爷爷每次想起来，都说：“喜来，你将来长大了要好好回报他们，他们是对我们最好的人。” 那几年是真的很难，爷爷实在心疼他，每年收割的时候，就要去央着别人来帮忙。踩低爬高的人和事，在困难的日子里，似乎最常见。每次看到那些人的嘴脸，他都恨不得一夕长大，不要爷爷再出去受任何屈辱。 今年他们终于买回了自己的打谷机，最新款的，小巧轻便型，卸下最重的转筒，他一人就能背着去田里，然后再回来扛转筒，到了田里再装起来就可以了。他的力气也已经足够踩得动打谷机了。 可是他在期盼自己长大的同时，也在恐惧着爷爷的衰老……他不敢想像没有了爷爷只有他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上的情景…… 可不可以，只有他长大，却不让爷爷老去的方法？ 小学结束了，暑假过后就要升初中了，他记得春喜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答应过她，到初中之后就改正。可是她再也看不到了吧，她那么优秀的成绩，肯定会被一中录取的，将来肯定是还要考大学的。而他呢？大概只能在镇中好歹混到毕业，过了十六岁就出去打工赚钱吧。 上高中、读大学，只能是他一个不敢说出来的梦想罢了。像他这样的人，怎么承担得起那些高昂的费用？爷爷老了，他不能再让爷爷cao劳下去了，爷爷这一生，还没有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他长大了，自己能赚钱了，就什么也不让爷爷做了，他只要安享晚年就好。 而结婚生子的那些事，太遥远了，他不敢想…… 可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夜里会悄悄地想，他真的很想过上春喜所说的那种日子，上高中、读大学，和喜欢的女孩谈恋爱……他最喜欢她的笑了，还喜欢她所有的一切…… 不会有实现的一天的，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