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涅槃
作为一名上仙，犯下如此大的杀孽，顾云起却像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兀自紧抱着骨灰盒。 锦衣官服尽数变换成仙家衣袍，在尸体堆上仿佛脚下踏云，衣带飘飘，便从刑场里面走到了外面。 钟蓝尾随在他身后，眼见着他一直走出城门，一直走到郊外，一直爬上了终云山。 路经的众人视之为无物，双目空茫，仿佛没有看到他。 然后在竹屋后面的梧桐树下，小心地将怀中珍放的盒子里的骨灰埋在泥土中。 等一切打点完毕，他似乎才意识到身后紧随着的钟蓝，沉吟一瞬，道：“你对她尚且不错，吾可容你伴随在她身边。你且留于此处，静心等待她重生。” 钟蓝微笑道：“我明白。我们这是算合作关系了吗？” 顾云起轻瞥过她，淡淡道：“虽不知你所求何物，但若能助吾，吾必不会轻待于你。之前多谢你的配合了。” 钟蓝还未多说什么，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件软甲，她伸手接过，看了眼属性便是愣住：金丝软甲（云中上仙所赠之物，刀枪不入，防御值50）。防御值竟高达50！也许对于顾云起而言不算什么珍品，但对她一个玩家而言却是极好的了。 她也不推辞，直接收入包裹，谢了声。 “叮……恭喜勇者光度完成支线任务‘云中上仙的认可’，获得经验值500，获得‘云中上仙的秘密碎片’。” “什么是‘云中上仙的秘密碎片’？” “叮……集齐三片‘云中上仙的秘密碎片’便可以窥探剧情人物云中上仙的秘密。” 秘密……钟蓝诡异地看了眼已经渐渐远去的顾云起，他现在做着的事不就是叫人费解吗？ 身为天界唯一的上仙却徘徊在人间，陪着一只小凤凰扮演游戏，要说是伤害于凰，却又不允许别人伤害她。到底是为什么呢？ 没错，钟蓝在这场游戏里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她刻意叫于凰与傅婴相遇，诱使着于凰对傅婴的感情浮现水面，促使公主与于凰相遇，又在新婚之夜杀害公主，最后配合顾云起在刑场上演了一出戏……不仅是因为她早就感觉到傅婴的不对劲，更多的还是思考着这个副本真正的原因。 部落里“吃奶的虫”强调自己想杀了女剧情人物（应该指的是于凰），却被迟迟不露面的男剧情人物（估计是指云中上仙）杀死，原本想不通的问题现在迎刃而解。因为这个传说中的云中上仙竟是一直在保护着这只小凤凰！ 那么她的副本限定条件就很有意思了。 第一条“你们是护道者”，且撇开护道者不谈，又是为何护道呢？若非有人违逆天道，何须护道？第二条“你们是云中上仙队列的人”，起先在天界被左木星君误导，几乎要以为站在云中上仙的队列的意思就是助其封神，可是和得到云中上仙的认可相比……是不是直接帮助他本人更“站在其队列”呢？最后一条是她自己的，“您守护着于凰”，她是做到了守护于凰，但是配合顾云起伤害她也没有被系统惩罚，如此一来，这守护的意思就值得玩味了。 最后，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副本的提示——“维护剧情发展”。什么剧情……依钟蓝看来更像是云中上仙给于凰编织的剧本啊！ “叮……恭喜勇者光度完成剧情任务‘无情’，目前剧情人物傅婴对于凰好感度60，黑化值85，剧情人物于凰对傅婴好感度60，黑化值20.” 钟蓝注意到两人间好感和黑化值的细微变化，轻轻咧开嘴一笑。 ——要她说，依着这只小凤凰痴恋的性子，不就是被虐的命！ “叮……进入剧情‘涅槃’，时间加速一年……被火灼烧而死的凤凰在梧桐树下沉睡了一年，终于渐渐苏醒……请勇者光度再接再厉。” 钟蓝一怔，只感觉周遭的事物在下迅速变换，竹子树木一刹那间经历了四季变化，竹屋的模样更加陈旧，而她面前的这棵梧桐树却没有一点变化，唯有埋藏着于凰骨灰的那片泥土在不断耸动着，好像里面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一团金光包裹着一个少女光裸的身子，从发根到足尖好像精心雕琢一般，等少女慢慢睁开双眼，额头中间凤凰翅翼图纹闪过一道金光。 少女茫然无措地抱紧了自己，水汽一片的水眸扑闪扑闪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写满了茫然无知。 钟蓝心头一动，问：“你不记得我了？” 于凰无措地摇摇头。 “你记得什么？” “我的师傅……云师傅死了，我……”她抱紧脑袋，一副疼痛难堪的样子。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她的手腕，抬头看见的就是钟蓝微笑的样子。 钟蓝解开自己的外衣，轻轻披在浑身赤luo的少女身上，最后拥抱住少女。温和的声音传至她耳际：“那就由我代替你师傅照顾你。我叫钟蓝，你叫于凰。钟蓝是于凰的jiejie。” “钟蓝……是我的jiejie？”神色茫然的于凰顺着钟蓝的意思喃喃道，伸手攥住拥抱住自己的少女的手掌，突如其来的冰凉叫她一个哆嗦。 似乎也在哪里，感受过这样的冰凉…… 可是于凰眨眨眼睛，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 抱住她的钟蓝松手，带着刚苏醒反应还很慢的于凰进竹屋整理了一番，才慎重问道：“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 小凤凰歪歪头，脑中忽然想到什么，下意识就说：“去人间历练……” “哦~？”钟蓝挑起尾音，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也不等小凤凰疑惑，便同意了。 “去哪里呢？” “随意吧。” “京都怎么样呢？” “可以呀。” 齿轮仿佛又回到一年前的原点。两个少女初初下山，一路行到城门。不同的是这时候没有雨，也没有遇见不该遇见的人。 不过忘掉就一定好吗？ 钟蓝偷瞥一眼身旁好奇地环顾四周的小凤凰，心里暗暗冷笑。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