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

    “怎么样了？”一诺看着静空道。

    静空瞥了一眼，道：

    “哼，只要你们不捣乱，就不会出事。”

    一诺看着静空成竹在胸的样子，笑道：

    “你放心。我们还没有悠闲到这种地步。”

    静空闻言，不置可否。转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歇下，一夜无言。

    汴河之畔，是开封一大热闹之地。这里水运发达，自然货船往来密集。人多生意也就多，什么酒楼茶楼食肆小摊，一应俱全。就在那忘归楼后门的斜对面，就有一座茶楼。静空着一身女装，就坐在二楼一处临窗的位子上吃茶。

    静空独身一个女子来茶楼，她又生的俏丽，难免会有人动心思。但怎奈一把长剑就那么明晃晃地拍在桌子上，她本人又气势不凡，只得让一众登徒浪子歇了心思。

    要说打她监视梅洛以后，她就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梅洛的窗户是开着的，静空眼力不凡，自是从这茶楼也能看到梅洛整日做些什么。梅洛几乎不与忘归楼中的其他人多做接触，只是对着镜子梳妆打扮。各种发式梳了拆，拆了梳；也几乎把柜中的衣服也挨个儿试了一试。终于敲定好妆容后，她又哼着小曲独自舞了起来。不过显然不是排舞，她舞的十分随意。在静空看去，倒是比那夜在台上见的还要好上几分。只不过她也不甚懂的舞蹈中的精髓技巧，所以也没有看出她舞中的哀意。

    眼见到了中午，静空叫来伙计要了几分吃食。刚吩咐完，就听见对面传来女子的呵斥声和猫叫。她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舍得阁的人不守信，让那死肥猫来捣乱了。但当她咬牙切齿地转头去看时，就见是一只脏兮兮地白猫出现在梅洛的房中。梅洛似是十分怕猫，竟然被猫逼到了床上，缩成一团，尖叫着用枕头去砸那只野猫。那野猫身子灵巧，岂是她这样胡乱投掷能砸中的？不过那猫为了躲开枕头，倒是离她远了一些。正在此时，几个丫头小厮手持扫帚赶了进来，几个人连忙追打那只野猫，一时之间鸡飞狗跳。但那只野猫虽然被人满屋子追打，还总是不死心地冲着梅洛龇牙咧嘴，想要扑上去。最终，实在是被人追打的烦了，才一溜烟钻出了屋子。直到野猫跑出去以后，梅洛还缩在一角，浑身瑟瑟发抖。

    “这梅洛胆子也忒小了。连猫都怕，还怎么能做出想要逼人休掉发妻的事？”

    只一会儿，静空就看见那只脏兮兮的白猫从一处后门窜了出来，身后追撵的小厮见它跑远，也就放弃了追赶，拎着扫帚回了楼。

    来送饭的伙计见静空正望着那被赶出来的猫，一边布菜一边道：

    “说来也怪，最近忘归楼里总是有不少野猫光临。撵猫的事情几乎每天都要有那么一回。也不知道他们家是不是最近老鼠多了。”

    静空一边夹菜一边漫不经心道：

    “什么时候的事？”

    “有十几二十天。好像是打那家的舞姬落水以后就开始的。”

    说者无心，闻者有意。静空一听这事和梅洛落水的时间一致，不免又动了心思。问道：

    “以前可有这样的事情？”

    “没有。虽然这里也会有野猫来偷吃东西，但很少有这么多。”

    “刚才我听见那个叫梅洛的舞姬看到猫以后就尖叫。她是不是怕猫？”

    “嗨，姑娘家怕这野猫也算正常。要知道这野猫疯起来，咬人抓人也是很厉害的。”

    如果梅洛怕的是别的动物，静空也未必会十分在意。但猫狗一类的动物总算有些灵性，也许它们就是感觉到了梅洛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东西才这样子的。想到此处，静空的心又沉了下来。她不禁想到：要是师父和师兄在，她又何须这般隐忍委屈，早就把舍得阁打的天翻地覆，逼他们收回东西，再砸了他们的老窝。想着想着，静空表情也带了几分狠色，把竹箸狠狠地插进包子之中。一旁的伙计不明所以，心中暗自合计：这姑娘模样不错，但这性子也太不好了。难道习武的女子都是这样？

    静空和小厮说话的工夫，那梅洛已经恢复了几分镇定，遣散了伺候的丫头，独自坐在桌前，喝茶压惊。静空看出她的动作还十分慌张，几次都差点把水洒出来。静空越看越发肯定，梅洛如此慌乱，肯定不光是因为怕猫抓她这么简单。果然，几杯茶下肚后，梅洛的手才稳了下来。她从怀中掏出一样事物，仔细看了看后又放进了怀中。静空有心去看，但怎奈那东西实在是太小了，梅洛的动作又太快，她也只能看出是个黑色的小东西。静空现在急得直叹气，恨不得有千里眼的本事。

    “怎么才能更接近她？”难道要她混进去做个丫头？不行不行，她的脾气。一进去就得露馅。

    “要是我也能向那只猫一样能混进去就好了。”静空虽学了法术，但这种把自己变成动物的方法却是从未学过。再加上要是真把自己变成了猫，估计会被立刻打出来吧。

    静空正愁眉不展，却忽然见眼前闪过一道白影。静空挑眉，假装没有看见，而是继续看着窗外，手中却已经做了准备。过了好一会，从一个瓷盘的边缘上探出来一只小小的灰色爪子。那爪子以静空看不见的角度缓缓探向离它最近的一块糕点。

    “差一点点了。”灰爪子的主人正在心里偷着乐，却不想两根竹箸突然呼啸着飞来。一左一右，正好卡住了他往回缩的爪子。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没有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发现了，而是继续和糕点作斗争，想把大块的糕点从两根竹箸的缝隙中拽出来。但竹箸之间的缝隙很小，仅能容他把爪子缩回来。他怎能放弃到手的糕点？便又伸出一个爪子去拔竹箸。但竹箸被插得很深，他一时半会儿也拔不出来。这下他可急了，干脆就整个身子从盘子下爬了出来，用一对门牙去啃竹箸。啃着啃着，他忽然觉得不对劲儿，抬头一看，静空正居高临下，一脸高深莫测地笑着看他。

    “呵呵……好大的胆子啊。区区一只鼠妖也敢在姑奶奶面前偷东西啊？！”还偷的是她本人的糕点！

    “那个……”被抓个现行的小灰鼠顶着静空喷火的目光，吞了吞口水，不怕死地说“我姑奶奶二十年前就被猫吃了。”

    此时，如果花月在这里……不对不对，花月记人的本事也很差，换一个人……有了，如果一诺在这里，他一定会认出面前这只灰鼠妖正是好久不见的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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