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保姆

    破布背着药篓去了附近的一处山谷。他记得这里生长着一大片的止血草。算算日子，现在正是采摘的好时候。如果动作快一点，还能去附近的树上摘些漂亮的野果子给未晞。破布一边计算着时间，一边来到了生长着止血草的地方。破布目力出众，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晃动的草丛，以及使草丛晃动的罪魁祸首——一只灰色的小狐狸。确切地说，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狐狸。那狐狸的后腿被咬伤，流出的血已经开始泛黑。狐狸原本正用嘴去咬那棵里自己最近的草药，但在发现了破布后，立刻咧嘴冲他呲牙。满嘴的尖利白牙，似是要狠狠地把破布咬上一口。不过它此时看上去凶悍，但实际上却已经无力做出什么逃跑或反击的动作。

    破布见那狐狸故作凶悍的样子，竟然笑了：“人都说狐狸聪明狡猾，可我怎么却遇见一个则么笨的。”那狐狸听懂了破布说她笨，立刻瞪着一双异色的眼睛看他。“真是笨的不能再笨了。我要是想杀你，你就是把牙呲得外翻也没用。瞪什么瞪！你要跟我比谁眼睛大吗？！”说着，破布十分干脆地用小石子丢在狐狸的脑门上。狐狸没防备破布的偷袭，脑袋上挨了这么一下，上下牙一合拢，差点儿咬断了自己的舌头。破布见它疼出眼泪，毫无同情心的继续打击到：“蠢货就是蠢货。你现在中毒的程度可比失血的程度厉害，你应该先找解毒的草药才对。怎么会想到先跟这么一根止血草拔河。瞧瞧，牙龈出血都沾到了草茎上。”

    “我也得有命先找到解毒的草才行。这种情况下当然是先遇到哪个吃哪个！”

    “呦！你竟然会说人话！你是狐妖！”

    灰狐自觉失言，忙用两只前爪捂住嘴：“我刚才没说话！”

    破布见此，用一种看蠢货的眼光看着灰狐道：“你已经蠢得无可救药了。别告诉我你真的是狐狸。狐族中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一个败笔。”

    灰狐被破布的连番打击击倒，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放过我吧……”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破布塞进了几根草。灰狐狠命直脖的才将草囫囵吞下，眼中早已经被噎出了眼泪。

    “这是解蛇毒的草，”破布一边说话一边把另外几棵草又塞进灰狐的嘴里，再次无视它被噎得直翻白眼的事实，“这是止血草。”破布在喂了它两把草后，很不负责任地转身把地面上的止血草搜刮一空，对着正掐着脖子咽草的灰狐道：“我可是很善良的还给你留了几棵呢，不用谢我。”

    灰狐咽下草，看着破布离开的背影，问道：“喂，我是狐妖，你不害怕吗？怎么还敢这样对我……虽然你是好心救我。”

    破布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懒洋洋道：“举手之劳，不必在意。就当是你杀蛇救我女儿的回报吧。”灰狐闻言一愣，它可不知道它那天顺手救下的女孩是这个家伙的女儿。可是破布却从它的伤口上看出了蛇咬的痕迹。之前他还在奇怪不见蛇类来报仇。但今日一见，他却明白了蛇类是找这只灰狐狸报仇了。

    这边灰狐因为破布的话心中感动，便支撑起身子，打算再摘几棵止血草。可是等它抬眼去看那片草地时，却发现光秃秃的地面上只有三根长得瘦小干枯的止血草在可怜地站着。一阵微风吹过，愣是折断了一根，卷走了一根。

    灰狐盯着唯一还“完好”的止血草，一双漂亮的媚眼成了斗鸡眼。

    “啊……你个大骗子大坏蛋！”

    自打那日以后，每当破布来开家去山上采药，他家中必然会出现一只灰色狐狸。起先院中的猎犬在见到这么一只狐狸后，都会扑上去咬它。但是灰狐狸已经是狐妖，自然不在意这种程度的攻击，只是把爪子轻轻一挥，那几只猎犬就会被它隔空扇飞。然而猎犬忠心，绝不会因为一次的失败而后退。它们只会扑上前，被扇飞，扑上前，被扇飞，再扑上前，再被扇飞。于是，当破布回家的时候，就会在院中看到几只被摔得鼻青脸肿、狼狈至极的猎犬。想那些猎犬都是狩猎的好手，凶猛彪悍，几乎鲜有失手，何曾出现过现在这种模样？破布虽吃惊，但见女儿仍旧无恙，便渐渐放了心。

    于是灰狐狸成了破布家的常客。当然，它出现的时间仅仅在破布离开的时候。几乎从未与破布正面接触过。而那几只猎犬在见识到灰狐的厉害后，便再也不敢冲着它有任何动作。不过灰狐的出现，最感到高兴的就是未晞。因为住的地方偏僻，所以未晞找不到同龄的孩子陪她玩。而灰狐的出现则正好填补了这一空缺。虽然灰狐年纪不小，但对于狐族来说仅是个大孩子。它虽然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也对未晞幼稚的举动无可奈何，但却也乐此不疲地来找未晞玩。由于未晞正处在好动且对一切事物有着强烈好奇心的时候，所以常常会做出一些危险的举动。而灰狐则会在发现她的危险举动后加以阻拦。总而言之，灰狐成了未晞的保姆和陪玩——还是任劳任怨没有钱拿的那种。不过好在破布尚未泯灭良知，偶尔还会把一些比较珍奇的草药灵果放在灰狐能看见的地方，任它带走。灰狐倒是并没有贪图他的这些东西。实际上，它的眼光要高的多。不过为了安抚破布的心，倒也是勉强接受了这种“示好”。

    灰狐会陪未晞说话、会陪她玩，但是却无法抱她。未晞早已经忘记了母亲的怀抱是什么感觉。父亲虽然天天抱她，但是男人坚硬的怀抱怎么能都取代得了女人柔软的怀抱？所以未晞常眼巴巴地看着灰狐，希望它能够变成人形，抱一抱她。灰狐闻言嘴角一抽：“你倒是胆子大。知道本狐是狐妖还敢让我抱你。”未晞慢吞吞道：“你不坏，未晞不怕。”灰狐把头扭向一边：“休想用好话收买本狐。本狐绝不会因为你说好话而抱你。”不过说归说，灰狐还是在未晞五岁生日那天变成了人形，抱起了未晞。

    狐族之人若是化成人形，个个都是美人。灰狐此时化成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模样，圆脸大眼，清纯中透着妩媚。未晞趴在她的怀里，小声的啜泣，想借着她的怀抱，想象着自己已经逝去的娘亲。

    未晞一边哭泣一边小声试探道：“狐狸，你做未晞的娘亲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