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拿起武器（下）
“卸车！卸车！所有的东西，除了粮食和御寒的物品，所有的东西都卸下来。往上堆雪，浇水，随便什么，给我铸成冰墙！” “骑士长！那些贵族不同意卸车！” “他娘的！告诉他们，要钱或者要命！不卸车的用不着等到萨克逊人来，我现在就宰了他们！” “遵命，骑士长。” 牲口被卸下车辕，拴在中心的木桩上，全部的粮食也被集中在此处，所有能劳动的人都在忙碌，将家当掩埋在积雪中，堆成防御墙，烧化了雪水浇灌在雪墙上，铸成冰冻的堡垒…… 霍德骑士长骑马站在高处，大声地说道：“我不要求你们效忠，不要求你们进贡，我只要你们顺从！你们可以恨我、可以咒骂我，但此刻，我的命令必须被执行！无条件执行！”他瞥了一眼筑墙时趁乱偷偷掩藏财物的人们，接着说道“我不管你们过去是谁，贵族？贫民？奴隶？在这里，你们都只有一条命！能活着出去就要懂得放弃其他所有的东西，私利在此时没有意义！” 听到他的话，有的人仍旧公饱私囊、被迫放弃财物的贵族们仍旧裹着厚厚的毛皮大衣跳脚咒骂，但更多的人开始思考，开始自发的加快速度，努力的铸造最后的屏障。 梅林的头发被风雪撕扯，金色的光芒不断地在他眼中闪现，倒在雪墙上的水迅速结成厚重的冰甲，越筑越高，冰层向四周延伸开去。 亚瑟众人跟在高汶身边学习赶制弓箭，箭头、杆身、箭翎，重心要怎么把握等等，高汶一边讲解，一边暗自叹息，就手的材料都是一路收集的硬木，质地不算很好，也没有相应的金属箭头，估计杀伤力有限的很。 “哎！”亚瑟长叹一声，“早知道弓弩这么实用，我们其实不应该太注重骑士的荣誉。” “教……教会说，弓箭是小偷和强盗的武器。”胖子达戈尼特小声嘟囔。 凯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笑骂道：“笨蛋！命都没了，还管是谁的武器？” “下……下手轻点！”胖子抗议，“我就是这么给你们打笨的。” “你们说，我们这样能回的去吗？”凯略带哀伤的问道，“梅林说萨克逊人有两百多骑士，都是全副武装。我们就算死守这座冰城，粮食估计也撑不了几天……” “还有矛盾，各种各样的矛盾，穷人和富人、健壮的和伤病的、甚至包括平民和你们骑士。”高汶略带讽刺的回应，“现在是萨克逊人的屠杀威胁摆在眼前，才迫使表面上达成一致对外。等到粮食开始紧缺的时候，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内讧呢，呵呵，人类真有趣。” 所有人都沉默了，高汶的话非常现实，几乎是注定要发生的，最主要的是，没有任何办法解决这些的矛盾。 缺乏基础的信任，不可能要求每一个人都高尚。 亚瑟望着远方霍德骑士长带领着骑士们奔走指挥的身影，看着端着食物和汤药进出病弱者集帐篷的女人们，看着梅林在冰雪中摇曳的瘦弱的身躯。他猛地一起身，大声地喊道：“我们一定能回去！”坚定的声音，仿佛是给所有人鼓劲，也是在给他自己鼓劲。 ******************************** 小九刚回到二十一世纪，一睁开眼，就看到三表哥那张胡子拉扎的大脸。它惊恐地往后一缩，“你想吓死我哦！” “你终于回来啦！我都在这儿等了快一个月了！”三表哥激动地楸住它。 “有什么事下次再说！我有急事，救命的急事！”小九挣扎着想甩脱他。 “再有什么急事都要等等，告诉你哦，天大的好事！天庭常任总理太白金星要接见你！”三表哥声音高昂、神情激奋的宣布。 “太白金星？”小九粗略的回忆了一下，“我不认识他。” “你！你！你！是常任总理大人阿！你个没有政治素养的。这是多大的脸面？我爷爷都是在他跟前汇报工作的！” 小九一把抓住三表哥的手，以沉痛的声音说道：“三表哥！我真的真的有急事阿！你就放了我吧。” “任何事都要靠边，你现在必须和我去天庭，我爷爷说了，这可是你们老二家千载难逢的机会。”说完他一手捏着小九的尾巴，一手从裤袋里掏出了小纸条。 “这可是总理办公室特批的上天令，我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能用上天令呢。”他激动地拿纸条的手直哆嗦。 小九冲着三表哥讨好的一笑：“三表哥，你别耍我玩了，你听我说！梅林他们等着我找东西回去救命呢，什么天庭，什么太白金星，我们这种不入留的小龙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大人物？爸妈说上至我们太太太老爷辈，就没有资格入仙班了！我现在可真有急事！回去晚了要出人命的！” “不成！”三表哥迅速否决，“世界没你照样转，难道说你不再亚瑟王就不能统一英格兰了？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你只不过是穿过去打工的，不是CEO！你的生活、你的世界都还在二十一世纪，千万别搞错，违抗天庭调令，我们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三表哥开始念通行咒，只见他手中的上天令突然被白色的火焰迅速的烧成了灰，周围的气流开始急速的旋转起来。 “抱歉了，三表哥。”小九一扭身咬在他的手腕上，三表哥吃痛一松手，小九哧溜一下翻滚到地上，瞬间窜出了房门。 “小九你……”话还没说完，三表哥就消失了。 小九撒丫子跑了好久，发现后面没人追，才停下来担担身上灰，他的心情越发的焦躁了，见鬼的，这个紧要关头还遇到三表哥开玩笑，本来还指望他一起帮忙准备东西呢，看来唯一可靠的还是自己啊。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晶莹剔透的冰层表面，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这座一天一夜凭空出现的冰封城堡最后一道缝隙已经被填没，五米高的墙体光滑如镜，没有丝毫能够落脚的地方。 “呸！”一口浓痰吐在雪地上，渐渐的沉陷下去，被新落下的白雪覆盖。萨克逊头领望着远处的“冰桶”粗暴的紧勒缰绳，躁动的马喷着白气在雪地上来回踩踏。 追击战变成了攻城战？他这两百号人还不够做炮灰的。头领示意手下原地休整，自己起着马慢慢的靠近冰封城堡。 箭，一支粗糙的箭射入他马蹄前方的雪堆，零落的箭翎在风中摇曳。这只是警告，划定了靠近的极限。 “扎营。”头领回身下令，“派人联系其他的队伍，我们在这里等他们，共享战利品。” “嗷！”野蛮人群起嚎叫，预示着猎物最终的命运。 ****************************** “好消息！好消息！骑士长，萨克逊人没有攻城。”一个扈从站在冰墙内侧的驻守高台上，挥舞着长剑高声吆喝。他的兴奋瞬间点燃了周围的人，累了一个晚上的人们突然爆发出希望的欢呼。霍德骑士长微笑着摆摆手，示意那个年轻的孩子安静下来，他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围城，其实目前最怕的不是攻城，而是围城。 “粮食还够几天？”他回过头，低身问身旁的亚瑟。 “报告骑士长，按照现在的配给制，能支持十天左右，可是……” “可是我们还有三天的路程才能到最近的爵士领地，也就是说我们顶多能在这个冰窖里躲上七天。” “骑兵顶多随身携带十天的口粮，他们追了我们也有好几天了，粮草不见得比我们多。”亚瑟自信满满的回答。 “但他们是自由的，可以征粮、可以求助，甚至可以招揽同伴。”说完，霍德骑士长匆匆走下驻守高台，看好粮食是目前最主要的事情。 *************************** “我们要控制粮草！”粗壮的男人挥舞着手中的木棍大喊。 “控制粮草！”“控制粮草！”一群人跟着他喊道。 “我们不能浪费粮食给没用的人！” “不浪费！不能浪费！” “那你说怎样的人算没用的人？”霍德骑士长费力的扒开簇拥的人群，冲着带头的男人问道。 “啊哈！我们勇敢的骑士们来啦？”男人撇着嘴，嘲讽般的说道，“真是救世主般的勇士啊，像赶牲口般赶着我们，却没有勇气和萨克逊人真刀真枪的拼斗！” “胡扯！”跟在霍德骑士长身后的亚瑟跳出来喊道：“让我们二十多人和两百多人拼，那不是勇气，而是鲁莽！” 男人不屑的偏过头，翻着白眼说：“懦夫的借口！” 围观的人群也跟着发出嘲讽的嘘声。 亚瑟气的想一把拔出长剑，却被霍德骑士长拦住了。 “我们的任务是带你们回去。”骑士长开口道，“至于是勇士还是懦夫，不需要你们来认可。你们现在要明白一件事，就是不听话的人，我们不介意放弃他。” “带我们回去？”男人口沫横飞的叫嚣起来，“是带贵族们回去吧？谁会在意我们这些下等民的死活？你看，一路上死了多少人了？你们骑士又做过什么？说是围在这里据守？谁去据守？还不是我们这些人？等我们和萨克逊人开打了，你们贵族好偷偷的溜走，留我们这些人做垫背吗！” “我们不会抛弃你们的！”亚瑟大声的喊道。 “谁信？你们贵族的话，有谁会相信？”男人环顾周围，他指着一个老人问道：“你信吗？” 老人颤颤巍巍的砸吧着没有牙齿的嘴巴，摇了摇头，没说话。 男人又向个带着孩子的女人问：“你信吗？” 女人无声的低下了头。 “你看，他们都不相信，贵族的话我们没有人会相信。”男人直视着亚瑟，眼神中没有平民对贵族的恭敬或者畏惧，而是充斥着敌对的火焰。 “所以我们要求控制粮食，贵族不干活，就是没用的人，我们不会再供给他们吃喝，如果你们想放弃我们，就自己饿着肚子走！” “让他们饿着肚子！让他们饿着肚子！”傍边的人群也开始呼喊，群情激愤。 “你看，我们亲爱的骑士。”男人突然放低了声音，“我们并不想把你们也逼成我们的敌人，我们有近一百人，劳伦斯和他的贵族们只有不到二十个，你们威尔士骑士和他们可以说毫无关系，你们站在哪一方，现在很容易选择。” 他微低着头，垂着眼恭敬的面对着霍德骑士长，嘴角却向一边翘起。 霍德骑士长盯着他看了很久，直到喧扰的声音越来越大，才突然笑了起来：“真是个聪明的家伙，你叫什么？” “贝德维尔，先生。” ************************************* “目前有多少萨克逊人在周围？”登上瞭望台，霍德骑士长问驻守的骑士扈从。 “快将近三百多人了，骑士长。”扈从回答。 亚瑟突然问道：“骑士长，难道我们真的要听那个什么贝德维尔的话？我们要和贵族决裂吗？” 霍德骑士长笑了，他拍了拍傍边站着发愣的扈从，说道：“贝德维尔是个聪明人，看起来他是带头在闹事，其实是在争取最大的利益。平民一直都是下等阶层，如果是平时，他们面对贵族只有服从一条路可走，但现在不同了。面对几百号萨克逊人，我们只有二十多人，开战的时候势必需要他们也上前对敌。我之前提倡，不区分贵族或者平民，不分贵贱，但他们似乎觉得还不够，他们想要我们公开的站在他们那边。”说着他耸耸肩，摊开双手，“而此刻我们别无选择。” “可……可我们是贵族啊！……那些贵族怎么办？他们会同意？”亚瑟疑惑的问。 “不会同意又如何？人数上我们占优势，武力上那些贵族还不够看。我们是出生于贵族，但此刻就像贝德维尔说的，我们并不是凯尔特贵族，我们是威尔士人，我们现在需要联合那一百多的生力军，为了生存，这些算的了什么？” “可……可是如果我们救回去的都是平民，爱克托爵士会怎么想？” “他肯定想我们都平安回去，这是第一位的，况且来的时候爵士就说了，我们是为了那一百多号人来的，是为了凯尔特兄弟来的，他提都没提过贵族。” 霍德骑士长笑着拨乱了亚瑟头顶的卷发，“你很勇敢，也很能干，但是作为一个领袖，有的时候需要懂得妥协，需要知道什么是必须拉拢的，什么是可以舍弃的，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立场什么的，在利益的面前，很多时候都需要退居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