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惊人身世
“嗯。”探春展颜一笑,顿觉压了一路的大石头,忽然地给她腾出块地方。看他澄澈的眼眸,想必他们之间并没无什么纠葛,自己是想差了。 脸色一红,动了动嘴唇,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便在翠墨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一路疾行,也没敢回头。悄悄地换回衣衫,溜了回去。果然台上仍在演着戏文,不由暗松了口气。 总算是有惊无险。 “真不知道你晚上去做了什么,大白天的也找地方打盹。”林黛玉看到她便取笑,“头发的抿子松脱了,我替你抿一抿。” “嗯。”探春答应一声,依言朝着她坐近了。侍书果然应付得宜,没有人起疑心。 强打精神又敷衍了半日,探春僵硬地坐着,只觉得伤口处突突地疼。临别时水溶的那番话,更是让她的心里像猫儿抓似的,痒得难受。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猜测着水溶与秦可卿的关系,忽喜忽忧,连林黛玉又说了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薛宝钗本是个长袖善舞的人物,在贾母面前奉承得很是得体,贾母又念着是她生日,叫了她在身边陪着说话,压根儿没想到召探春过去,总算是捱到了席散。 “三meimei,昨儿又连夜写书了?”贾宝玉却悄悄地过来找她。 “啊?”探春不知道他的意思,一时也没回过神。 “要不然,怎么大白天的就犯困呢?昨儿写了多少,我跟你去拿吧。”贾宝玉一脸的渴望。 “昨夜没写什么,只把以前的章节整理了一下,不小心就弄了半宿。”探春急忙婉言拒绝。这会儿,她哪有心思再跟他探讨杨过和小龙女啊! 贾宝玉虽然失望,倒没有再强求。 回了房,翠墨心疼地替探春重新包扎:“姑娘,破了好大一块皮呢,幸好王爷给的药尽是好的,否则留下一块疤来,岂不可惜?” 探春阻止了她:“就这样吧,王爷包扎得很好。别说有这好药,就是没有,这点皮外伤也留不下什么。翠墨,你倒是实告诉我,北静王怎么会认识你?莫非他和你家奶奶之间……” 有些话,一半是由于不好启齿,一半却是心里有着隐隐的担忧,连说出来都不愿意。所以,探春的话在半途便戛然而止,只是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瞪着翠墨。 “呃……这个……”翠墨微张了嘴,想了想,仍是低下头不语。探春虽愿意信任水溶的态度,可这时也免不了想东想西。 “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爷都说让我问你,显见得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必须要瞒着我了。”她心浮气躁地追问了一句,很不厚道地拿水溶压人。 “我家郡主与王爷……是堂姐弟。”翠墨想起旧主,忍不住泪眼朦胧,“王爷幼时,常在郡主府上留宿,他二人感情素来很好。” 堂姐弟,很好,并不是她担忧的那些关系。探春的心从半空落到原位,喃喃自语:“那就好……” 忽然,她倒抽一口凉气,眼睛重又瞪得铜铃一般。秦可卿和水溶是堂姐弟,这表示了什么? 水溶是当今皇帝的堂侄子,那秦氏岂不是皇上的侄女吗?可秦氏行事低调,家里人都不敢透露她的身份。她贴身的两个丫头,一个触棺而亡,一个差点落发。秦氏下葬的时候,用的那副棺木,原是义忠亲王老千岁的。这么几件不合常理的证据用线一串,秦氏的身份,岂非呼之欲出? 那义忠亲王在封王之前,可是先帝亲立的太子!后来据说犯了谋逆大罪,才被贬封王。 废太子的女儿!这个身份,让探春觉得遍体生寒。既犯了事,贾府怎么会胆大至此,竟把这个烫手的山芋偷梁换凤地风光大娶?难怪见她一言一行,莫不另有风范,原来她原本就是金枝玉叶。 “姑娘……”翠墨看着探春变得惨白的容颜,声音微颤。 如此一来,王熙凤坚持要把翠墨送到尼庵里,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秦可卿的死,恐怕不是得了病,而是另有政治上的原因吧? “这件事到此为止,往后你若是见了……别露出马脚来。”探春凝了凝神道,“反正我只是个庶出的女儿,也没有机会见皇亲,倒也不妨。你那时还年幼,平常人也认不出来。”
翠墨含泪跪下磕头:“奴婢谢姑娘成全。”她怎会不知,探春在明知真相的情况下还留下她,是担了多大的干系!这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借个由头,满门抄斩都有可能。 其实,她倒是高看了探春的“侠肝义胆”,探春虽然在这时代生活了六七年,可她在自己的那个时代生活了二十几年,一时之间根本没有诛连这个概念。及至想起,话已出口,她也只是自我安慰了一下。东府那里可是把那位货真价实的郡主藏了很多年,她这里不过是藏个郡主的丫头,相比较而言,危险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此事北静郡王既然知晓,他不妨事么?”探春解完了惑,又担心起某人来。 “姑娘放心,郡王与我家小姐从小相得,又与贵府世代交好,万不会走漏了风声!就是其他几位郡王,也是知情的,只瞒着皇上罢了。” 一个秘密有这么多人知道,还能瞒得了人吗?探春觉得不安,联想到贾府被抄没落,难不成还跟这件事有关?况且,秦可卿的婚事被贾珍大肆cao办,恐怕也是为的想要让某些人知道,太子之女已经殁了。思来想去,无奈当初看书的时候,匆匆一翻作罢。电视剧里,也就光顾着看宝哥哥和林meimei的感情戏。 早知道自己会遇到穿越,就把原著翻来覆去读个十来遍,务必做到心中有数了。探春懊恼着,也无法可想。总不能现在去打着灯笼找曹雪芹其人,问一问故事的后续发展吧?又问了废太子的事,可翠墨那里年纪实在太小,早已经不大记得,只得收拾着睡下了。 兴许是累得狠了,这一觉竟睡得很沉,连梦也没有做半个。膝上的伤口也不大疼了,只行走的时候,还有一点钝钝的痛感。看着镜子里姣好的容颜,她甩了甩头。管那秦氏是什么身份,只要跟水溶没有什么牵扯就行了。横竖这会儿离抄家还远着呢,再加上自己穿越过来,可着劲儿扑腾几下,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