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一五六章(含1500,1800,加更)
第一五五章私相授受 太子没有怪罪,而且让人起来了,琳姐儿几个已然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和怒气,贝姐儿脸色变了变方才过去笑盈盈的搀起易敏之来: “jiejie快起,刚才你不是不舒服吗?可用叫大夫过来瞧瞧?” 刚才贝姐儿在外头的惊呼太子也听到了,此时见贝姐儿再次问起,他便凝目瞧去,见易敏之的脸色确实不大好,便指了一旁道: “既是不舒服便坐着吧。” 太子一句话,易敏之即可犹如芒刺在背,那八道目光似是要把她给凌迟了,她忙道: “是奴婢昨日为了准备近日施粥的事宜歇的迟了,近日又起的太早,是以脸色不大好,其实身子无碍的。谢太子爷关心,请问太子爷叫奴婢进来何事?” 太子沉吟了一下,问道: “今年米粮不够,拿黄豕来充数是你的注意?” 刷刷刷! 太子爷此话一出,又是如箭的目光钉在易敏之身上,易敏之低眉垂目的微微屈膝道: “回太子爷的话,这是我们孺人的主意,奴婢不过是帮着打打下手。” 目光齐刷刷的收了回去,易敏之悄悄松了一口气。 太子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琳姐儿却快言快语道: “今儿个天气炎热,太子殿下出宫可有要事?这样热的天气也要太子殿下出来,真是太辛苦了。” 太子微笑道: “职责所在,无妨的。” 娴姐儿笑道: “太子殿下事必躬亲,圣上知道了定会十分欣慰,只是如今天气炎热。太子殿下出来当多带一些人,备着些消暑解渴的东西,谨防中暑才好。” 月姐儿见几个人都开口了,斟酌了一下,笑道: “太子殿下勤勉是好事,只是当注意着自己的身子。” 易敏之把目光悄悄转向了贝姐儿,想要看她准备说什么,却只见贝姐儿唇角含笑一句不言,只听太子说道: “本宫此次出来却是为了京畿灾民安置问题。” 贝姐儿眼底滑过一抹得意,她迈出一步道: “奴家跟母亲和世子妃商议过了。打算在京郊起一座善堂,以供养那些灾民们,若是有手有脚身强体壮的,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份力所能及的活计好让他们可以养家活口。王妃说我们在京畿各地的产业也要吸纳一些灾民,我们不会趁人之危的签订卖身契,而是签订下雇佣契约,暂时雇佣一段年限,到雇佣时间到了。他们是走是留我们都不会阻拦。” 贝姐儿的话让琳姐儿有些慌神,这事情怎么都没有听说过?自从上次静安王妃大寿文姐儿闹过一次之后,这各家派到静安王府的眼线都被人以各种借口逐了出来,如今外院的事情还好打听一些皮毛,内院却是听不到丝毫的风声了。 琳姐儿忙道: “我们家也打算起一座善堂。” 月姐儿睃了琳姐儿一眼,今日琳姐儿有些失态了。她悄悄的往后退了半步,不言不语形同隐形人。 娴姐儿却是上前拉住了贝姐儿的手道: “这么大的事情meimei瞒的我好苦,既是一件善事也不能让meimei独自承担,jiejie做不了父母的主。可是jiejie我这些年还攒下了一些私房,回头都拿给meimei。就当jiejie尽了一份心,meimei可别怪jiejie出钱不出力才好。” 娴姐儿的一番话却是惊醒了方才说大话的琳姐儿。建善堂不是一件小事,这是要长久做下去的事情,那银子花出去便流水似的,还是全无回报的事情,这事儿可不是她做的了主的,琳姐儿不由得涨红了脸,想要说收回来?不可能,这大话都在太子跟前说下了,如何收的回来?说不得只能回去说动父母了,至于这善堂开多久……那就看情况了。 太子在外素有贤名,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子仁善,心软,没有帝王的杀伐果断之心,换句话说心软之人容易被人左右,当不得帝王。可饶是心软之人,这在宫里二十多年的岁月也不是白呆的,贝姐儿几个心里打的算盘他又岂能不知道? 罢了,今日也就卖给他一个人情算了。太子捏起一块糕点来在娴姐儿热切的目光中咬了一口,细细的嚼碎了咽下了,方才说道: “你们的主意很不错,回头我会让父皇嘉奖你们。程姑娘,静安王的应该快要下葬了吧?” 提起曾祖父来,贝姐儿红了眼圈,拎起裙子就跪下给太子磕了一个头: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还有四十天的法事要做,做完法事方才会给曾祖父下葬。奴家不孝,不能守在曾祖父灵前尽孝。” 太子转目一瞧,自己身边的人都没有跟进来,就算跟进来也都是侍卫,不能去搀扶一个姑娘家,他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易敏之,却见她眼观鼻比关心的垂头专心的看着自己脚下的席子,好像上头有朵花儿似的。太子叹了口气,只得起身亲自把贝姐儿扶起来,道: “你如今是做善事,是为静安王积德,静安王不会怪罪的。” 如此宽慰的话让贝姐儿好受了许多,接着拿帕子从太子手上抽回自己的手臂按了按眼角,屈膝道: “谢太子殿下。” 俗话说的好,要想俏一身孝,本就天香国色的贝姐儿穿着一身月白的衣裙越发衬得人冰清高洁,加上这又刚刚哭过了,眼圈儿微红的样子让太子微微失了神,恍若不觉的低下头去附在贝姐儿的耳边低声道:“昨日里我去向父皇请安,听到……”太子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方道:“听到二弟要为静安王请封号,三弟也说静安王府不能没个主事的,想让父皇早日下旨让世子爷袭爵。” 到底是亲兄弟。临到口里,太子仍是把二皇子放在了前头。 贝姐儿闻言惊喜的看着太子,定定的瞅了一会儿想要开口再问,太子回过神来,转身回座位,却不想撞了易敏之一下,正在练入定功夫的易敏之晃了晃,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忙跪了下去: “太子爷赎罪!” 一个明晃晃的东西随着她的动作在眼前晃来晃去,易敏之心下一惊,不明白这东西她串了绳子贴身放着好好儿的怎么就滑了出来。她一伸手还没抓住那块明黄耀眼的鸡油黄,却被太子给扶了起来,只听那好听温润的声音略带歉意的说道: “是我的不是,撞到了姑娘。咦,这是什么?好精巧的东西。” 太子扶起了易敏之,想起最近的流言不禁皱了下眉头,随即笑着捏住了那块鸡油黄,不由分说的就摘了下来。道: “这物件本宫喜欢,拿这个给你换吧。” 太子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没有摸到好物件,只得摘下了腰间的汉白玉蟠龙玉佩丢给她: “便宜你了!” “太子爷不妥!” 琳姐儿斜刺里冲出来,半路从太子手中劫走了玉佩,方才太子对着贝姐儿出神她就一肚子火气了,这会儿居然要把贴身的玉佩给一个罪奴!她可是不允: “太子爷。您这是私相授受,有碍易姑娘的清誉。” 太子不悦的皱起眉来冷声道: “本宫如何做要你来教?!本宫赏出去的物件多了,每个都是私相授受不成?!” 太子劈手从琳姐儿手里夺过那枚玉佩塞到易敏之手里,甩了袖子走了。 从头到尾。易敏之都傻了,直到太子掀帘而去。琳姐儿过来夺过了她手里的蟠龙玉佩她方才醒悟过来发生了何事。这些个皇子们一个个的都怎么了?易敏之真的想要撒泡尿照照自己到底哪里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又哪里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引得皇子们对自己趋之若鹜。 贝姐儿见琳姐儿夺了玉佩趁着琳姐儿没有收起来忙过去夺了过来给易敏之塞到了怀里: “这是太子殿下赏给敏jiejie的,你就不怕回头太子殿下知道了治你的罪!” 她一句话堵住了本欲抢回东西的琳姐儿。又转头拍了拍易敏之的背以示安慰,十二三岁的孩子才到易敏之的下巴,没长开的眉眼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琳姐儿冷哼了一声,嗤笑道: “就你也想参选世子妃,再等几年再说吧!” 太子今年二十多岁了,却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娶太子妃,连带着下面的二皇子三皇子也因着大哥太子没有定下亲事而耽误到现在,如今皇帝身子骨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了,这太子选妃一时就提上了日程。 若说晚那么一两年,贝姐儿倒是还可以去参选,只是如今她太小了,而当今皇帝也不知何时会驾鹤西去,是以这选太子妃便要选适龄女子,最好是十五六到十七八的,若是二十来岁的也不要紧,重要的是身家清白人品贵重,这样的年龄段好生养,一旦皇帝驾崩,太子继位,太子妃就是当仁不让的皇后,这皇后自然要早些诞下子嗣方才能够稳固自己的地位。 贝姐儿就算谋划的再好,就算让太子爷看上了,当上了太子妃,也抛却她守孝一事不提,她年纪还小,就算成了亲也圆不了房,太子不可能就纳她一房妻室,到时候这侧妃妾侍的一进门,不消说太久,两年的功夫就能让太子的东宫里面孩子满地爬了。 第一五六章翻案 “谁稀罕。” 贝姐儿不屑的瞅了琳姐儿一眼拉着易敏之就走了。 易敏之一头雾水的扭头看看琳姐儿再看看贝姐儿,这昨天还同仇敌忾的今天怎么就斗起来了?不是说四王同气连枝的吗? “哎哟!” 贝姐儿走的急,一出去就撞到了人,易敏之也被带的踉跄了一下,本来因着那随时会爆炸的东西被人拿走了正暗自爽着的易敏之不由的怒了,抬头一看来人,怒火瞬间飞的无影无踪,她忙挂满了笑拉着被撞得傻愣愣的贝姐儿跪下行礼: “参见二皇子,给二皇子请安。” 二皇子细长的眉眼瞅了下贝姐儿方才弯腰扶起了易敏之: “快起来。” 贝姐儿看了下易敏之胳膊上的那只手别开了目光。一双手拢在衣袖里绞紧了帕子。 易敏之不知怎么的,看见二皇子就不由自主的厌烦起来,她悄悄的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又屈膝道: “奴婢那边还炖着东西不能离人,奴婢失陪了。” 说完竟是不待二皇子发话,她就径自去一边儿看炉子去了。 二皇子不满的睃了贝姐儿一眼,贝姐儿忙垂下了头去退到一旁,二皇子轻哼一声往易敏之那边而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 二皇子看了眼脏乱的地面和那不怎么精致的马札皱了下眉头,立刻就有那小太监忙不迭的过来把马扎往后搬了搬,远离了炉火,择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放了。又抽出了一方雪白的帕子垫在马扎上,二皇子方才坐下了。 易敏之紧盯着火候,刚才让贝姐儿府上的婆子照看了下火候,只是到底不是灶上的,对火候的掌握不是那精确,这火烧的有些旺了,她抽出一些柴火来,见火候差不多了。方才头也不回的说道: “煮东西啊。” “煮什么?” 二皇子继续问。 易敏之翻了个白眼,当自己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她可没耐心去回答,索性站起来转身对着二皇子一礼,道: “请问二皇子贵脚临贱地所为何事?” 二皇子被窥透了心思有些不自在,虚虚抬了手,弓腰侍立在二皇子身后的小太监忙不迭的上前去扶起了易敏之。二皇子道: “前日我已然命人抄了那个坏你清白的太医,又去查了你父亲的案子,案子颇多疑点,你想不想给你父亲翻案?” 易敏之心头一突。眼皮子跳了跳,她这个便宜父亲到底是因着什么犯的事儿还不清楚。这事情有那么容易翻案吗?若是判刑这么重的案子都那么容易翻案,那送进官妓的家眷要怎么办?接回来?那种地方就算只迈进去一只脚。也算是污了清白,这样的女子夫家还会要吗? 本尊的母亲早已自尽,她是不用关心这件事,可是本尊是否还有兄弟姐妹,那些兄弟姐妹又都在什么地方,兄弟姐妹又有没有娶亲嫁人她都不知道,贸贸然让二皇子去翻案到底好还是不好。 若是翻案成功,她就有了娘家可以依靠,固然是好,只是跟在熟悉她的人跟前她就算有着失忆的借口早晚也会露馅。若是翻案不成功,那么便是对皇帝判的案子不服,治她一个大不敬之罪她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心思电转之间,易敏之已然拿定了主意,她拎起裙摆缓缓跪了下去,凄凄哀哀的说: “奴婢谢二皇子挂怀,只是如今奴婢记不得前事,已然不知父亲为何会被判流放家中还有何人健在一无所知。此时若是能够翻案还好若是不能翻案岂不是打了圣上的脸,质疑圣上判案不公?奴婢失忆以后日日夜夜想知道自己的家人何在,是否安好,二皇子有帮助奴婢翻案的心,奴婢领了,只是这案子若是没有把握,岂不是让奴婢空欢喜一场?还望二皇子三思。” 说完,易敏之深深叩首。二皇子紧紧盯着易敏之乌黑的头发半晌不语,易敏之心下有些打鼓,又道:“奴婢不是不想给父亲翻案,只是这案子的来龙去脉到底如何还不知道,”更何况还有一个皇后虎视眈眈,易敏之一直都觉得易家的案子跟皇后有关系,若是翻案让易家人回京不是又把易家人放到皇后的眼皮子底下了吗?还不如远远的放着安全一些,心下又斟酌了一下,她开口道:“若是父亲的案子真的是冤案,这背后是否有主使之人?若是贸贸然让父亲回京,是否会为父亲招来杀货?奴婢真的不敢多想。” 二皇子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盯着易敏之的目光闪烁了起来,母后也盯着易敏之呢,会不会是母后……二皇子心下一凌,已然迫不及待的要回宫问问了,只是这边…… 他看了一眼周围,那些丫鬟婆子极有眼色。早就远远儿的退开了去,只是旁边的棚子到底不隔音,他站起身来,弹了弹衣角,道: “既然如此,此事容后再议,七叔如今不在家,我不能越过七叔讨了你去,你且耐心些。” 易敏之蹙了眉头,飞了一眼绷着脸站在棚子门口的贝姐儿。贝姐儿咬着唇踟蹰了下走上前来道: “二皇子,敏jiejie与我哥哥两情相悦,二皇子可不要夺人所爱。” 二皇子瞅了贝姐儿一眼道: “我怎会夺人所爱?只不过七叔钟情于易姑娘,可是易姑娘总不能这样没名没分的在端王府呆着,早先有太医误诊污了易姑娘的清白,易姑娘不得已才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七叔走了,如今已经查清楚了易姑娘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总不能如此呆着端王府,还是早些搬出来的好。若是七叔真的对易姑娘有情,便需要明媒正娶了。” “切。” 一声嗤笑从棚子里传了出来,接着也不知是谁的声音不阴不阳的响起: “她一个罪奴能够伺候王爷也算她的造化了,明媒正娶?这又不是娶王妃侧妃,岂能明媒正娶?” 二皇子被呛得一肚子火气,随手抓起地上一根柴火就冲着帷幕仍了进去。 “啊!” 里面传出一声惊叫。那些丫鬟婆子心惊胆战的,碍于二皇子在谁也不敢上前查看,片刻后就见琳姐儿和娴姐儿扶着捂着头的月姐儿出来了,那血顺着额头一丝丝的滴落下来。月姐儿的丫头看见了,也顾不得怕二皇子了。忙跑过来,一边一叠声的吩咐道: “来人。拿伤药过来!准备回府,你去叫大夫!姑娘,您还好吗?” 月姐儿捂着头睃了二皇子一眼,一言不发的摇了摇头,琳姐儿娴姐儿两个扶着月姐儿对着二皇子微微屈膝: “见过二皇子。” 月姐儿窝着一肚子的火气权当没看见二皇子催着自己的丫鬟扶着自己上了自家的车驾出去。 娴姐儿看着月姐儿的车离开,方才开口道: “二皇子,方才里面就我们三个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二皇子面色变了又变,转头对着身后的侍卫呵斥道: “还不看看是谁在这里胡言乱语!” “是。” 侍卫躬身应了忙转身准备去找,那个小太监此时却压着一个人回来了,刚才那个人说话之后这个小太监就不声不响的走了,这会儿又回来了还抓回来了一个人,几个侍卫都是常跟着二皇子的人,自是知道这个小太监的能耐,见他回来了,便都没有动弹。 小太监压着人过来,却是一个刚刚留头的小丫头,衣衫褴褛的,小太监到了近前把那小丫头往地上一扔,道: “二皇子,刚才就是这个小丫头在另一边多嘴多舌。” 二皇子今日接连受挫,还误伤了人,这会儿见了这个小丫头满肚子的火气,那小太监把人仍的也是地方,就在二皇子脚边,二皇子抬脚对着那小丫头的肩头踹去,小丫头惨呼一声跌倒在一旁,二皇子冷声道: “压去静恭王府赔礼去!” “是。” 小太监自是知道如何去说,拎起了小丫头就走了。 二皇子此时已没有心情再在这里呆着了,一甩袖子就走了。 易敏之却是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就坐在了二皇子坐过的马扎上面。 贝姐儿抿着唇看了易敏之一会儿方才走上前去关心的问: “敏jiejie,你没事儿吧。” 易敏之抬头看着贝姐儿苦笑道: “这叫什么事儿啊,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说的糊涂,贝姐儿却是笑了起来: “不妨事儿的,你放心吧,月jiejie是有功夫在身的,这点子伤不碍的。” 琳姐儿撇了撇嘴,虽然不喜欢这两个人,可是此时到底不是闹翻脸的时候,更何况她也看出来了,这贝姐儿对太子妃的位置毫不在意,自然就对贝姐儿没了敌意,易敏之呢,方才二皇子也说了,是端王爷的人,太子爷那边自是没戏了,她便跟着宽慰道: “不用担心,要不是月姐儿躲得快,这东西就得砸到她脸上去了,如今只是额头,也破不了相。” 娴姐儿也道: “二皇子心怀大度,不会因着你驳了他的面子就生气的,你尽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