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九章 纨绔
“嗯?” 易敏之冷冷的看了过去,在宫里这段日子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装腔作势了,这样一声从鼻腔里发出来竟是有着让人无法反抗的气势。 绣荷绣缘两个不由自主的底下了头,默默的爬上了马车,在车尾坐下。 真是,王妃都没有这样的气势呢。 两人悄悄的抬头对视了一眼,又安静的垂下头去。 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只闻车马琳琳之声,不多时,马车出了静安王府的大门往端王府走去,片刻后,静安王府驰出一匹快马,往城外而去。 按说到了别人家,是要拜见主人的,易敏之却是谁都没去见,问明了聂祁宏没在府里,便直接去找聂深去了,绣荷绣缘两个和马车一起留在了端王府的大门外。 聂深在舒院密室安排人往蓬莱寻宝,谁都好奇这个被静安王府守护了百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易敏之到的时候他正在翻查名册,以便挑出可信之人供聂祁宏派遣。易敏之一踏进舒院的大门,密室就响起了一阵铃声,若是以前,他只知道有人来,如今有了易敏之教的密码,几声响之后他便知道是谁来了,于是他也没动弹。 易敏之进屋的时候,聂深正好抄录完最后一个名字,他不紧不慢的将笔放下,起身对易敏之躬身道: “师父。” “嗯,乖。” 聂深乖巧的样子取悦了易敏之,她往桌前一坐,看也不看的推开桌上的名册和纸张,将手里的包袱扔到桌子上。打开包袱捧出了三个盒子。 一个是太子送的一副头面,一个是静安王府的老祖宗给的紫檀木盒子,她又将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贵重物事都塞了进去,静安王府不安全,还是放在这里为好。 “这些东西你帮我收好了,这点家当可是我好不容易存下来的。” 聂深心中虽然奇怪她为什么要把东西放到自己这里,却也没有多问,接过了东西也不多看一眼,道: “我帮你放在你以前住的地方。” 易敏之在这密室住过一段时间,放在那里也好。现在聂深一说,她也想起那一对鸡油黄和手电还在那间密室里,便点了头,眼睛瞥见桌上的名册,她问: “他可派人过去了?” “这几日就能出发了。” 这也没什么好瞒着她的,聂深坦言相告。 易敏之点了头,道: “皇后那边在暗示我早日将秘密找出来,过段日子。嗯,等,等我父亲犯案之后我会进宫一趟,到时候你将东西给我送去。” “是。”不必明说,聂深也知道要送什么,他想了想。问:“师父就不关心那个地图里藏了些什么吗?” 易敏之想了想,笑道: “左不过是一些金银财宝,等你们找到了,我再去看也不迟。” 有没有宝贝还另说呢。易敏之想起那个岛的位置摇了摇头,成年累月的被海水冲刷着。埋下去什么都不一定能保存的下来。 聂深又道: “师父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王爷要跟着去,师父若是知道什么。就劝劝王爷吧。” 易大人的案子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审完,虽然到时候皇后得知那张地图再派人也就晚了,可是皇后手里到底有什么样的势力他们也不知道,万一皇后有别的途径可以插手这件事呢? 易大人不过是手里有这样东西已经被皇后弄的差点儿家破人亡了,易敏之也三番几次的遭到追杀。聂深想了又想,还是不放心聂祁宏过去。 易敏之垂头掩住眼底浮动的担忧,道: “我怎么能劝的住他?他若想去就去吧,只是,若是遇到皇后的人就避让一下,如果——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个岛上应该没什么要紧的东西。” 是没什么要紧的东西,甚至在如今的人眼里看起来这样的东西用那样的手段来保护有些小题大做了,可是在后世,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东西,却被几个国家算计来算计去的抢破了脑袋。 易敏之的话让聂深想不透,只是见她没在说下去的意思就没再多问。 易敏之拉过了最后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是光芒闪烁的宝石,金灿灿的首饰在这片光芒中不自觉的就被人给忽视了。 “你看看这些宝石。” 聂深眼神一凝,拿起一只金钗问道: “这些你从哪里来的?” “你不知道?”易敏之扬眉,这样的首饰难道不通过外院采买或者打造吗?“这是孺人送来的。” 聂深放下金钗又拿起其他的首饰细细看过了,略一沉吟,道: “我以前在王妃头上见过这样的宝石,王妃很是喜欢每日里不离身的带着,就连屋里用的熏笼上都用了这样的宝石。” 易敏之闻言心中疑惑道: “这宝石是王妃的陪嫁?那桐雪怎么敢动用给我?” 聂深冷哼一声: “她还有什么不敢的?我怀疑王妃的死跟孺人有关,只是却没有确实的证据。” 易敏之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却快的抓不住,只是直觉的问道: “王妃得什么病去世的?” 聂深垂头想了想,道: “我去找出来当年的脉案。” 王妃得病请的都是宫里的太医诊脉,除了王府里面留有一份,太医院也有一份,只是当年王妃去世的时候府里的脉案找不到了,聂深多了个心眼,寻了关系将太医院的脉案给抄录了一份下来,之后的不久,便听闻太医院走水,烧了部分脉案。 当年宫里有一位贵人小产,很多人都以为是此原因才有人烧了脉案,至此引发了太医院内监的大换血,只是聂深却觉得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脉案也在密室里面放着,聂深不一会儿就拿了脉案回转过来。 易敏之翻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然后将上面的病症迹象和脉案抄录了下来准备回头找个大夫问问看。 “上高下深,岩xue之状,颗颗累垂...毒根深藏,穿孔透裹……” “按之推移得多者,可用取法去之,如推之不动不可取也” “瘤者,皮rou中忽肿起,初梅李大,渐长大,不痛不痒……” 瘤? 抄到这里,易敏之眉头微扬,指着这字说道: “王妃身上长了瘤子?” 聂深一愣,道: “我也不大清楚,这要问过王爷才知道,只是当时宫中的医女也每日跟着太医过来诊脉。”
易敏之总觉得自己似乎是漏看了什么,顾不上抄录,又将脉案从头到尾一个字一个字的翻看了一遍,最终,目光停留在一个“胸”字上。 “胸,皮rou肿起,推断为瘤。瘤者……” 胸上长了瘤子? 易敏之挠挠头,瘤?肿瘤?癌症不也叫肿瘤吗? “我知道了!” 易敏之一拍桌子,砚台里的墨水溅的到处都是,聂深连忙将名册和抄录的名单抓起来抢救,幸亏她力气不大,只弄湿了脉案上的几张纸。 聂深一边抢救着名册,一边问: “王妃的死因找到了?” 声音中透着一丝急切,易敏之怪异的看了聂深几眼,看的他浑身不自在的问: “你看什么?” “没什么,”易敏之转开了目光,到底忍不住问:“王妃对你有恩?” 聂深点头,道: “当年我重伤,是王妃不信大夫说我重伤不治的话,命人冒险用了重药将我抢救来的,我这条命是王妃给的。” 易敏之暗地里抹了一把汗,不过是当主子的一句话而已,让他记到现在,不过这也不能说聂深愚忠,他只是感恩而已,这比现代那些个中山狼好的太多了。 现代人要向古人多多学习啊。 易敏之一边感叹着,一边道: “我觉得王妃的死跟这些宝石有关,你能不能查出来这些宝石的来历?” “我试试。”聂深犹豫了一下,道:“我进府也有快十年了,当年王妃就戴着这些宝石,查起来只怕不大容易。” “你只管去查,有线索总比没线索的好。”易敏之点了头,起身道:“这些宝石你找个偏僻的地方放着,周围最好不要住人,算了就算有人,这一时半会儿的只怕也不碍的,总之你妥善收好就是了。” “是。” 聂深应了,将这只装着宝石头面的盒子单独放了出来。 易敏之迈步出去,走到门口到底是转头问了一句: “聂耳他们呢?” 聂深显然也很意外易敏之此时问起聂耳几个,愣了下方才说道: “世子出去了,二少爷他们去了上书房,大小姐们在后院,这个时间应该是在学规矩。” 易敏之想了想,说: “让二少爷他们去国子监吧,上书房太显眼了些,国子监还好,最好让他们去学里。” “为何?” 聂深不明白。 “端王府,不需要太过鼎盛,出几个纨绔也好。” 易敏之幽幽道,她即将嫁入这样的人家,若是她这个后母将几个孩子教导成纨绔子弟,世人会怎么看她? 不用问别人,聂深此时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易敏之不再多言迈步出去。 聂深目光深沉的看着易敏之背影,半晌后快步跟上,送她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