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欲加之罪
母女俩正说着，吴瑞家的挑帘进来，禀道：“回夫人的话，刚派人过去瞧了，那边还没开张，大门上连招牌都没有。” 什么!还没开张？林夫人与林金枝对视一眼，纪春琳搬过去有几天了，难道一直没开张？ 起先以为东西能很快买来，林金枝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受，现在听说店子还没开张，自己想吃的东西弄不到手，顿觉一只大手生拉硬扯揪着胃不放，吵着闹着要吃。然而凭她的身份，怎肯向纪春琳开口讨要。 想到弟弟和龚文彰临行前的嘱托，一股邪火直冲林金枝的脑门，怒道：“她是故意的!不想上门求我，便用这个法子引我去求她。做梦!贱婢，等王爷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夫人知道，怀孕女人对吃的东西特别在意，想吃的东西弄不到嘴，比天塌下来更可怕。她不忍心责备盛怒中的女儿，向吴瑞家的道：“你去瞧瞧。” 吴瑞家的答应着，找小厮问清位置，找过去。果然见正门紧闭，与整条街热热闹闹的气氛特别不相衬。 想了想，吴瑞家的来到不远处的紫巽书局，释文看见是她，连忙迎过来打招呼。做为林家不同部门的总管事，他们之间熟得很，吴瑞家的并不和释文客套，直接询问纪春琳那边的情况。 今天纪春琳过来拿纸模时，释文问过她近日的情况，纪春琳说一切都还在筹备中，释文也没当回事。此时面对吴瑞家的打听，释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告诉她，铺子侧门的位置，要她直接上门去问。 吴瑞家的无奈，只好找过去。 纪春琳正在厨房里练习烤饼，小红跑进来禀报：“jiejie，有人找你。” “谁？”纪春琳问。 “她说是林府的内管事。”小红答道。 听她这么说，纪春琳不敢怠慢，连忙拉开烤箱，将里面烤制的小点心拿出来放在一旁，同时道：“小红，你叫小姜进来，你们一起看着灶上的罐头。小葵，你和我出来。” 小葵答应着，随纪春琳一起出去。 纪春琳一眼瞧见院子里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头上插着几枝金钗，身上是藏青色比夹与灰色长裙，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索，十分精神。唯一让纪春琳觉得不痛快的是，她的脸色原本是铁板似的铁青，与自己对视后，顿时变成白日见鬼般的煞白。 心里暗叹一声，纪春琳上前与她见礼。 吴瑞家的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掩饰地干咳一声，与纪春琳见礼。 “请问，大娘如何称呼？”纪春琳请她坐下，问道。 “我是林府内宅管事，夫家姓吴，我姓石。”吴瑞家的说。 纪春琳起身接过小葵奉上的茶，放在吴瑞家的面前，坐下问道：“请问石大娘过来，何事？” 想到自己的使命，吴瑞家的重新板起脸道：“我家小姐吃了纪姑娘送去的点心，觉得心里发慌，夫人派我来问问，你那点心是怎么做的，里面都放了些什么。” 一听这话，纪春琳顿时怔住，东西是她亲手做的，刚买的材料，新鲜出炉的东西，应该不存在时间长了变质的问题。自己一大家子人，每个人都吃了不少，也没说有什么问题，怎么那位林家小姐吃了会觉得不舒服？是故意挑刺，找自己麻烦吗？ 纪春琳扬声叫道：“小葵，去端一盘点心过来。” 小葵答应一声，马上去厨房拣了几个品相最好的点心装盘，出来。 纪春琳起身接过来，放在吴瑞家的面前，坐下道：“石大娘，我给夫人送出去的就是这种用赤玉果的果汁烤制出的点心，是不是林小姐不吃赤玉果，所以吃了有点不舒服？” 吴瑞家的那么说，只不过是拿话压纪春琳，听她分辨，也不解释，冷冷道：“行，你就把这几个点心包起来，我拿回去复命。” 她要带走这些点心，是想做指证自己的证据么？不弄明白原因，纪春琳不敢让她走，笑道：“大娘过来一趟也不容易，再坐会吧。” “夫人急着等我回话呢。”吴瑞家的眼睛看着天，说。 纪春琳还想说话，小葵突然插了过来，她一手端盘子，道：“奴婢这便给大娘装起来。”身子紧紧地挨住纪春琳，另一只手将一样东西放在纪春琳的裙面上面，端着盘子进了厨房。 纪春琳偷眼看小葵递过来的东西，那是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红绣金色‘喜’字荷包。这丫头果然机灵，纪春琳想着，将荷包拿出来放在桌上，向吴瑞家的笑道：“初次见面，这是春琳一点心意，请大娘收下。” 吴瑞家的看了荷包一眼，横着纪春琳，冷冷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大娘管理内宅辛苦，这给大娘买茶喝。”纪春琳笑着说，这是她第一次行.贿，表面上装着镇定，背心里暗暗淌汗。 吴瑞家的冷着脸不理。 纪春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尴尬地陪笑，只盼着小葵过来帮着缓和一下气氛。 不一会，小葵拿了包好的点心过来，见石桌旁的两人气氛尴尬，将点心压在荷包上，笑道：“大娘，听说秦夫人怀了身孕，最近胃口可好？” 听她这话，吴瑞家的几乎怀疑这丫头猜到了自己的来意，不由怒道：“你这丫头好没规矩，我和你家东家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见吴瑞家的发恼，纪春琳连忙道：“小葵，这没你说话的地方，快进厨房去。” 小葵连忙分别向纪春琳和吴瑞家的行礼，道：“奴婢知错，求大娘饶恕。” 吴瑞家的冷哼一声，把脸扭到一边。 小葵这才又向纪春琳行个礼，退进厨房。 吴瑞家的向纪春琳冷笑道：“这便是你调.教的好丫头？” 纪春琳垂眉答道：“春琳出自青楼，不懂规律，还望石大娘恕罪。” 吴瑞家的冷笑，撇嘴。 纪春琳见她不闹着要走了，松了一口气，陪笑道：“林小姐有喜了么？几个月了？” “四个月了。”吴瑞家的答道，不管是声音还是脸上的表情都和缓了不少。 “已经出怀了吗？”纪春琳问：“还管着王府内宅，很辛苦吧。” “可不是，那么大的宅子由她一个人管着，换个人哪管得过来。”吴瑞家的说着，端着茶杯喝了一口。 “那是。”纪春琳陪笑答应。 小葵一直站在厨房门口张望，吴瑞家的在喝茶，连忙拣了一盘点心，递给小红。小红端出来放在桌上，转身又拿了杯热茶放在吴瑞家的面前。 “您尝尝。这东西也许不适合怀孕的人吃，可是普通人吃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纪春琳说。 看林金枝吃得那么香甜，吴瑞家的早就想尝尝了，见纪春琳这么说，客气了几句，笑着拿起一块，一尝，果然不错，又酥又脆，满口果香，难怪能让林金枝胃口大开。 若没有那荷包，吴瑞家的诈骗走了点心后，肯定会想办法挑拨，避免林金枝再要自己来讨点心。可纪春琳这么知时务，少不得回去之后替她说几句好话，若林金枝再要自己来要点心，自己该怎么和纪春琳开口？吴瑞家的想着，问道：“这铺面，你接过来应该有段日子了吧，怎么一直没开张？” 纪春琳答道：“做生意当然希望客人多，可是大哥在家里，我怕影响他看书，所以就什么都没弄。直到把他送走后，才开始准备。” 吴瑞家的听了暗暗点头，想到自己的来意，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开张呢？” “还要等十天吧，”纪春琳说：“我订的东西都还没送来。” 十天!吴瑞家的暗暗叫苦，那自己回去，是替她说好话呢，还是使坏，让小姐断了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