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笑面虎
听纪春琳提到秘法，秦晏顺嘴问道：“这秘法是谁教纪姑娘的？” 呃？纪春琳一怔，尴尬地笑道：“这是我的商业秘密，不方便透露。” 秦晏笑道：“纪姑娘放心，即使我知道是谁给教给你的，也绝不会再找那个人要方子，抢你的生意。” 他说得轻描淡写，象是在开玩笑，纪春琳压根就没想到这正是朱厚燮对她感兴趣的地方，她写的《三国演义》以及那些寓意深刻的小故事让秦晏怀疑纪春琳身后有高人指点。秦晏想将这人挖出来，辅佐朱厚燮，殊不纪知春琳的见识来源于五千年深厚的历史底蕴。纪春琳尴尬地解释道：“这方子是我以前看书时看到的，没有人教。” “纪姑娘很喜欢看书？”秦晏笑问。 “还行吧。”纪春琳回答。 “纪姑娘看的书，都是在哪买的？昨儿，纪姑娘讲得那些故事，在下孤陋，一个都没听说过。”秦晏进一步逼问。 纪春琳忽然觉得甲板上的空气紧张起来，装着口渴，喝了一口赤玉果蜜汁，笑道：“那是我很久以前看的故事书，经了战火，所以没流传下来吧。” “是吗？”秦晏被纪春琳的回答气得声音都变了味，他没想到她居然用这么白痴的答案来敷衍他。 “殿下尝尝我做的点心，”纪春琳不想再和秦晏纠缠下去，他的刺探让她觉得不舒服，更主要的是，她想让朱厚燮讨厌她，断了再纠缠她的念头。纪春琳将盘子伸到朱厚燮的面前，笑道：“不管是世面上，还是自家做的点心，不是蒸的就是炸的，油多吃起来腻。我这点心是烤出来的，没什么油而且也酥脆。殿下尝尝，保管好吃。” 纪春琳刻意做出来的殷勤笑容看起来特别地假，朱厚燮并没有伸手接点心，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纪春琳原本想趁着朱厚燮吃点心，告诉他，自己每天下午烤好点心，第二天拿出来卖，他将自己弄来讲故事，就会占用自己做点心的时间。没想到朱厚燮根本就不理自己这个茬。他的态度让她感到特别地气馁，为什么他对她的话总是没反应，她根本没办法和他互动起来。既然他对她始终是这种态度，为什么缠着她不放？ 纪春琳没趣地将盘子放下，拿起一块点心，慢慢地咬。她心里拿定了主意，如果朱厚燮今天再叫她讲故事，她便说等她吃完了再开始讲，朱厚燮若同意，她便将这点心吃上整整一天，只要朱厚燮不发火，她就这么和他耗下去。 朱厚燮不知道纪春琳心里打的是这么个主意，见她吃东西也不好催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很快，朱厚燮发现不对劲了，纪春琳将点心含在嘴里，怎么半天都吃不完？ 秦晏看看朱厚燮，再看看纪春琳，忽然道：“殿下，萃文阁的文书还没送来，需不需要属下去催催？” 萃文阁的文书并不是什么大事，秦晏此时提出来，朱厚燮以为他另有深意，当即应允，秦晏起身退下。 长案边只剩下朱厚燮与纪春琳两个人，纪春琳不紧不慢地用牙磨着点心，朱厚燮看着她，催也不是，干坐着等也觉得古怪，索性起身走到船边，眺望湖面。 纪春琳将点心扔进盘里，双手扒在案前，头枕在小臂上偏头看着朱厚燮的背影。他真的很奇怪，身为王爷，这世上应该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为什么如此地不快活？他明明暴戾，自己这样逆着他的意思，他也没有生气发火，对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真让人看不懂，想不通。 感觉到身后纪春琳的目光，朱厚燮回头看过来，这一次他没有逼视，坦然而平静地接受她目光的探询。两个人如陌生人一样相互审视，他的目光深邃，包含了无穷无尽的过往回忆，纪春琳不知不觉陷入，忘了自己。 这一眼恍若一生，纪春琳看出朱厚燮不快乐，他很寂寞，他厌倦周围的一切包括他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如此痛苦，是因为女人？纪春琳正想着，忽然一惊，他是什么人，自己又是什么身份，自己哪有资格去好奇他的隐私，忘了昨天午饭时的警告么？她想着，连忙将目光移开。 纪春琳的躲避让朱厚燮也是一惊，他觉得她的目光象温泉熨帖地抚着他的灵魂，这种契和的感觉他从来没有经历过，无法形容地舒服，就象天荒地老那样长久与宁静，让人眷恋。 朱厚燮盯着纪春琳，他渴望再次与她目光交融，纪春琳重新捡起那块被自己扔进盘子的点心，低头继续磨自己的牙。朱厚燮默默地看着纪春琳的头顶，他知道她不会再抬头与自己对视，只能失望地将目光转投向湖面。 秦晏觉得当时那情况，自己不太方便继续留下甲板上，所以用催问文书做借口进了船舱，小红正无聊地在舱里坐着，见他下来，连忙施礼。秦晏喜欢和小红聊天，这丫头心实，有什么说什么，他又听了一遍纪春琳脸上长斑如何离开暖香阁，起初如何和龚文彰闹别扭，龚文彰一直忍她让她，直到龚文彰离开，两个人也没有真正和好。 从小红的讲述，秦晏几乎可以肯定纪春琳没有和什么特别的人有来往，可是以她的阅历，怎么会写出《三国演义》那本书，讲出‘不裂手之药’‘布衣之怒’那种故事？想不通啊，真是想不通。 小红单纯，见秦晏和颜悦色，直接问道：“秦先生，为什么殿下要我家姑娘讲故事，而不是去找万先生？” 秦晏笑着反问：“怎么了？” 小红噘起嘴道：“你不知道，秦先生，我jiejie头天做好点心，我们第二天才有东西卖，昨天被那个康保良闹得没有做成，今天殿下又把jiejie接来，这样下去，我们就快没钱过日子了。” 秦晏听着笑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知道了，我会和殿下的说。” “真的？”小红欣喜地瞪大了眼睛，再次向秦晏施礼，“秦先生若能和殿下说说，那就太感谢你了。jiejie为这事，昨天做点心做到半夜，就是想让殿下尝尝点心，求殿下答应以后不要再叫她来讲故事了。” “是吗？”秦晏笑得很和善，“你放心，我一定会向殿下禀明，你就不用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