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卧底
“求雨祭将在大后天举行。”秦晏语气平缓地，慢慢说道：“纪姑娘有没有兴趣去瞧瞧？” 纪春琳摇头：“春琳好静，人多的地方一向不爱去，多谢秦先生惦记。” 秦晏笑着，轻轻点了点头，道：“那日，姑娘说人祭残忍，王爷原也是这样觉认为，可是邺城风俗如此，要废除此陋俗，不容易。” 自己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来了!纪春琳警惕地瞪着秦晏，心中暗忖：他一个人过来是什么意思，先礼后兵？婵娟已经躲进房，他要硬抢，自己该怎么办？想要保护婵娟还是提仗着朱厚燮对自己的情谊，他若根本对自己无意，自己能护得住谁？ 原以为自己那番话说出口，纪春琳会跳起来反对，就象那天她拦住朱厚燮的马头，没想到她只是瞪着自己不作声。她的眼神，倔强中透着彷徨，哀求交织着坚持，就象大雪覆盖的青松，被压断腰之前，绝不弯腰妥协。 对此，秦晏非常地不满意。她明明害怕，却始终咬牙撑着就是不低头，这让秦晏有一种强烈地折断她的腰的欲望。 “婵娟和纪姑娘有缘，王爷别有安排，不用她做此次求雨祭的人祭。”秦晏轻描淡写地说。 听了这话，小红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一半是因为不用直接和安王起冲突，另一半，她心里亦有几分窃喜，因为纪春琳的原故不用婵娟做人祭，足以证明朱厚燮对她的情谊。 纪春琳继续瞪着秦晏，心里的恨意更重。明知道她不喜欢，还特意过来告诉她此事，说起来，好象是卖人情给她，实际上，这何尝不是一种炫耀。在神权和君权的双重压力下，他们就这样随意地杀死无辜民众，她能如何？! 看着纪春琳愤恨的表情，秦晏发现她读懂了他的意思，欣慰地笑了，她果然是个和自己智力相当的对手。 “纪姑娘，不想看看么？会让你大吃一惊的。”秦晏微笑地说。 纪春琳受不了他的挑衅，从牙缝里挤出话，道：“秦先生，我已经说过了。人多的地方，我不会去，免得吓着别人!” 秦晏不由一笑，起身道：“如此说来，那真就太遗憾了。告辞。” “不送!”纪春琳亦起身，冷冷说道。 小红不敢怠慢，连忙跟在秦晏后面，送他出来。 秦晏小声说道：“明天早上，我会过来。” 小红一怔，连忙低低地应了一声。 送走了秦晏，小红转身回来，就看到纪春琳站在原地全身发抖，两只眼睛瞪得通红。她连忙问道：“怎么了，jiejie？” “没什么。”纪春琳说着，撑着桌沿坐下，她的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身子绷得太紧，反而无力。 小红担忧地看着她，实在弄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朱厚燮看在她的面子上放了婵娟，这是一件多么有脸面的事，她不喜反怒，屡屡拒绝秦晏的好意，到底是为什么呢？ 纪春琳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可能被小红理解，要小红回房休息，自己亦躺下了。 到了第二天，纪春琳带着小姜继续去马市。小红坐在店里，不住地伸长脖子往外看。婵娟瞧着奇怪，经过了昨天，她再不敢多话，瞧小红不注意地时候，亦偷偷往外看。 就在两人焦急等待中，秦晏终于缓缓走来。 “秦官人，”小红连忙笑着迎出来，转头吩咐婵娟去倒茶。 婵娟到了帘子后面，便立住，学昨天小红的模样，站在那里偷听。 秦晏坐下，笑问道：“东西准备好了么？” 小红一怔，看秦晏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方才悟过来，犹豫着说道：“我jiejie，她…” 秦晏看着她，道：“后天便是求雨祭了。这事原是你求我的，若错了日子…”他摇摇头，闭嘴不言。 小红当然明白秦晏的意思，可是她没想到纪春琳完全不愿意沾安王府的光，如果自己偷剪她的头发给秦晏，由秦晏帮着消灾这件事让她知道，会怎么想？ 秦晏不说话只是看着小红。 小红不知道自己该拒绝还是接受他的提议。依着她的本心，搭上安王这是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凭这段时间安王对纪春琳的态度，进了王府，起码能做侧良娣。以纪春琳的出身和容貌，还能有比这更好的出路？可是纪春琳待她恩重如山，真把她当亲meimei一样看待，她怎么能违背她的意思，做出背叛她的事？ 见小红久久不能做出决定，秦晏慢慢说道：“不说别的，单说邺城现在的流言，即使龚文彰回来了，他还会娶她吗？” 小红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惊讶地看着他。没错，现在邺城关于纪春琳的流言满天飞，即使小红大多数时候待在店里，还是或多或少地听说了一些。有些流言只是说朱厚燮对纪春琳有意，而有些则说两个人早已滚到了一起。对于纪春琳来说，她的名声实际上已经臭了，即使不怕得罪安王，以纪春琳的出身、容貌和名声，亦会让男人断了娶她的念头。 可是纪春琳曾经说过，她不要依靠男人活下去，如果她真是那样想的，根本就不会在意有没有男人肯娶她。 “秦官人，”小红迟疑地问道：“那晚…为什么王爷要将我们全都带入王府？”小红知道，纪春琳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如果她知道答案，或者能劝纪春琳依顺安王。 秦晏静静地看着小红，他之所以一直低声下气地和小红好好说话，是想用人情控制小红，让她在关键的时候替自己出力。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越界去打听不该她知道的事情。 小红被秦晏看得慢慢低下头，她毕竟是刚刚十六岁的孩子，哪抵得过久经沙场的刽子手的目光。 “还有两天的时间，你尽可以慢慢地想，不用急着现在就答复我。”秦晏说着，起身走出店。 小红跟在他的后面，将他送出去。 婵娟站在帘后，完全摸不到头脑，到底秦晏要小红准备什么？听他们的意思，应该是很重要，会让纪春琳很不高兴的东西。婵娟决定一定要打听出来，若能抓住小红这个把柄，以后就不怕她在自己面前逞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