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过往
) 072过往 顾长庆垂手站在一旁,脸‘色’铁青。,。抿‘唇’半晌后,开口道,“即便是将大哥扳倒了,这侯爷的位子也断然不会是我的。如今贵妃娘娘记在康氏名下,名义上便是我的meimei。我虽没有爵位在身,可到底是贵妃娘娘的哥哥。如今又在户部领了差事,日后能挣个爵位也未可知。纵然是挣不到,到底我是宁远侯府的二爷,荣华富贵总是保住了的。” 苏氏对于顾长庆这样的不思进取颇有微词,脸上神‘色’一凝,凝眉看向顾长庆,喝道,“你这没出息的。现如今你是宁远侯府的二爷,可怎么不想想子孙后代呢?你是侯府的公子,你儿子》呢?不过是侯爷的侄儿。孙子便可能成了侯爷的堂兄弟。再过几代,可也要住在廊下了。” 廊下住着的都是几代之前老侯爷的嫡系子孙,如今有些已经出了五福,宁远侯府的富贵已经几乎同他们没有了关系。 顾长平心中对于母亲的话,是颇有些不屑的。他到底是个堂堂男儿,靠自己也能打拼出一番天地的,偏要靠夺了顾长平的爵位才行么? 从前他年纪轻,事事都听母亲的教唆。 小时候父亲常常宠溺与他,却对顾长平要求极其严格。原本他是幸灾乐祸的,觉得大哥不受宠。可待他极好的三叔却说,父亲越是严格要求儿子,越是对儿子器重。 他便自小有些嫉妒顾长平。 所以常常觉得但凡是顾长平的东西就都是好的,他总要抢过来才肯罢休。 所以,苏氏提出叫她同五房顾长年合伙在顾长平不在宁远侯府的时候,‘蒙’蔽老侯爷,将顾长平生母康氏留下的扬州几间陪嫁铺子算计到手时,他不假思索的就去做了个漂漂亮亮。 苏氏提出要买通云龙山上的匪寇,在顾长平回京途中设下埋伏,取顾长平命的时候,他也不假思索就上下奔‘波’。 乃至于苏氏叫他亲近八王爷,为他鞍前马后效劳夺嫡时,他也没有多做思考。 那时候他满心想着的就是要搬到顾长平,叫老侯爷瞧瞧,不是只有他的长子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也能肩扛重任,承担起兴盛宁远侯府的责任。 只是后来,老侯爷去世,八王爷惨败,顾长平不动声‘色’的将原本卷入夺嫡之争的他保全下来,叫他明白了什么是家族的荣辱兴衰。什么是兄弟情义。 顾长平为他奔‘波’,却不曾叫他知道,若不是安郡王酒后吐‘露’,他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以为一切都是三叔为他做的。 经历过这些事情后,他也常静静思索,这些年来的许多事。 同顾长平作对,不论是感情上还是理智上都是不明智的选择。他们是血脉至亲,本应该相互扶持。顾长平当他是亲弟弟一样护在羽翼之下,他也应该如老侯爷期盼一般,同顾长平并肩携手守住这份家业。况且,现如今顾长平是圣上宠臣,宁远侯府荣极一时,若能同顾长平兄弟合心,他也能挣得一份好前程。若是作对,他的力量只怕都不够撼动顾长平一只手。 他是个懂得进退,明白审时度势的人。 苏氏想要做的事情,他不应该做。 深吸了一口气后,道,“娘,那些廊下的亲戚,皆是因为祖辈上不知努力才落得今日的下场。儿子如今有功名在身,虽是六品小官,却也不见得不能再升一步。子孙后代只要肯认真读书,科举入仕,咱们这一支也断不会没落了去。” “你能给我挣一个一品诰命吗?”苏氏冷哼一声,“那顾长平乃是世袭一等将军的侯爷,立了功不仅给夫人薛氏挣了个一品诰命,更叫她亲娘康氏也有了一品诰命。我也贵为侯夫人,可有那诰命加身?” 顾长庆被母亲说的脸上一红,他要想似顾长平那般怕是不行。毕竟顾长平曾在军中历练过,又在夺嫡风‘波’中立了战功。他所有今日的成就,都是从前拼命换来的。 他自小养在富贵乡中,哪里能同他比。 苏氏见儿子羞恼的垂了头,便抿‘唇’笑了,伸手去拉顾长庆,道,“庆哥儿,娘知道你是个重兄弟情义的。可你也要孝顺娘亲。你知道,娘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出身,如何就给你父亲做了继室吗?” 说起来,顾长庆一直觉得诧异。自己的外族家乃是一等国公,母亲是嫡出的小姐。这样的出身,做侯夫人是绰绰有余的,如何会给当时并不显贵的宁远侯做了继室。而且,按照母亲出嫁的年龄算的话,那时候她足足有二十岁了。这样的年纪,明显是老姑娘了。 他本以为外祖父疼爱母亲,不舍得叫她早早嫁人,又要千挑万选挑一个好人家,最后却误了母亲出嫁的最好年龄。又或者有什么政治因素夹杂在其中,所以母亲便最后嫁给了父亲做继室。 如今听母亲这话,怕是另有隐情。 顾长庆挑了眉眼去看苏氏,苏氏便叫他在自己身边坐了。 幽幽开口道,“你外祖父家原和你父亲家是通家之好。我的大jiejie自小便和你父亲订了亲,只等十五岁及笄时便嫁进宁远侯府。可后来我jiejie在十二岁上下的时候,一场重病竟是去了。我同你三叔父年纪相仿,原是说给你三叔父的。你外祖父家就是想将‘女’儿嫁入宁远侯府日后做侯夫人的,我嫁给你三叔,不过是为了两家的关系锦上添‘花’。那时候,你大姨母去了。宁远侯府就要另外给当时的世子爷,就是你父亲说一‘门’亲事。可一直没能寻到好的,经过你外祖父的努力,两家最后,便将我定给了你父亲。给你三叔说了你现在的三婶娘。” 顾长庆听了暗暗点头,怪道这许多年来三叔对母亲一直很好,而三婶却对母亲一直不咸不淡。素日里能不见面便不见面。他一直以为三婶是个冷清‘性’子,不愿意同人‘交’往。如今看来,原是有这么一层过往。 苏氏端起来桌子上的汝窑梅‘花’枝叶茶杯,呷了一口茶,又道,“我比你父亲小了六岁,那时候还没有及笄。可你父亲十七岁时就考取了功名,先是领了翰林院编修,做了三年,二十岁的时候放任去了两广任职。一连两任,不曾回京。原本等他第六个年头回京的时候,就要同我完婚。可谁知,他回来的时候,还带回来怀着顾长平的康氏和一个‘女’儿。宁远侯府没有人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她虽是两广总督嫡‘女’,可宁远侯府没人认她。当时你祖父被你父亲气的不轻,说什么都要叫你父亲休了那‘女’人。你父亲却抵死不从,说什么都不能舍弃那个康氏。你祖父最后没有办法,在你祖母的劝说下便退让一步,叫给这‘女’人一个妾室的名分。可谁料你父亲还是不肯,说什么都要让这‘女’人做正室。因此跟你祖父不知起了多少冲突。原本你祖父身子就不好,被你父亲这一气,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紧接着,你父亲便袭爵做了宁远侯。你祖母整日病恹恹的,也没有力气管他。那康氏又惯会伏低做小,将你祖母服‘侍’的妥妥帖贴的。渐渐的,你祖母也不执意要她做小。你外祖父自然也不再愿意教我嫁过来。只是闹了这一场,我丢尽了脸。也不愿意再嫁人,就这样算了。又过了没多久,那康氏便生下了顾长平。可他还没满月,这‘女’人就去了。宁远侯府不能没有‘女’主人,你父亲便在热销期里将我抬进了‘门’。” 苏氏说着,眼底便腾起一层雾气,哽咽道,“‘女’人一辈子不过就盼着嫁人那日能穿着大红的喜服,热热闹闹的。可我在热销期里嫁人,满府里没有一点红‘色’,也没有喜乐,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娘觉得很委屈。可想着,到底你父亲是个好人,他虽痴‘迷’于康氏,有负于我,可到底他是个知道上进的男子,便也觉得嫁他不亏。可谁知,他一辈子都不曾忘了康氏,待我虽是极尽温柔,却并没有一丝夫妻情谊。庆哥儿,若没有康氏那狐媚子****你父亲,我便是堂堂正正的正房夫人,而你则是宁远侯原配所出的嫡子,顾长平的侯爵本就该是你的。娘叫你做这许多事情,不过是叫你夺回来本就属于咱们自己个儿的东西。” 顾长庆听了苏氏将的这个故事,整个人已经完全愣住。低头看见母亲眼里盈盈的泪光,竟是也觉得十分屈辱。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半晌后才缓和过来,安慰顾氏道,“娘,你别担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便给苏氏行了一个礼,决然的往外走去。 苏氏看着顾长庆的背影,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原本一直在屋子里面伺候的甄mama,站在一旁,给苏氏续了一杯热茶。一声不响的退到旁边,她是自小跟在苏氏身边贴身‘侍’奉的,后来又跟苏氏陪嫁到了宁远侯府。过去的事情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听了苏氏讲的故事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