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可恨人可怜之处

    桂儿伏在地上，嘴里喃喃念着咒语，也不理笼里躁乱毒虫的嘶吼狂叫。待得过了五分钟左右，她听到笼里各种毒虫的气势几乎已经达到颠狂，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打开屋里所有的箱笼盒蔑，只听轰的一声，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百多种上千条毒虫全部涌了出来，嘴里吐沫口中喷雾体外溢毒，小屋里顿时各色毒气弥漫，竟连伸出手来也看不到。

    那些毒虫被关在器皿里，一直以同伴为食，哪有不饥饿的。一出来俱凶性大发，见物就咬。除了巫桂儿与五尊神像周围没有毒虫敢靠近之外，其余的所有毒虫竟是相互缠斗起来。这一架直打得天晕地暗，毒气弥漫，残肢断翅四飞，几乎一个时辰才宣告结束。若有外人此时看到屋里战后地上厚厚一层密密麻麻全是百多种近千只毒虫的尸体，肯定会头皮发麻直吐苦水。末了到最后，除了五尊神像面前各自爬着一只最凶残的毒虫外，其他的竟然全部都被吃尽杀绝。

    桂儿看五尊神像前面爬着五条毒虫：分别是一只红蛙、一条金蚕、一尾黑鱼，还有一个小东西象传中麒麟的样儿，最奇怪的是中间黄色神像前爬的一只，只有蚯蚓般大小，浑身光滑无磷，似蛇却又有锋利四爪，头上尖尖冒出两角。桂儿高兴大叫一声：“龙蛊！”喜得连忙把这条家伙尾巴划破，滴几滴绿血到屋子中间石像黄瘟鬼史文业面前有自己鲜血的酒盅里，红血绿血在酒盅里迅速融和混成一团凝固成块，桂儿连酒带血一口喝下，再把腕上伤口处凑到龙蛊嘴边，饲以鲜血。那龙蛊激斗方罢，浑身没个力气，懒洋洋的就着桂儿手腕喝了几口血，便扭扭身子，顺着桂儿早已准备好的小竹筒爬了进去。桂儿急忙把竹筒盖掩上，又在筒口洒上药粉，并依样画瓢把其余四条红蛙蛊、金蚕蛊、黑鱼蛊、麒麟蛊依样收入其他竹筒里，这才轻呼一口气，静坐在地上调息吐纳。

    桂儿在楼上呆了近两小时才神采飞扬的下来，守在楼下等她的陈月莱见她愈加发如乌木油光锃亮，面如白玉隐隐发光，眼睛似鲜血火样艳红，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她自从认识巫桂儿之后，便找了不少关于苗人放蛊的资料，了解得越多，却越似在深山云雾中似的，不得其法。不过她倒是知道女巫师的眼睛越红功力越是精进，心里暗想说不定桂儿随便动动手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陈月莱心里愈发恐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她一改平日冷漠语气，主动迎上去搭话：“桂儿忙完啦？我有事想请教你一下。”

    桂儿见她笑脸相向，不好意思拒绝，只淡淡回答道：“嗯，就是些小事，很快就做完了，你有什么要问的？”陈月莱听她语气松动，心头大喜。她是这般有七窍玲珑心的女子，接触桂儿这么长时间，摸清楚桂儿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当下决定改变平日的做法，竟用起怀柔政策来，这一试就知道方法对路了。

    陈月莱更是谦恭的把桂儿迎到实验室里，就三瘟蛊的饲养方法习性不了解的地方细细询问，桂儿倒也不藏私，有什么说什么。她看这三瘟蛊胖胖的身子已经有半米长，圆滚滚的懒得动弹，知是快成茧了，便提醒陈月莱应该注意要给它移到低温洁净安静房间，准备迎接小虫子的到来了。

    桂儿虽然不喜陈月莱，却难得碰上一个聊蛊的，便来了兴致，细细教她注意事项，这一

    说又耽误不知多长时间，桂儿只听裤里手机滴滴乱叫，打开一看是顾丹发来的消息：“在哪儿忙呢？别饿坏了肚子，胃难受就不值当了。晚上咱们一块儿吃饭好不好？我知道有家小店醋血鸭做得极好的，咱们六点宿舍门口见？”她看到顾丹发来这温暖话语，嘴角不由微微扬起，脸上现出甜丝丝笑容，低头给他回个肯定消息。

    陈月莱在旁偷眼看她只瞧见手机消息，就由心里笑出来，不由暗暗为曾虎叹息，嘴里说

    道：“差不多傍晚了，该吃饭了吧？咱们有空再聊。”

    桂儿见她识趣，点点头笑着离开，在门口却遇上曾虎。等了多时的曾虎见她出来，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陪笑：“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已经订好包厢了，开个车一会就到。”桂儿想到自己答应请他的饭现在还没有兑现呢，又一再拒绝他，也觉得不好意思，只是跟顾丹已经有约，只好歉意的摇摇头：“下次吧，我已经跟人约好了。”她道声再见就施施然就走开，留下曾虎一人站在当地发呆。待他回过神来失落的摇摇头时，背后却被陈月莱轻轻一拍：“既然已经订好了，就不要浪费，咱们去吧。”没想到她这一拍的待遇却跟巫桂儿有千万差别。曾虎心里正没个地方泄火，被他一碰，把牛眼瞪起怒道：“女孩子动手动腿干什么！”转身竟径直走了。气得陈月莱站在当地快把银牙都咬碎掉。

    桂儿骑着电动车，带着只懒洋洋黑猫包子，轻快向宿舍骑去，她心里喜欢，嘴里不由得轻轻的哼起歌来：“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擦掉一切陪你睡......”歌唱出口时已被狠狠吓了一跳，这首超恶俗的歌素来是桂儿最最厌恶的，只是在宿舍里天天被小兔不分时间一遍一遍的狂放，居然在潜意识里全记下来，还哼出来了。桂儿象吃个大头苍蝇般恶心，她心里想着：回到宿舍一定要强迫小兔答应再不放这恶心歌曲了，免得自己遭殃被强迫记忆，不留情几乎撞到宿舍楼下靠墙停着的一辆黑色豪华房车上。

    桂儿连忙下车，探头看看车里有没有人好说声抱歉。这时从车上钻出一个容貌深俱东南亚特色的精瘦矮小男子，深深看桂儿一眼。

    桂儿见他浑黄眼珠邪气四溢，有种恐惧气息涌来，忍不住浑身寒毛倒立，莫名地敌意袭上心头，她身子僵硬，警惕地站在当地蚊丝不动，包子也突的跳上她的肩头，嗷嗷冲着男子沉吼。那男子却不理她们，面无表情的转身递手，引出一位老妇人来。

    桂儿见那老妇人年约70左右，艰难地在瘦细男子帮助下把身子挪下车。她微胖体态满头银发，神色安祥观之可亲。下了车便向桂儿点点头：“桂儿你好，我是玫瑰的奶奶。”

    桂儿没想到这名和气老太太就是骄横玫瑰的外婆，微微一愣，不用多想就猜到了她的来意。她看到老人家腿脚不便，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她：“老人家你放心，玫瑰可能也就是偶尔身体不舒服，过两天肯定就好。”

    老太太见她乖巧不用自己多废口舌，安心地微微眯起眼睛：“谢你吉言，有你这句话我就可以把心放下来了，阿昌你也可以放心了对吗？？”那名叫阿昌的中年男子低首扶着老太太，不回答是也不说不是，脸上表情木然，眼里却闪过一丝凶狠神色，显然是心里恼怒。

    老太太眼晴看着桂儿，嘴里却对阿昌说道：“你也别怪桂儿姑娘，玫瑰的性子我是知道，她做的事我也都清楚。她被宠得过头，最近做了些太过份的事情，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桂儿姑娘你说是不是？”

    桂儿见这老太太年纪虽大，说话却不糊涂，知道她心里明白事情经过，也不说话只含笑站在旁边。老太太又长叹一声道：“说来玫瑰现在养成这种霸道不容人的性格，也不能怪她。我与她爷爷一生要强，把精力全放在事业上，疏忽了对孩子的关爱。她的父亲自小被优越环境宠坏，又无人管教，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结婚后还成天胡闹，只知道喝酒磕药，还把女人带回家，终于玫瑰母亲忍受不住，当着玫瑰的面亲手把他给枪杀了。玫瑰那时才六岁，亲眼看见残酷事情后，变得也不爱跟人说话，性子阴沉得怕人。我跟玫瑰爷爷因为愧疚，对她从来都是百依百顺，没想到竟把她宠成了这样恶毒骄横性格，做出歹毒伤人事情，就算她现在被人下了药疯成这样，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老太太极少与人说事，只是见桂儿虽然言下之意答应让玫瑰病愈，却又怕她口是心非，竟把家丑全部都说出来，只求得到桂儿的同情可怜放过玫瑰了。

    桂儿听老太太细细说来，老眼湿润神情哀伤，着急处胸脯起伏不定大口喘气，显然是触动了伤心事，知道她还不放心，连忙劝道：“老太太放心，我保证你一回去，就看到玫瑰生龙活虎的叫你奶奶。”她这话一出，竟是承认玫瑰事情是自己所做。

    老太太见她说得诚恳，擦干眼泪点点头：“那可太感谢了，只希望姑娘说到做到。”说完道声再见，就在阿昌的搀扶下钻进车子。

    桂儿见车子缓缓驶开，想到玫瑰的可怜身世也觉得唏嘘，摇摇头刚想走回宿舍，却见旁边树影处走出来一个人，不是那顾丹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