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荒古界
“……” 袁深雨是第一个恢复意识的，刚才自己和林落枫的力量相互碰撞激荡，将黑陵最深处震动的摇晃起来，出手之后才想起来不好——自己刚才感觉到了圣树的气息，这倒也不奇怪，幽冥在圣树的根部之下不是什么秘密，但是自己都已经感觉到了气息，那说明这黑陵的最深处离圣树之根是非常近的地方，一旦发生激烈的灵力碰撞难免对圣树根部造成影响，其实如果是其他人的灵力，也不是什么问题，因为圣树身为万物灵素之母，可以消化一切非己的能量灵素……但是有一种人除外，很不幸这种人就是督元者，他们自己也来自于圣树，所以灵力和圣树可以百分百的契合，从而对圣树的根部造成创伤。 如果刚才那一下对圣树根部造成了影响而导致了圣树根基不稳，那自己真是要成为千古罪人了……但是…… 袁深雨费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手掌麻麻刺刺的疼，大约是刚才在地上刮伤的，所幸身上倒是没有什么其他异样的感觉，长杖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这什么地方……叶初途和火琉璃到哪里去了…… 袁深雨咳嗽了两声，发现自己周围很明亮，完全不像是身处地底最深处的黑陵，崇山峻岭层层叠叠，大约因为地势太高，所以地面只长着冷绿色的低矮草丛和苔藓，而且……他一抬头，看到满天道道电光闪过，紫红色的云雾里雷电从未停止，地面上也就一道一道划过明亮的痕迹，他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决定往前走动。 很简单，因为他的面前不远处就是连绵不绝的巍峨宫殿群，依傍着雄伟的山脉建立，高大的直冲天际，在满天电光之下丝毫无所动摇。好像一把沉重无比的武器深深嵌入地面，面对天雷地火，犹自岿然不动。 “……” 袁深雨还是停顿了一下，因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觉得眼前的景象似乎有些熟悉，用手撑了一下额头，自己的武器已经不知所踪，沉夜问休和火琉璃那两个家伙又不知道因为空间动荡被丢去了哪里，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而且这里……袁深雨暗自运作了一下自己的灵力。“奇怪……这处灵素居然如此充足平衡。丝毫不像是人间那般只剩下五行堪堪支撑。也不像幽冥那样唯有暗灵素为首的阴性灵素极其繁盛，这里……难道是……” 他又抬头看了看天空，雷电没有停下，丝毫没有下雨的意思。 “罗西！！” 一声厉喝声如同雷电突然劈到地面上。袁深雨本能的后退了一步，手中若隐若现的白色光芒严正以待，双眼观四方，注意着周围最微小的变化。 十道黑色的气息像是黑影般突然凭空凝聚成人形，十个黑衣轻甲的侍卫？武士？侠客？袁深雨实在看不出来那些是什么人，因为他们身上的衣装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样式，所以无法根据衣装来判断来人的身份，而且…… “索罗大服你西撒页次立白。” “……？” 为首的黑甲人向前进了一步，其他人围作一个圈将袁深雨围拢其中。但是他嘴里蹦出的一大串话让袁深雨先是云里雾里，然后彻底醒悟过来。 这些看起来像是“人”的家伙，估计是非我族类。 而且……这气息……沉夜问休…… “……魔？”袁深雨嘴里轻轻吐出一个字，有些疑惑但是多半是希求得到肯定的答案。 但是对方也显然听不懂他的话。 人有人言，妖有妖语。魔族自然有自己的一套话语，两者之间无法沟通交流实在是正常不过，而沉夜问休却可以和正常人交流？那是在人间游荡七千年前的成果，并不是所有魔族都能够解读人族的语言，因为觉得人言微轻根本就不屑于去学习。为首的魔族是个看起来像是中年的男人，手上抓着一把九尺长的鲜红色长枪，他的脸上的表情很难形容，一开始或许是敌意，是警惕，是防备，但是在袁深雨抬头的一刹那，惊愕彻底布满了他的面容。一连串的话又从他的嘴里跳了出来，惊慌的脸色和他高贵的打扮或者身份完全不相符合。 这是怎么回事…… 然后袁深雨就看到那个为首的中年男人和其他几个黑甲人吵了起来，或者说争执。 这是很不该的出现的状况。 袁深雨确实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的分子，正是堕天河魔皇的直系亲率部下——夜之星。夜之星潜藏于整个荒古界，是魔界最大的一张情报网，当然，也负责了整个葬华星宫的安全防卫，虽然他们的主人已经强无可强，但是夜之星的每一个成员依旧恪尽职守，他们像是夜里潜行的蝙蝠，在月黑风高之间穿梭，吸干每一个敢于前来进犯的入侵者的血。 袁深雨自从出现在葬华星宫附近那一刻开始就被这群蝙蝠给牢牢盯上了，而且他并非魔族的气息也很容易就被捕捉到，非我族类闯入葬华星宫，处理的方式只有一个，所以夜之星的特使们根本不用上报望川天穹就可以直接作出行动——抹杀。 可是这中间出了一个小小的问题。 一席白矣是这一小队夜之星的首领，也是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一位，他今年一万八千岁左右，担任夜之星中葬华星宫守卫工作已经一万年了，论资历，这一小队的年轻人谁都比不过他，他带领着一些成为夜之星正式特使的夜魔族没有多久，尽管能够站在这个位置的人都不可能是什么愣头青，但是在这个有一万年经验的前辈面前，小辈还是得按规矩来。 就在十人准备一拥而上直接解决掉这个突然出现的异族的时候，一席白矣突然伸手阻止了准备借着皇宫周围结界屏蔽了魔族身形的其他九位夜之星，这一阻止，让所有人的身形都暴露了。 “住手！” 所有人都疑惑的看着这位老前辈，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要住手，对待非我族类魔族一向严苛无比，而荒古界最大的罪名也就是外通异族，为什么前辈要对这个明显不是魔族的家伙松手？难道是…… 狐疑的目光瞬间一起落在了一席白矣的身上，但是他比这些小年轻更加激动，“你们疯了，不能杀这个人，否则我们的命也要到尽头了。” “为什么？前辈，我只知道他不是魔族，而且形迹可疑的出现在葬华星宫附近，这就是足以让他死的理由了。” “这张脸我见过，几千年以前，那个时候我还是个没有什么经历的傻小子，你们还是小娃娃的时候，我曾经在陛下的身边看到过！” “……” 袁深雨显然是没办法听懂他们在说什么的，但是被一堆人围在中间，而且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寒光闪闪的兵器，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袁深雨的瞳色渐渐的深沉下去，手中的光芒忽闪，蓄势待发。 只要有任何变动，就……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那些黑甲人似乎谈妥了，一席白矣走到袁深雨面前，不轻不重的小幅度行了个礼，然后指了指袁深雨，又指了指不远处的葬华星宫。 “……？” 语言不通确实是极大的麻烦，袁深雨也只好勉强随手比划了一下手势，双方抓瞎般的“交流”了一番，然后袁深雨大致明白过来，一席白矣是想要他跟着他们进入眼前那座宫殿。 去还是不去？ 袁深雨在心中不断判断着眼前状况的处境和具体原因，比方说……这里到底是不是魔界，这些人又是什么人，但是很可惜身为袁深雨他在人间也只是对荒古界顶多有所了解而已，具体状况完全不知晓，荒古界长什么样，魔族又到底是什么样的习性，完全不知所云——唯二可以参照的对象，一个是记忆里模糊的望川天穹，但是这位的身份实在是特殊，对于一般的魔族完全没有参考价值，另外一个是在人间漂流了几千年的沉夜问休，连魔族的壳子都弄丢了，差不多已经被同化成了一个人类，所以估计也不是个好的参照对象。 可恶……要是这个时候……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些不由自主的点点头，然后跟随着夜之星的一行人向前大踏步而去，脚步沉稳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安，仿佛他要进入的不是一个未知宏伟的宫殿，而是回到自己的家。 迎面而来的风将袁深雨的长袍吹的飞起像是一面旗帜，他周围十个黑色挺拔的身影如同神祗旁边的护卫，或许袁深雨自己不知道，他此时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深黑的瞳孔里若隐若现的有绿色的光点一闪而过。 我……这里…… 走到近处，才能看到这座宫殿究竟有多么宏伟盛大，站在它的面前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风声在耳边呼啸掠过，带起地面上细小的尘埃，透着点亘古的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