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第四更送上
经过符郎中的最终确认和详细描述之后，宝珠终于知道小翠所患疾病的严重性，联系到以前听说过的种种传闻，知道这就是传说中最可怕的疾病之一：千里瘟。 千里瘟是一种具备恐怖传染性的疾病，这种疾病通常发生在大规模洪涝灾害之后，属于大灾之后的大疫情。因为对于洪涝灾害之后的人员流动管理不力，这种病会伴随着逃难的人群广为传播，传播范围之广实在难以想象。 明末的《疫疹论实》中曾对这种疾病做过很准确的描述，那一段段苍白的文字足以让人们对“千里瘟”这三个字不寒而栗： “千里疫之为病，非风非寒非暑非湿，乃天地间别有之异气所感。其感之深者，中而即发，发而即病，病而即亡。生人动则病患动，徙而至千里之外，无可免……” 有了符郎中精确的描述，宝珠对这种恶性传染病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虽然现在只有小翠一个人患病，但是这些小叫花们和她朝夕相处，感染的几率极大。现在所面临的不仅是小翠这一个病人，在这些小叫花当中，很可能已经有了其他的感染者。 “你们几个都过来，”把所有的小叫花唤到了身边，宝珠面色沉重的深深吸了口气，轻声问道：“在你们所有人当中，还有谁拉肚子？还有谁感觉喉咙疼或者脑袋疼？有时候还会感觉到时冷时热……” “缺颗牙”第一个站了出来，满嘴漏风的说道：“宝珠jiejie，我拉肚子已经两天了，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先是感觉热的难受，没有过多大一会就又感觉到冷风嗖嗖，还不住的打哆嗦，等清晨醒来却又好了……” “嗯，你站到这边来。”“缺颗牙”所说的症状符合千里瘟的基本特征，几乎已经可以确实他已经成了感染者。千里瘟的传染性非常恐怖，所以宝珠必须仔细甄别所有和小翠接触的人：“还有谁？感觉冷热不定，或者是头疼咽喉疼，上吐下泻也算，都站出来。” 又有三个小叫花子站到了“缺颗牙”的身边。 在所有的小叫花当中，身为“领袖”人物的六斤年纪稍大一些，自然而然心思也就缜密一些。见宝珠如此郑重的把“缺颗牙”他们几个单独分出来，立刻就感觉到了事态非比寻常，很谨慎的问道：“宝珠jiejie，他们几个是不是也害了小翠那种病？” “希望不是那样吧，这种病很容易传播，我估计得病的不仅是小翠一个人，很有可能你们当中还有别人害了这个病。只是你们的身体比小翠强健一些，才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我单独让他们几个出来就是准备检查一下，看他们是不是也害病了。” 根据符郎中的描述，千里瘟的传染性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只要是接触过病人，基本很难避免被感染。不过感染者大多是阴性反应，阳性反应的概率不到两成。也就是说十个正常人和病人接触过之后，大约会有两个人会发病，剩下那八个人只会成为病毒携带者而不会患病。 “你们几个这几天就住在我这里，只有我确认你们的病情无碍之后才可以离开。六斤，你带着其他人走吧……” 蓝衫小叫花六斤这才彻底弄明白事态的严重性，虽然很舍不得“缺颗牙”他们几个，可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安慰他们说道：“你们好好的在宝珠jiejie这里住着，千万要听jiejie的话，害了病就得治，宝珠jiejie是神医，肯定能把你们治好，明天我再来看你们……” “缺颗牙”不过才十二三岁的样子，自从逃难开始就没有离开过伙伴们，已经习惯了和大家在一起相依为命。忽然之间就要被这个小小的集体所“抛弃”，顿时就慌乱起来：“我要回窑洞，我要回去和大家一起讨饭一起睡觉……” “不行，你现在是病人，难道你想把你的病传染给大家？宝珠jiejie是仙女转世投胎，一定会治好你的。在宝珠jiejie家里住着，还委屈了你不成？”叫花首领六斤象征性的扬了扬小拳头，连哄带吓的说道：“你们几个好好的这里吧，听宝珠jiejie的话，又不是生离死别有啥好怕的？明日我们还会来看你们几个的。你要敢偷跑，当心我揍你一顿肥的，再打你两颗牙下来……” “都走吧！” 送六斤等小叫花出了院门，宝珠用手轻轻一捏他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大家都回去吧，记得吃东西时候要注意清洁，最好的是喝白开水，冷水很容易拉肚子……” 六斤稍微一愣，旋即心领神会，故意做出大大咧咧的样子：“都跟着我回去，宝珠jiejie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咱们就别添乱啦。” 和小伙伴们一起离开，在街角转了个弯之后，趁着大家没有注意的机会，六斤就又溜了回来。对等在门口的宝珠说道：“宝珠大姐，您是不是有啥话要对我说？” “我只想问问你，留在我家的这几个人是不是还有什么亲人？” “亲人？早就死绝了，要是有亲人的话他们也不会跟着我满世界的讨饭吃了……”话还没有说完，六斤忽然就听懂了宝珠话里的弦外之音，心里顿时就是一抽，连声音都显得不自然了，赶紧追问：“宝珠jiejie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他们几个病的很厉害？” “是的，他们的病非常严重。” “严重到了什么地步呢？”六斤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终于鼓足勇气面对现实：“是不是会死掉？” “如果他们感染的病和小翠一样，生死真的很难说，我没有把握治好他们的病，也不敢说一定就治不好。若是我治不好的话……” “就死了？” “是的，这种病的死亡率很高，生死之数大概在五五之间。” 千里瘟的阳性感染率确实不高，只有两成。但是在所有的阳性反应患者当中，致死率已经高到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步：将近三成。 考虑到这个时代低下的医疗条件，符栋估算出的最终死亡数字是：五成。 五成的死亡概率是什么概念？ 绝对不是说两个人之中就会必然死掉一个，而是说每一个都会面对死亡的考验。 明白了宝珠话中含义之后，六斤当场就急眼了：“那小翠的病……不行，我不走，我一定要在这里陪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