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动真格的
粉红中略略带着一点青色的肠子象浸泡在污血中的死蛇一样蠕动，心肝胃肠在温温热热的腹腔中乱蹦，说不准还会鲜血飞溅，万一肠子要是爆开了，有可能溅到脸上，开膛剖腹可不就应该是这样的情形么？ 夏荷仅仅是九阿哥身边一个贴身丫鬟而已，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每日里陪着九阿哥在花前月下诗酒往还做些风雅之事，哪怕是在最可怕的噩梦中也没有见到过开膛破肚的情形。 一想到那骨rou绽开污血横流的场面，还要亲手拿住病人那带着体温的肠子，差一点当场就恶心的抱着肚子狂吐。 看到夏荷蜡黄的脸色，就知道她怕了，宝珠决定再吓她一吓： “一会等我动刀划破肚皮的时候，你一定要死死的把肠子拽住，千万别让三丈六尺长的肠子蠕动到自己脸上。这个气鼓胎可不是那么好医的，一个动作过老，病人的脏腑就会被切错，万一我把肠子给切断了，你可不能扔，要好好的拿着……” “如果病人忍不住疼的话，有可能会活活疼死。你要好好帮我盯着病人的瞳孔。一旦发现病人的瞳孔放大，这就说明病人快要死了。到时候你就要手脚麻利的把病人的肠子放回去，要不然的话，病人就会拖着肠子到处乱跑，追赶着你索要肠子……” 如此恐怖的情形确实把夏荷吓的够呛。 但是宝珠确实小瞧她了。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当然害怕遇到宝珠说的这种情形，谁愿意被一个拖拽着肠子的将死之人满世界追赶？ 夏荷的脸色蜡黄，双腿不住哆嗦，可她毕竟是九阿哥的贴身之人，胆子虽然小一点，可心智相当不错。想要以几句恐怖的话语就把她给吓住，未免太小瞧她了。 临来的时候，九阿哥就已经吩咐过了：所谓的开膛根本就是一场骗局，世间哪又剖腹治病之说？所以你不要害怕，只管牢牢的盯着那小姐和宝珠，她们不是想演一场剖腹治病的闹剧么？那就让她们弄假成真好了。 虽然心中惊骇万分，可夏荷还牢牢的记住自己的使命：一定要亲眼看到剖腹开膛！说话的腔调中带着明显的颤音，尽管已经怕的要死，还在强作镇定：“神医只管动刀，我会帮助你的……” 正常情况下，被宝珠这么一吓唬，象夏荷这个年纪的小丫头早被吓的尖叫着跑出去了，偏偏这个小丫鬟居然还能撑住，虽然已经露出了明显的惧意，终究是继续逗留。 “看来不大好对付啊，光凭恫吓是不行了，得动点真格的了。” 抄起那把最长最大的手术刀，模仿着隔壁四哥杀猪时候的动作，既象准备大力劈砍敌人的骑兵，又象是举着斧头砍柴的樵夫，总之是把架势拉的很大，活似要用手术刀把那大小姐整个人都劈成左右两片一般…… 夏荷有没有害怕且不去说，病人那玉香差一点被宝珠的这个架势给吓死，悚然而惊的脸色已是煞白，惊恐的问道：“神医……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这还用问么？给你动刀哇。” “嘿嘿”的低吼了两声，仿佛是在积攒力气一般，先做了几个热身动作，一只手在那玉香那大小姐的肚皮上虚虚一划：“这里，就是这里了，我要把这里切开，肠子什么的肯定会流出来……” 眼看着宝珠用那柄锋锐无匹在自己肚皮上比划，那小姐恐惧到了极点——因为这和事先商议的“手术”流程完全不同。 开始的时候，神医宝珠说的是不动刀，仅仅走一下过场而已。看她现在的这个样子，不仅是要动刀，而且要大动特动，分明是想一刀把自己劈成两片…… 那小姐终于明白了事态的严重，尖叫一声“我不治了”就准备从“手术台”上溜下来…… “现在说不治？太迟了！” 宝珠大吼一声：“按住她的腿脚，使劲按死了，休让她跑掉！” 夏荷上前就把那大小姐给死死的按住了，宝珠趁机取出绷带当做绳索使用，又缠又绕拿出捆肥猪的样子把可怜的那大小姐绑了个结结实实。 手脚都固定住以后，“形容丑陋样貌凶顽”的宝珠刻意做出恶眉恶眼的凶狠状：“那小姐，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了，我这一刀下去，生死立判，反正你也是要死的，不如先试试我的刀……” “我不试刀……” “现在说不试，早已经迟了。夏荷准备……” “手术室”的情形是什么样子大家都不看到，不过里边的声音却听的清清楚楚。 那大小姐恐怖至极的尖叫声一传出来，这些看热闹的人们立刻就是一惊，仿佛在菜市口看砍头的热闹那样，看到刽子手的鬼头刀一落，就忍不住的缩一下脖子。 看热闹的人群当中不乏一些胆小之人，尤其是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大婶老太太，听到屋子里边传来阵阵惨叫，仿佛亲眼目睹了宝珠用刀子砍在病人的肚皮上一样，吓得都不敢说话了，不由自主的挪动着脚步慢慢往后退…… 几个年纪小一点的孩子早被吓的哇哇大哭，那些早已经心寒胆裂的母亲赶紧给自己找借口：“哎呀，孩子还小，可见不得这个，若是吓坏了，晚上会尿炕的，我先回家把孩子放下再来看吧……” “这是摘心挖肺呀，修罗地狱的酷刑也不过如此了，有什么好看的？回家回家……” 片刻工夫，本着看热闹的心思过来的那些女性观众就走的干干净净。 女人们听到凄厉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已经被吓走了。可是男人们毕竟好面子，虽然听到尖叫的时候也感觉肝颤，嘴巴上却不肯说出半个“怕”字，一个个刻意的表现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就差把“我不怕”三个字贴在脸上。 为了证明自己是不怕血腥场面的真汉子，纷纷说着可怕的言语： “哇，叫的这么凄惨，肯定是把肚皮给划开了。” “我估计连肠子都流出来了……” “我听说人的肠子有三丈六，要是全都流出来的话，足足有一面盆那么多……” 众人纷纷猜测着屋子里的场面血腥到了何种程度，唯独九阿哥面带微笑，丝毫不为所动…… 别看那玉香叫的好像杀猪一样，其实宝珠还没有动刀呢。 夏荷毕竟是宝珠名义上的“助手”，正在忠实的执行着宝珠的命令：一只手使劲按着病人，一只手拿着开口钳，死死盯着宝珠的手术刀…… 看来不动点真格的还真不行了。 宝珠右手持刀，左手紧握成拳，突出拇指关节使劲按了按那大小姐的胸骨，在这个位置上用医用朱彩点上一个鲜艳的红点子。又以同样的手法摸到左右两个胯骨的突起，分别点上两个红点子。 在那小姐光洁的肚皮上出现了三个红点，这三个点形成一个等腰的锐角三角形。 象准备开工的木匠那样，沿着三角形顶端的那个红点仔细丈量，取四分之三的位置画出一道红线…… 再次以三角形的下边线为基础，取其中央位置画出另外一道线，横竖两条线的交叉处就是刀口的位置了！ 别看宝珠画这两条线的时候好像很简单的样子，其实这两条看似简单的红线一点都不简单。要是没有深厚的生理知识和解剖功底作为基础，根本就找不准这个位置。 找这个位置的手法看似简单而又原始，其实包含着十分深厚的医学积淀。近代史上为了找这个点，用了将近一百年的时间，才总结出这么一个简单实用的手法。光看医书的话，就是看一辈子也找不到这个点。 这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总结出来的最简单最实用的手术测量方法。在战场、灾难现场等一些特殊场合，因为不具备精确的医疗检测条件，而病人又急需手术，紧急情况下就用这种手测法找下刀位置。 “准备好了没有？我要动刀了，当心溅你一脸血……” 说话声中，宝珠把手术刀往那小姐的肚皮上一按，轻轻一拖…… 手术刀的锋锐程度已经无需多言，只这么一下，就在肚皮上划开一道约莫两寸长短的伤口…… 最外层的皮肤被划开之后，肌肤之下的肌rou曾和脂肪层红白分明，让人想到rou铺里卖的五花rou。 鲜血立刻涌出，红艳艳的血液在白闪闪的肚皮上极是触目惊心！ 亲眼看到宝珠豁开了那玉香的肚皮，强作镇定的夏荷立刻就傻了！ 这个小丫鬟虽然早就被宝珠吓的够呛，可潜意识里依旧认为宝珠是在虚张声势。 事情是明摆着的，天底下哪有开膛剖腹医治病人那么一说？听也没有听说过嘛！ 眼睁睁的看着肚皮被划开，红的血白的rou轻易就绽开了，小丫鬟夏荷的腿都软了，一股热流顺着两腿淋漓而下，显然是被吓的尿了裤子。 怎么也想不到宝珠所说的开膛剖腹居然是真的！ 夏荷只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惊悚，巨大的恐惧感笼罩了全身，上下牙床不住打架，眼神空洞的盯着那道伤口再也说不出话来。 在那玉香的肚皮上“砍”了一刀，已经把这个负责监视的“助手”吓的尿了裤子，只要再稍微吓唬她一下，肯定会魂飞天外的夺门而出。 偏偏在这个时候，那玉香那大小姐不再声嘶力竭的叫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