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碧月沉心
夏鸥无法理解艾丽娅的想法，也没办法让艾丽娅承认自己的想法。 道不同，不相为谋。 夏鸥是最后一个来到别墅的会长，也是第一个离开的。 她离开时，其他人并没有挽留，包括一座城池这位不知是该称为对手还是朋友的故人。 艾丽娅说她会尊重夏鸥的选择，也请夏鸥尊重她的选择，并再一次打破了之前自己许下的承诺将现实世界里的东西带入了游戏。 “无月姑娘，请别忘了你当初到底是为什么来到这个游戏的？” 夏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只是隐隐感觉这个名叫“爱丽丝”的女人知道的有关自己的事远比自己想让她知道的多。 她也想和这个女人问个明白，问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那么多事，可是她知道她是不会说的。 如果她想说的话，就不会只说那么两句冷冰冰的话就让自己离开了。 “我不会介入你们三个公会的事，无论你们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予以尊重，但是如果你们的选择伤害到了十字星成员的利益的话，那我绝对不会束手旁观。” 走到门口时，夏鸥回头向艾丽娅、一座城池和歌啸天三个人放了句软不软硬不硬的狠话。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不会伤害十字星的人，因为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你和你的十字星会站到我这一边。我不会傻到伤害我的潜在盟友的利益！” 艾丽娅看着夏鸥自信地笑道。她的笑很甜很美，却也很沉很重。 一个有故事的人才会有这种微笑，夏鸥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可能也和自己一样正经历着什么悲伤的故事。 一个悲伤的女人应该不会有心情去做威胁自己安全的事，夏鸥心中暗暗想到，毕竟自己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陌路人，即使把自己整死也无法弥合她心中的伤口。 除非这个女人是心理变态者！夏鸥又淡淡地扫了一眼艾丽娅，不禁觉得自己的假想有些好笑。 如果像这么美丽自信的女人都能是心理变态者的话，那恐怕天下的男人都要去做心理变态者，好和她寻找共同语言了。 走出艾丽娅的庄园后，傍晚已经接近尾声。薄薄的夜色渐渐弥漫，沉闷的颜色充斥了沉闷的天空，沉闷的天空堵塞了夏鸥沉闷的心。 神域这款游戏的复杂程度已经超出了夏鸥的想象，从超智能npc到神秘技能，从神秘技能到副本密室，从副本密室到各公会之间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夏鸥觉得这个游戏里的一切已经越来越接近现实世界。 如果真得是这样的话，那当有一天这二者趋同的时候，人们会在这二者之间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难道真的如艾丽娅所说人们将会沉溺于这个世界无法自拔吗？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后果又将如何呢？ 夏鸥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但又觉得这种杞人忧天十分必要，现在的她非常矛盾。 虽然她在别墅里和艾丽娅说必须要尊重他人独立的选择和自由，可是当这种选择和自由是盲目的时候，是不是真得应该像自己所说要给予尊重呢？ 难道自己所说的尊重不存在盲目的成分吗？ 如果尊重也是盲目的话，那尊重还能称之为高尚或正确的事吗？ 说实话，夏鸥对自己的想法也不是百分百地确信了。 她想做正确的事，可是何为正确这种事，除了上帝之外，怕是没人能够真正解释清楚。 与此同时，夏鸥也很惶恐。 她担心艾丽娅所说的沉迷于网游世界的事已经发生在了林辰身上。 如果真得是这样的话，那到时候自己是强迫他和自己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呢，还是要继续尊重他的选择，让他在这个世界里无限的沉溺呢？ 夏鸥深深地迷惘着，迷茫着，忧思着，冥想着。 直到夜幕真正笼罩了天地，月光点亮了树梢，满天星光璀璨地闪烁，一丝晚风划过，拨乱了枝叶间天然的琴弦。 “去他丫的！” 夏鸥畅怀抒情，在空旷无人的古道上留下了一句淑女不该骂出口的脏话。 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呢？自己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 也许下一刻就天崩地裂？也许下一秒就世界末日？那又怎么样呢？就算是成功想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主宰一切命运的是上帝，不是我们自己，他不会因为你想到了就让事情往你希望的方向发展。他只会站在一边嘴角挂着鄙视的微笑欣赏你在命运面前无能为力的弱小而卑微的可怜样儿！ 上帝从来都是个混蛋，它要是有人性，这个世界早就不存在了！ 在这样的混蛋面前，我又干嘛苦心思索那些我无法掌控的事呢？过好当下的每一刻，每一秒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即使事情最后真的发展到了可怕的地步，到时候也必然会有相应的解决办法。 毁灭或者救助，必须要到事情发生的当时才可能做出最正确的抉择，提前的臆想和预测为我们提供的永远都不会是最佳答案。 稀里糊涂地参悟着人生这种不知所谓的事，夏鸥觉得自己真得是无聊透顶了。 她扬鞭威吓了一下胯下的小红马，小马立刻加快了脚步载着她向红叶城的方向狂奔。 古道月影，英姿独骑，萧萧马鸣，熏熏晚风。 带着诗意的夜晚，却没了诗意的人。 两个小时之后，夏鸥赶回了红叶城十字星的总部。 姹紫罗兰和小王子都已经下线了，蝴蝶霏霏出去打怪练级了，偌大的房间里只有阿来一个人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研究着几张夏鸥为他淘换来的新药方。 “无月大人，您来了！” 一见夏鸥进门，阿来就迅速从椅子上站起来恭敬地向她施礼道。 虽然夏鸥也曾几次三番地告诉他不要这么客气，随意一点儿就好，可这个死脑筋的npc就是不改，每次看见夏鸥都要表现得跟在接见什么大人物似的。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夏鸥看着阿来温和地笑道，“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你要是累坏了，我要上哪儿去找像你这么厉害的药师啊！” “嘿嘿，去睡去睡，马上就去睡了！” 听到夏鸥侧面表扬自己，阿来高兴得跟个傻小子似的，他看着夏鸥嘿嘿笑了一阵儿，然后指着桌子上的两粒药丸儿道，“无月大人，这是我今天炼出来的新药‘碧月沉心’，您要不要试试？” “这药的名字好特别，药方一定是北雁南飞弄来的吧？” 夏鸥走到桌子面前拿起了一粒黑色的药丸儿放到鼻子跟前闻了闻，居然闻到了淡淡的酒香和巧克力香。 “真不知道你这小子是怎么熬出来的这么好闻的药？” “这种药能够在短时间内提高感知和智慧，而且还有隐藏功效。” 阿来不好意思地搔着头发说道。 “什么隐藏功效？” 经过了这么多事，夏鸥对隐藏两个字已经很敏感了，她真得不想再因为这两个字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 “不清楚，这次一共就炼出这么两粒丹药，还没找人试过！” 阿来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为难地说道。 “没关系，这次我就为你做一次小白鼠！” 夏鸥笑着拍了拍阿来的肩膀，然后将那黑色的小药丸儿放到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