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章 冷落
晚上，柳眉烟已经卸了装，正歪在上养神，杏儿悄悄地从门外进来，在她跟前小声禀道：“，老太太院里的金婆子来了。” 柳眉烟两眼顿时睁得雪亮，子一就坐了起来，连声吩咐：“快叫进来吧。”杏儿答应着出去了，不多时就领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子进来。 那婆子进了屋，向柳眉烟问了好，柳眉烟让她坐在了脚踏上。只见她满脸笑容，额头上的皱纹随着那笑意堆成了一朵菊花，肥硕的子把脚踏压得吱钮钮地响个不停，脸在那烛光的映照下，冒出一层浮油来。 她先是谢过柳眉烟，才陪笑道：“二，好信儿呢，今儿我可是亲眼见到大少被老太太数落了一顿，怕是要不待见她了。” 柳眉烟心里虽然高兴，脸上却一丝儿都不露出来，只淡淡地答道：“以后别再喊我二了，大少爷可是亲自嘱咐了，这府里只有一个大少，哪来的二呢？” 那老婆子就拍手打腿地长叹道：“这话听着让人生气，没得长别人的威风灭自己的志气！大少论才干，哪一点儿比得上二呢？这不，才接手没几天，院子的箱子就丢了一口，要是换了二，能有丁点儿差错吗？” 她只顾着逢迎柳眉烟，唾沫星子在烛光下飞散着都快要喷到了柳眉烟的脸上，柳眉烟只轻轻地皱皱眉，却没说什么。 这个婆子浑然不觉，兀自说下去：“二不知道，今儿大少那副可怜样子，连我们下人看了都觉得不齿。老太太看样子已经厌恶了她。要不是看着她娘家的份上，说不定早就让大少爷休掉她了。” 听到这儿，再加上今听到的传言，柳眉烟已是信实了，只不过她还是不肯一下子就流露出高兴来，只冷笑一声道：“你说这话我可不信。想那大少在我们府上可是除了老太太就没人管得着她了。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魔法，竟让大少爷死心塌地地粘上了她。她在娘家的名声儿就不好，嫁过来后又不安分守己。前些子还跑到外头住着。你看看，把君家当成开客栈的了。” “就是啊。”那婆子一拍大腿附和着，倒吓了旁边伺候着的杏儿一跳。只听那婆子说下去：“老太太先前也就是看中了她娘家的份，现在可不是厌了她了吗？至于大少爷嘛，说句不好听的，跟偷腥猫儿似的，喜新厌旧这事儿在男人不是常见的吗？等过些子只怕也就淡了。二这般人物儿，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这么一说。柳眉烟也觉得有理，半天才愧然长叹：“即使我貌美如花，也终有老的那一天儿，大少爷能否回心转意还在两可，我可等得了那么久吗？” 一语提醒了那婆子，她眼珠子骨碌了两转儿。神秘兮兮地笑道：“二，这事儿也只能从权了。那王氏还不是个美人胚子，您何不利用了她？” 说得柳眉烟两眼一亮，忙探了子问道：“你的意思是……？” 那婆子回头看了杏儿一眼，柳眉烟深知其意，忙摆手命杏儿：“你到门口守着去，任何人都不许靠近！”杏儿去了。 那婆子才放心地侃侃而言：“事到如此，也顾不了那许多了，先赶走了眼前的再说。那王氏像是没什么心计的。只管把大少爷引到她那儿。等大少爷冷落了大少，再找机会去老太太那里，让老太太慢慢地疏远了大少。一里一里的王氏就占了上风。等王氏得了宠，二再想法子把王氏拉拢过来不就得了？” 这个计策柳眉烟不是没想过。此刻听到从这婆子嘴里说出来，她也是心里一动。可想到平白地把君少商往王氏怀里推，她又觉得心如刀割一样。沉吟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轻轻地颔首：“你的法子也未尝不可，不过照你这么说，我的出头之在哪儿呢？” 那婆子想来也是个有心无处使的，听了柳眉烟的话，就劝道：“也不必心急，俗语‘心急吃不了豆腐’，等一件一件地做完了，再图谋也不迟。眼下先除掉眼中钉中刺才好！” 柳眉烟听后无语，半晌才道：“你说的是，以后老太太那儿就有劳mama了。这是我攒下的散碎银两，虽不多也是一点儿心意，你舀着用吧。” 那婆子千恩万谢地收了，刚要告辞，柳眉烟又道：“只是你常年都在老太太院子里使唤，要是能在老太太跟前就好了。” 说得那婆子头一低，旋即又抿着嘴儿笑道：“不知，老太太边的才不好做呢，出了什么事儿，走漏了消息儿，最先疑到的就是边人。我虽在院子里，可是老太太边有好几个相熟的，打听事儿一点儿都不含糊呢。”说罢，就辞了出去，这里柳眉烟也就歇着了。 却说这婆子在白玉还没进君家们的时候，就让柳眉烟给拉拢过来了。如今看见白玉势头倒了，又开始到柳眉烟面前溜须拍马了。 柳眉烟给了她不少甜头，她家里又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成里吃喝piáo)赌，把老子娘赚来的那点儿银子都耗光了，如今更是变本加厉，整天正事不做一点儿，只知道伸手跟他娘要银子花，这老婆子无非就是那么点儿月钱，想到柳眉烟这么个巧宗儿，她哪舍得放手呢？ 白玉白里受了老太太一顿排喧，回到屋里只默默出神，等君少商回来之后，也不搭理他，只径自一个人歪在上。 君少商还以为这几她累着了，忙走上前笑道：“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了？我回来了你连个招呼都不打？这还得了呢，等再过些子岂不是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白玉深知老太太白里演出那一场戏的意思，为了bī)真，早揪出那幕后的黑手，是以连君少商都没告知，为的就是演得真切些。 听了君少商这话，白玉索翻了个儿，脸朝里看都不看君少商，只冷笑道：“你们君家也不知道要怎么着？无非就是丢了一箱子的东西，今儿就无端地给我没脸！早知道我还不回来了呢，在外头过我的自在子，你们又能奈我何？” 君少商听得满头雾水，不由扳着她的肩膀笑道：“这又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告诉我我给你出气去！” “哼！谁还给我气受？说出来也没用，你也没办法，没得说我矫，一点儿委屈都受不得？” 白玉自然没有好话，君少商也听出来了，问道：“难道是老太太？这真是说不过去的了，老太太何等大方的人，断不会为了这一箱的东西为难你的？” “瞧瞧，还不信呢？既然你不信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白玉甩开他的手，复又脸朝里了。 这下子君少商还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他只以为白玉说的是气话，依照他对老太太的理解，是不会为了一箱子的东西这么给白玉没脸的。 见白玉总不理他，他也没了办法，悻悻地走出去，想去问问老太太这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来到老太太屋里，就见老太太一脸的凝重，不似往那么和蔼。他忙陪笑问道：“儿子瞧着母亲今儿脸色不大好啊？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一语未完，就听君老太太一声断喝：“还不是因为你媳妇儿把我气成这样的。都说她不行，往里我还不信，谁知道真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巴，这长房长媳将来是要管家的，照她这样，将来可怎么得了啊？” 君少商还没说完一句话，就让他母亲劈头盖脸的数落了一顿，当着那么多的丫头婆子，脸上当然下不来，当然他至此也相信了白玉的话是真的了。 见老太太动怒，他只好讪讪地笑道：“老太太也别生气了，不就是一箱子的物件吗？不至于气成这个样子的。” “你说的倒轻巧，当初你娶她的时候我可曾少过一箱子？这要搁在你上你也说这个话吗？就算是你三弟不在乎，不说什么，可你弟媳妇将来会怎么说？人家不说东西，只这事儿就让人觉得不重视人家。”君老太太气喘吁吁地说完了，摸起一杯茶来就一气儿灌了下去。 君少商还从未见她母亲如此失态过，眼下看来为了小儿子的婚事，真的是动怒了。不过他想了想，觉着他母亲说的也有道理，这东西事小，但是丢了就不吉利，怎么说这也是新婚的东西啊。 他无话可答，勉强坐了坐，就告辞出去。刚出院门，就遇到了君少言，弟兄两个见了面，君少言只淡淡地笑了笑，害得君少商以为他的弟弟是十分在乎这事儿的。 想到白玉那儿去，又怕白玉心不好，舀着他当出气筒，悻悻地只好垂了头来到书房，坐在那儿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诗集。 老太太发作大少，顺带着连大少爷也捎上的事儿很快就传遍了全府，柳眉烟耳目历来都是灵敏的，自然也是知道的，听了之后不由得喜上了眉梢。 又打听得君少商连白玉院里都没去，径自去了书房，她就暗暗打定主意，自己洗头梳脸的收拾了一番，就来到了王氏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