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花媚儿
大雨还在继续下着。阿塔儿带着庄砚一直奔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只见眉生已经被从牢里救了出来。不一会儿，其他各人也都三三两两回来了。 阿塔儿简单分析了一下情形。如今下着大雨，城防松懈，正适合一鼓作气出城去。出了扬州之后捡小路往北，便能尽快回到边境上去。 他们带上眉生。出城的时候，守城的兵士果然还未有接到要严防死守的命令，稍作检查便让他们过去了。 阿塔儿一行人便如此有惊无险地出了扬州城，一路北上而去了。 几天之后，他们遇到一个往北边去的杂耍团，便谎称去北边谋生，一路同行地混在了商队中，沿途也躲过了数次官兵的盘查。 杂耍团的台柱子是个叫花媚儿的女人。她五官姣好，身段妖娆。杂耍团的班主显然将她当成摇钱树，疼爱有加。团里的其他男人也都对她有求必应。这女人骨子里透着股风sao劲，却又未见任何男人占了她的便宜。到底是多年行走江湖的人，张弛有度，收放自如。 只是自从阿塔儿他们搭上杂耍团同行之后，花媚儿的一双眼睛就老是在阿塔儿身上打转。 阿塔儿后知后觉，倒是庄砚察觉到几次，心中有些不悦。只是如今寄人篱下，花媚儿又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庄砚也只好装作毫不知情，不去理会她罢了。 阿塔儿私下里和庄砚商量，他无法把眉生一起带到赤黎去，可在边城放下，给他自己谋生去。 庄砚知道，经过这么一件事，眉生再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回到扬州去了，更别说想要考取功名。想到弟弟的前程毁在自己手里，庄砚不由得懊恼极了。 阿塔儿见她烦恼，劝解她道：“即便考取了功名，进了那官场名利场，不免要阿谀奉承，尔虞我诈。眉生心性纯良，你可愿他去受那样的浸染么？倒不如在边城小镇自己做点小买卖逍遥自在，自得其乐。” 听他这样说，庄砚才觉得心里稍稍好一些。 这一日杂耍团在野外露宿。半夜庄砚受了些风，咳嗽起来。阿塔儿便自己起身出去给她烧些水喝。他怕火光扰着旁人，便走到远一些的地方生火。待烧了水，灌进竹筒子里，便要往回走。 走到一半，看到花媚儿直直地挡在他面前。 阿塔儿其实刚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女人了。她虽然看人的眼神时常带着媚色，但是从那眼底里，却时常透出凌厉的光来。后来他留意打听了一下，得知花媚儿来团里也不过月余时间，心里便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只不过他们自己都在逃命中，他不想再节外生枝，已经想好了到下一个镇子大家就分道扬镳。没想到她却先找上门来了。 阿塔儿倒也不恼，只是抱起双臂看着她。 花媚儿笑着说：“这位小哥哥半夜不睡觉，莫不是在等我？” 阿塔儿说：“姑娘真会开玩笑。我娘子身体不舒服，我起来给她烧些热水喝。” 花媚儿斜着眼睛朝侧后方瞟了一眼，娇笑着说：“小哥的娘子真是有福气。只不过我看她的面色，想必身体不好吧。” 阿塔儿说：“我娘子虽然有些体弱，但是一向还算健康——如果姑娘没什么事还请让开，我不想让娘子等太久。” 花媚儿对他的拒绝不以为意，依旧娇滴滴笑着说：“这夜深人静的，小哥哥做什么要急着回去？不如先与我做些快活事情。”说着伸出手来攀拉阿塔儿。 阿塔儿一把将她刚刚勾上来的手甩开。 花媚儿也不动怒，一边玩弄着披散的长发，依旧笑吟吟娇滴滴地说：“这世上多得是痴心女子，忠诚的汉子又有几个？小哥哥就不要装了，我只同你欢好，不求名分，更不会告诉你家娘子的。” 说着又要过来拉扯。 阿塔儿的忍耐到了极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到身后的一棵树干上，怒目圆瞪，压低了声音对她说：“你这个贼婆娘，若再来纠缠，我就揭穿你了！” 花媚儿不由得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随后很快就又恢复了镇定。她伸手轻轻搭上阿塔儿的手，令他松开自己的手腕，随即笑着说：“小哥哥真是好眼力。好啊，你揭穿我，我也揭穿你——赤黎人。” 阿塔儿倒是没想到，竟然被她识破了身份。 花媚儿看出他的想法，有些得意地说：“我花媚儿什么人没见过。硕桂城我也呆过，甚至龙川城我都去过。” 阿塔儿没有接话，只是阴沉着脸看着她。 花媚儿回头看他的表情，忍不住一笑，挥挥手说：“罢了罢了，你这人怎么调笑都没有反应，当真好无趣。我也不纠缠你了，也不揭穿你——而你，既知道我来做什么，也不要坏了我的事。” 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庄砚已经睡着了。阿塔儿轻手轻脚看了她一会儿，确信她对刚才外面发生的事情确实不知情，这才放心地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拥入怀中也睡了。 睡到下半夜，阿塔儿忽然被外面哥里达的声音惊醒。他一直在帐外轻呼：“主人。主人快醒来。” 他迅速披了衣服出去。见哥里达面色凝重：“远处像是有很多人往这边来了。” 阿塔儿立刻伏到地上，将耳朵贴在地面上仔细听着。那咚咚的声音隐隐传来，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那是骏马的马蹄踏地的声音，是身穿铠甲脚蹬革靴的士兵踏地的声音。 阿塔儿的面色一下子白了。他抬头看了看哥里达。 哥里达小声说：“难道童知其追上来了？” “他怎么会知道我们混在杂耍团里一路走的乡间小道？” 阿塔儿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转到花媚儿的帐篷，二话不说钻了进去。 里面传出了花媚儿惊讶的娇笑声：“哎呀，刚才送上门你不要，怎么现在又自己闯进来了！” 阿塔儿一把捂住她的嘴，轻声问：“你们约定什么时候行动？” 花媚儿白了他一眼：“这怎么能告诉你！” 阿塔儿说：“有大批人马朝这边来了。不是你的人？” 花媚儿见他表情严肃，知道事情紧急，这才换了认真的神情，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不是。” 阿塔儿心里暗暗叫苦，转身就要出去。花媚儿一把拉住他：“是冲着你们来的？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阿塔儿看了她几秒钟，沉默不语，转身又要出去。花媚儿说：“我能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