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妯娌之间
“你是说要让端王府长房与公主府做亲？”四夫人钟项氏显然被惊的不轻，瞪圆了眼睛一脸惊诧地望着坐在她对面的五夫人钟韩氏。 迎上四夫人的目光，五夫人神色不动地笑道：“不是我说，是姨娘如此说，”轻啜了一口手边的大红袍，“咱们两房虽分府出来自立门户，可毕竟还未正式分家，一笔写不出两个钟字，长房的人出了事，咱们两房脸上自然也不会好看……” 五夫人说的是长房三少爷钟久礼与公主府二公子葛文轩当街武斗一事。 “老话说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结嘛，”见四夫人皱眉不语，五夫人浅笑续道,“两府多年的交情若是就这么毁了，实在叫人可惜，眼下恪敏公主有个侄女正好在公主府暂住，容貌家世自都是拔尖的，年前刚刚及笄，正是谈婚论嫁之龄，偏巧王府里几位哥儿也都到了说亲事的年纪，姨娘言说不如就咱们妯娌二人从中说个项，撮合了这对姻缘，也解了两家的仇怼！” 说完，眼角勾起一个诡丽的弧度，凌厉地射向对面安然不动的四夫人。 两家仇怼？难道公主府打的是钟久礼的主意？ 低头咽了口茶，四夫人轻声试探道：“想必五妹你也清楚，大姐她是不会同意的吧？” 在梁国，妯娌之间以姐妹相称，四夫人口中的大姐指的自然是大夫人钟吕氏。 听了四夫人自灭势气的问话，五夫人非但不恼反而以袖遮面轻笑了出声，笑罢附耳到五夫人耳边：“四姐恐怕还不知道吧，大姐如今已被老太爷视为弃妇处置了！” 满意地收到了后者惊诧疑惑的眼神，五夫人闲适地靠回了椅背，“唉，也不知大姐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之事彻底惹恼了老太爷，按理说她掌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数日前竟被老太爷一辆马车十几个仆从打发回了衡州吕家……” 说到这，五夫人顿了顿，锐利的眼风扫上四夫人娇嫩的脸庞，换上一副神秘兮兮的语气道：“说不定再过几月，咱们就要换一位‘大姐’叫了……” 迎着五夫人的炙人目光，四夫人既没闪躲也没回应，只是久久地回视着对面之人，她知道五夫人这是在试探她。 “五妹还请慎言，大姐是长房长妇，她的事我们不好议论，这种话五妹以后还是不要再提起了。” 五夫人总是借着自己年纪轻为由头，说些三五不着六的话，在长辈面前就是可爱逗趣，可换到四夫人跟前，便是句句诛心。 五夫人眼神微眯，“四姐你看你，我也不过是随口玩笑一句罢了，何必这么当真呢？” 果然又是这句，与五夫人做了两年多的妯娌，打过无数次交道之后，四夫人总算是摸清了一点五夫人说话办事的套路。 “如今王府里是三姐在管着家，四姐你与三姐素来交好，何不与她说说此事？”五夫人锲而不舍，“三房两位嫡出少爷一个十五，一个十六，也都正是说亲的年龄。” 看来不管是长房还是三房，只要是端王府里的嫡支，她们就死活都要拴上一头。 心思稍定，四夫人从容开口，“三姐一向宽和有礼，待我们姐妹几个俱都不错，再说妯娌之间交好本就是应该的，”并不打算给五夫人插话的机会，“大姐回家省亲一事我确是不知，多谢五妹相告，至于说和姻缘之事，五妹既然领了姨娘的差事就自去办吧，卿儿就快下学归家了，我这边事忙就不多留你了，五妹请吧！” 说完，也不去看五夫人，径自揭帘回了内室。 强压下心中怒气，五夫人盯着尚在摇晃不停的珠帘重重地冷哼一声，起身回了自家府邸。 直到五夫人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了石拱门外，田mama才转身回了内室，“夫人可是被五夫人的话语气着了？” 四夫人疲惫地笑了笑，“mama多心了，我都已是做娘的人了，早不是五六年前那个争强好胜的小姑娘，mama总拿我当小孩子看！”赌气似的笑望着对面一脸担忧的田mama。 “可……这事好歹是姨娘吩咐下来的，夫人不去办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四夫人摆了摆手，“姨娘若是想让我插手此事，就会一早叫我过去了，不会转了五妹之口来告诉我。” “可姨娘此举是何用意呢？”无人在旁的时候，田mama与四夫人对话很是随意。 “谁知道了，拴上嫡支的人好方便她们日后行事吧，公主府啊……”略微沉吟了一下，“田mama，胡桃的事就不要再提起了，是我贪急欠考虑坏了事，你去传信给猛虎营的人叫他们先隐蔽一段时日，看清楚老太爷那边的动向再说，顺便告诉魏五去暗中打探一下恪敏公主那位‘侄女’的情况，随时来报。” “是，老奴记下了。” “还有，一会儿叫紫竹把我的笔墨纸砚取来，我得写封家信送去给老爷那里，唉……他不在家我就好似没了主心骨一般，纷纷扰扰的事情太多，我看不懂也理不明，只能把这边发生的事一件一件原原本本地告知给他，至于怎样行事还是得他来拿主意……” 一提起那个远在南方水灾之地的四老爷，四夫人脸上便不由带上了一抹思念的神色。 望着四夫人一脸深情的样子，田mama心中感怀不已，她们小姐确是长大了，虽还不能独当一面，但至少懂得以夫为天的道理，眉梢一弯，略带戏谑地冲四夫人调笑道：“是，老奴这就叫紫竹去把笔墨取来，绝耽误不了您写家信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