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雨中之城
粤城的大雨连下了三天,当雪淞意识到的时候,这件事已经相当严重了,因为家里的水、电、煤气都停了,电话线路也不通了。 粤城承办了两年后的青博会,整个城市都在大动干戈地广兴土木。一连几天的台风雨将挖了一半的路冲垮了,地下管道也堵了……城北是粤城的“盆地”,而雪淞所住的“中苑”更是盆地中的盆地,这次算是被淹了个彻底。今天一早小区的积水就没到了脚踝,到了下午一楼住户家的沙发都已经漂起来了。雪淞住四楼,虽然没太大危险,但却也插翅难飞,尤其雪淞被那场大雨淋得感冒了三天,吃了药还是晕晕乎乎的。 辛洛阳两天前出国了。明天是周末,本来要去辛洛阳父母家接彤彤的。不过看样子,即使有人来抢修,一两天内城北还是无法完全恢复正常运转。 电话不能用,雪淞用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辛母,麻烦他们周末再帮忙照顾彤彤两天,老两口乐呵呵地答应了,彤彤在电话里倒是老大不高兴。雪淞不知道电视里有没有关于水灾的报道,应该还没这么快,她不想让彤彤知道。 本来想再打个电话给小区物业问问情况,没想到电话还没拨出手机就没电了,又没办法充电,看来真的暂时要“与世隔绝”了。 没有水电,连吃最方便的方便面都成了奢望。果然,在自然面前,城市是最无能为力的,一旦缺少科技和能源,脆弱的城市人只能束手就擒。 搜了一圈,家里还有一些储备的饼干、巧克力、彤彤的零食和饮水机里面的半桶水。应该够撑到抢修人员来吧。 雪淞倒并不害怕,只觉得孤独。附近没一点光亮,傍晚五、六点钟就开始一片黑暗。没有光,就只有依靠听觉来感受外界。周围很多嘈杂声,抱怨的、咒骂的、焦急的、求助的…… 雪淞一直躺在沙发上,又吃了一片感冒药,脑子昏沉沉的只想睡。怕低血糖发作,又吃了半包饼干,然后躺回沙发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只觉得劈天盖地的黑暗和恐惧,梦里似乎听到门铃声,哦,原来门铃还可以响。她想起身开门,却怎么都醒不过来。门铃声不知唱了多久,又改为了敲门声、拍门声、砸门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中间好像还夹杂着什么人的喊声,她用力地听,似乎是在喊“雪淞”,再听,好像是在喊“宝宝”,谁在叫我宝宝?雪淞脑子里成乱了一团浆糊,是mama吗?是mama吗? 在强烈的意识驱动下,她终于猛醒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去开门,门外是……一脸焦急、双眼通红的申墨。 “你……”雪淞还没有完全清醒,刚才是他在喊自己吗? 申墨死死地盯着她,眼睛里的光芒交织着惊惧和惊喜,突然想起眼下处境,他急忙拉起她的手,“快走!” 走了两步又回头往房间里看了看,“彤彤不在家吧?” 雪淞点点头,跟着他紧走几步,发现脚下还是软的,一阵阵发飘,申墨回头一把将她抱起,然后快步走下楼梯。 出了单元门,雪淞才发现小区里已经乱成一团,物业、居民、工人都在忙活,在地上行走要趟着高过膝盖的雨水,而外面雨虽然小了下来,却仍在不紧不慢地落着。
雪淞一直没说话,申墨已经来了,她知道这个时候不领他这份心意也是矫情。申墨的样子很狼狈,浑身都是湿的,一步步趟着水,靠在他胸前,雪淞发现原本觉得僵冷的身体变得温热起来,不对!是他的体温高的不正常!雪淞一把抚上他的额头,“你发烧了!”她想起来,三天前他也淋了雨,而且还被自己冒雨赶了出去,“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 “别动,我没事”,申墨嗓子有些低哑,脚下没停。 突然,他脚下一滑,似乎是踩到了水里什么东西,在跌倒之前,申墨抬手高高将雪淞举起避免让她浸到雨水,为了不向前摔下,硬生生地跪坐在水里,举高雪淞的动作更是加重了他膝盖上的压力…… 雪淞听到他低低地闷叫了一声,忙问:“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 申墨的车子停在三条街之外,勉强高出水面的陆地上。大约二十分钟的路程,雪淞明显感觉到申墨的右腿落地吃痛、举步沉重,她挣扎了几番,又不敢太用力,直到可以看到车子申墨才把他放下来。 雪淞看到他血红一片的右腿忍不住失声尖叫:“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