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她到底是谁
翌日，流音是被鸽子的叫声吵醒的。 无歌背对着她，逗弄着指上白鸽。流音看看窗外，天色略显昏暗。 “吵醒你了？”察觉到流音的醒转，无歌一挥手放走了白鸽，转身拥住流音。 “......”流音懊恼地将头埋入枕间。 对于无歌的强迫，强迫她与他一起睡，她竟已从最初的抗拒，到如今的泰然处之了么？ 听听他方才的语气，竟如同哄娘子一般！ 不能再这般下去！她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我有事想同你说。”一翻身，流音起身坐于床边。 “我也有事想同你说。”无歌倒是没有强迫流音躺下。 “......你先说罢。”流音蹙眉，思量了下还是决定让无歌先说，毕竟她决定的事，他不一定会答应。 “本是打算带你去见他，却不想离开名剑山庄不过几日，他竟已知晓你的存在，等不及要来见你了。”无歌笑着把玩着流音长发，话语间是别样的宠溺，对另一个人的宠溺。 “谁？方才飞鸽传书于你之人？”流音有些好奇，原来除了漆雕桃依，还能有人能入了无歌的心，就不知是男是女。 “嗯。既然他已动身赶来，那我们便哪里也不用再去，就在阳城等他吧。” “他？” “嗯，他。”无歌摘下腰间玉佩，爱抚着，“另一半玉佩的主人。” 当初就是因为小赋留下的玉佩，桃依才能坚持下去。如今，也是靠着桃依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他才能活下去。 “这玉佩......”流音从未见过如此成色的玉佩，一时好奇，伸出手去...... 砰—— 流音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床边，煞红了眼的无歌！他......竟然，将她推倒在地！ 就因为一块玉佩，他竟然将她推倒？ 不去看已渗出血丝的掌心，流音敛下眉目起身。嘴角，满是自嘲。 怪他对她太迁就么？怪他对她太疼爱么？不，怪只怪她，忘了自己只是一个替身！是的，他的她的好，让她几乎忘了自己只是一个替身的事实。因为她的心底，竟然如此渴望找回丢失的爱...... 可是，她错了。流音自嘲地笑着，不论是从前或是往后，能填补她心上空缺之人，都绝不可能是他！ 拔下发簪，她狠狠地往左肩刺去！血染红肩头，与她嘴角的笑一样娇娆！ 她，要离开！ “你做甚么！”无歌一把夺过发簪，脸色青白！ 发簪上，染着流音掌心以及肩头的血，刺痛了他的眼！ 该死！他竟然伤了桃依！ “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失手，桃依......”无歌想抱她，又怕弄疼她，一时间手足无措。 流音不着痕迹地避开无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纵使你自欺欺人地让我装作她，她也回不来！”流音满意地看着无歌越发苍白的脸，抬起右手，“要么你现在解开锁，要么......咱们玉石俱焚！这么委屈自己，我受够了！” 她要去找回真正属于她的爱！ “我也说过，我不会放你走！”无歌紧握双拳！流音眼中的厌恶，与桃依在崖边赶他走时，一模一样！ 就因为那时的分别，他永远的失去了她。如今，他岂会再放开她！ “无公子，你似乎没听懂。我不是在同你商量，而是让你二选一！”流音缓缓走到桌边，拿起茶杯敲碎！ “你想留住的不过是这张脸，若我毁了它，你会怎样呢？我很期待......”流音抓起一块尖利的碎片，贴近脸颊！微一使劲，碎片便刺入肌肤！ 不过一张皮，若是毁了它能换来自由，那么，她觉得值得！ 无歌脸色惨白地看着流音，她那么决绝地告诉他，她厌恶他！她宁愿毁容，也要离开他！ “够了！”最终，无歌认输了。一挥手，流音手中茶杯碎片化为细砂。握紧发簪的手轻扬，锁链从中截断。 他放弃了，此后也再不会去寻找所谓的替身。因为，没有人能替代桃依。 “流音是么？”无歌丢下一袋银子，转身离去，“如你所愿。此后，你我再无瓜葛。” 身后，流音提起钱袋。 此后再无瓜葛么？他错了，其实他们从来就不曾遇到过，又哪里来的纠葛？这些银子，权当是他对她的补偿罢。 流音走出客栈，往记忆中那两个人所在行去。 天，逐渐布满光明。 “老伯，请问一下枫华谷往哪边走？”待城门打开，流音迫不及待地离开。犹记当时，莫先生乃是直接将她送到名剑山庄山脚那个小镇上，如今早已离开那里好几日，她记不得回去的路。与其原路返回，倒不如一路游览回去莫先生山庄。 流音微微蹙眉。现在想想，她似乎还不知晓那两人叫什么。只知道，庄内所有侍婢唤红衣女子为小姐，唤男子为莫先生。而山庄，位于枫华谷。甚至于山庄的名字，她都不知道！ 被流音拉住的老人上下打量着她，而后了然：“这位姑娘去枫华谷，也是去寻那莫先生么？” 流音略微诧异地看着老人，有些不明白他所说是何意思。 “老伯何以知晓我是去寻莫先生？”她问道。 “呵呵，这天下想去枫华谷寻莫先生之人大有人在，可又有几人寻到？姑娘往只管往西边走便是。”老人家说完便挑起扁担离去。 “哎老伯！”流音转身再次拉住他，“老伯知道莫先生是何人？” “哎......哈哈哈！小姑娘莫要说笑，这天下谁人不知莫先生？”老人挥挥手继续往前走，可他所说却让流音呆愣于原地！ “莫先生，乃是世人予他的尊称。” “莫先生，传闻姓莫名停，乃是仙人。” 难怪......她每次见到莫先生与那红衣女子，总觉得眼前似有薄雾遮挡一般，总也看不清他们的长相！难怪，他们行走间总是如清风般飘逸，来无影去无踪。 她一直以为是错觉，毕竟能见到他们的次数屈指可数。 却原来，她一直住在仙人府邸？！若救她的当真是莫停仙人，那她是否还能再见到他？能否求他帮她找回记忆？ 流音突兀地轻颤。 她终是想起来，莫先生虽将她送了出来，却并未告诉她，如何回去。这便是，不想被她找到么？ 流音垂首，失落地往东边行去。 莫先生肯出手救她，已是她的福气。如今莫先生既然不想她回去，她又怎能去扰了仙人清净。可流音这才发觉，原来天下之大，她竟找不到一个容身之所。 她究竟是谁？她是否真的叫流音？她的家在何处？她到底忘了甚么？她该往哪里去，找谁，才能唤醒记忆？一切的一切都如梦魇般，困扰着她！ 是以，她并未察觉身后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