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红顶商人
“大阿哥，庄外有人求见冯师傅。” “哦？”黄萧将脚随意的放在几上，随口问道，“什么人” “两人一个叫何震川，另一个叫胡雪岩。“ “什么？”黄萧一下子跳了几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红顶商人胡雪岩可是后世当地有名的人，他开办的胡庆余堂一直留存后世，而店内的经营方针一百多年从来没有变过。只是现在的胡雪岩，应该还没有发迹。 “快，快带他们进来。”黄萧对这个胡雪岩简直太有兴趣了。历史上，胡雪岩和左宗棠合作，开办福州船政局，是中国近代最重要的军舰生产基地，也是当时远东最大的造船厂。而未来，只有控制了海上霸权，才能够无敌于天下。所以，这个胡雪岩是非见不可的。 很快胡雪岩和何震川就被带了进来，他们一个高大昂藏一个修长清秀，站在一起却显得很有些不伦不类。 黄萧问道：“你们谁要见冯师傅？” ”是我。“虽然奇怪一屋子的大人都站着，却让一个丁点大的小孩子懒洋洋坐在那里，但何震川还是如实回答道。 胡雪岩比何震川乖觉的多，他马上就认识到这个小孩的身份在所有人之上，只见这一屋子的人都看那孩子的眼色行事，不过这孩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他却猜不透。谢庄只是一个弹丸之地，没想到戒备如此森严，湖中百多个洋人不知在打捞着什么，庄外许多的帐篷也是守卫森严，而且从其中的一间帐篷传出了凄惨的哀嚎之声。如果不是外面的官兵身上的服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胡雪岩还真会以为自己闯到了贼窝里，真不知道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你有什么事情要找冯师傅？“黄萧并不以为有何不妥，反正这个时代也没有所谓的隐私权。 “我来送信。“ ”什么信？“ “此信事关重大，见不到冯三保冯师傅我是不会拿出来的。“何震川虽是个粗人，但也知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道理，昂着头不肯再说话。那意思很明显，冯三保不出面，他绝不肯就范。 ”冯师傅，那你就出来吧！“黄萧捉弄够老实人，才让冯三保出面解决。 “你真的是冯三保冯师傅？“何震川虎目蕴泪，扑通一声跪倒道，”冯师傅，请你想办法救救我们翼王吧！“言罢泣不成声，偌大的一条汉子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 崇绮霍地抽出宝剑，两步跨前，护在黄萧面前，冯三保竟然和翼王石达开有牵连，没想到和自己朝夕相处、意气相投的冯三保竟然有可能是叛逆。现在，大阿哥还在这里，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这些人伤害大阿哥！ ”崇大人，不必如此。“黄萧站起身来，将崇绮推到一边，脸色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沉声问道：”何震川，你说，石大哥到底怎么了？“ 何震川跪在地上哽咽道：“天王要处死翼王，时间就定在半月之后。“ ”什么？“黄萧冷笑道，”洪秀全果真是个小人，连仅有的几个忠臣都容不下。也罢，既然他不稀罕，我稀罕！“ ”冯师傅，你和婉贞jiejie到先锋营里挑10个最出色的弟兄，跟这位何大哥到南京城里把石大哥救出来，一路乔装打扮，化装成普通百姓。等到了南京，相机行事，如果实在不行就替我带一封信给忠王李秀成。“ ”大阿哥，此路只怕不通。“崇绮插言道，“李秀成出了名的铮铮铁骨，对洪秀全忠心耿耿，从无二心，所以才能够得封忠王，而且正当年轻气盛，恐怕会适得其反。”胡雪岩一惊，虽然已经猜到这孩子身份不一般，但怎么也想不到会非同小可到如此地步，而且身份惊人不说，还语出惊人，乃是生平仅见。暗想到，当初曹cao说生子当如孙仲谋，我看孙权小的时候也比不上这位大阿哥。 “崇大人不必担心，李秀成不是个迂腐的人，他会明白的。”黄萧对自己曾经的偶像充满信心，如果李秀成忠或不忠，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历史上的李秀成被俘于1864年，写下了数万字的供词，里面透露了对洪秀全的种种不满、对太平天国的悲观失望。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经过1856年的天京之变，又被洪秀全扣押一家大小作人质，李秀成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忠王了。 “但只有10个人，恐怕与事无补。”崇绮满心疑虑，从古至今，从来没听说过要去营救敌方大将的事情，长矛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正应当推波助澜，怎么反而选了一条出力不讨好的路走。但大阿哥既然已经下了命令，做臣子的也只有依令行事。 黄萧细一思索道：“10人已经嫌多，只好分批而行，此去只靠智取不能力夺，人多反而坏事。” ”婉贞jiejie，此事的关键就在你身上。“黄萧道，”除了婉贞jiejie，其余的人先回避一下。“ 众人依次退出，翁珍儿也要走，被黄萧一把拉住道：“珍儿不必走。“从内心深处，黄萧已经把翁珍儿当作很亲近的人，这种亲近是谁都不能替代的，以至于近来对冰冰的思念之情也少了好多。也许这也是一种移情作用吧，因为珍儿身上有一种冰冰也有的气质，那就是善良活泼。 翁珍儿做个鬼脸，甩开黄萧的手，自顾自坐在角落里喝茶，只是嘴角绽开的浅浅微笑泄露了她心里的高兴，在萧儿的心里，自己与别人是不一样的呢！这并不是说翁珍儿爱上了一个五岁的娃娃，这是很多女人都会有的小心思，总希望自己在别人的眼里与众不同，就算翁珍儿只有十二岁也不例外。 ”大阿哥有什么事情要交待？“冯婉贞对石达开有一种莫名的情感在，自然格外担心石达开的处境，恨不得能够立刻赶赴南京，一刻也不要耽搁。 “婉贞jiejie，还是那句话，救不救得成石大哥全在你一个人身上，只看你愿不愿意救。“黄萧面无表情，这个计策很烂，但目前他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冯婉贞毫不犹豫道：“我当然要救石大哥。“ “即使是要你有所牺牲？“黄萧紧紧追问。 “是，哪怕是牺牲我的性命，我冯婉贞虽是一介女流，也绝不会皱眉！“冯婉贞眸子晶亮，所言非虚，说的并不是表面的漂亮话。 黄萧暗暗敬佩，谁说女子不如儿郎，古有花木兰、聂红线，今有冯婉贞，都是不让须眉的奇女子。但此时不是让婉贞jiejie去做驰骋疆场的花木兰，而是去做以身事敌的浣纱女西施。个中差别，除非甘心情愿、尽心竭力，否则一定会出纰漏，到时候救人不成，反把自己陷了进去。 ”好，要的就是jiejie的这句话。“黄萧将自己的计策细细说明，直说得冯婉贞一张秀脸乍红乍白，连变了几变，最后一言不发。 “婉贞jiejie不必勉强，石大哥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如果知道是如此得救，恐怕他宁可毅然赴死。“黄萧也是左右为难，一方面是自己敬仰的大哥，另一方面却是对自己爱护有加的大jiejie，无论哪一边受到伤害他都会难过。而且在这计划里婉贞jiejie要冒很大的风险，万一假戏真做，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真的只有五岁么？“翁珍儿语出惊人，吓得黄萧一口茶水含在嘴里差点喷出来。 ”算了，当我没说。“翁珍儿也觉自己的话太可笑，年龄是瞒不了人的东西，也许真有这样的小孩也说不定。 见翁珍儿不再追问，黄萧松了一口气，看着脸色青白不定的冯婉贞，希望能够得到一个答复。 ”好，我做。“冯婉贞终于下定决心，风姿秀楚的娇躯微微颤抖。 “冯jiejie果然是巾帼豪杰，如此这般一定可以将石大哥救出天王府。“黄萧顿了一下，接着道。”冯jiejie，切记万事莫强求，如果事与愿违，也要全身而退，不要把自己真的陷进去。“ 话已至此，黄萧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还要和胡雪岩谈一谈。 胡雪岩请安毕，战战兢兢立在一旁，心儿乱跳，自己一个无名小卒，大阿哥为什么要单独见自己呢？思来想去，自己根本就没有大阿哥值得一见的地方，不由得忐忑不安。 胡雪岩直入主题道:”胡雪岩，你有一家钱庄对吗？“ “一家小钱庄，惨淡经营而已。“胡雪岩几乎以为这大阿哥是神人，仅凭一个名字，就能知道自己的营生，越发恭敬，不敢胡言乱语。 黄萧道:“如果让浙江一省的官府银钱往来都交给你的钱庄来汇兑呢？” 胡雪岩大喜过望，如实回道：”如果真能如此，则阜康钱庄很快就能成为江南最大的钱庄。“清朝是官府的银钱往来都通过钱庄办理，只要在日期内交割完毕，而且不必计算利息，虽然日期很短，但因为名目繁多，蕃司、粮道、军饷，银钱似流水，长期内可以保持一个稳定数字的存款，而且数目庞大。因此相当于有了一大笔的后备资金。只是因其中油水甚多，这样的好事被几家大的钱庄把持，阜康连一点残汤剩饭也沾不上。 ”好，明天我会给你一封信带回杭州，你把信交给浙江巡抚，以后浙江的所有银钱往来就都是你的了。“黄萧接着道，”不过，有一个条件……“ 天上掉馅饼的事，胡雪岩怎么都想不到会落到自己头上，不要说只有一个条件，就算是十个八个的，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得了这个差事，阜康注定会成为江南首屈一指的大钱庄。 ”大阿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胡雪岩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黄萧道：“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一件事，买粮，在杭州城里建十个粮仓，每仓都至少要装满一万石粮食。“ “可是……“胡雪岩茫然不解道，”杭州城从来没有粮仓，杭州人也没有储存粮食的习惯，因为杭州从不缺粮，出了城几十里的范围内到处都是粮仓……“ ”你不必知道原因，到时候自有妙用，总之粮食越多越好，绝不会亏待于你。“黄萧打断胡雪岩的话，他总不能告诉他自己上辈子看过《杭州兵祸》中记载了一场有”杭州特色“的兵祸——初则鱼翅、海参、熟地、米仁、枣栗、柿饼之类，以当餐饭，继而糠麸、野菜及各种树皮，杂草亦食之。芭蕉叶每斤50钱。”到围城后期，杭州城内已经“饿夫行道上，每仆于地，气犹未绝，而两股rou已被人割去”。 “雪岩一定尽力而为，大阿哥请放心。“胡雪岩也知道不能够追根究底，再说买粮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欣然领命，恨不能立刻就回去大展拳脚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