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一台好戏
慈安坐在那里，抹着眼泪，花容惨淡，让人心生怜惜。黄萧走到慈安身前，说道：“母后，孩儿没有保护好您，还请母后降罪！”说完，重重跪在地上，重重磕下头去。小脑袋碰到地板发出的响声让翁珍儿一阵心疼，素白的小手紧紧揪住了绢帕，嘴唇紧咬，就怕黄萧继续这样磕头。 “还真疼！”黄萧心里暗暗惨嚎，硬挤出两滴泪来，哀声道：“母后，您是万金之体，载垣死不足惜，即便是将他千刀万剐也抵补不了母后的一滴眼泪。” 慈安揽着黄萧，心痛得抚mo着黄萧有些发青的额头，意有所指的埋怨道：“傻孩子，这又不关你的事，看都磕得青了。我们孤儿寡母的，要是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还不知要被人轻贱成什么样？“ 黄萧背后的一班大臣诚惶诚恐，匍匐于地道：“母后皇太后恕罪，臣等惶恐！“ 慈安一边啜泣，一边说道：“先帝尸骨未寒，就发生了这等丑事，不要说大清朝从没有这样的事，就算是历史上也是闻所未闻的。哀家本该随先帝去了一名心志，但淳儿年纪还如此幼小，哀家实在无法放心。“ ”母后！“黄萧越发佩服慈安太后的手段，轻轻几句话，载垣就十恶不赦了。 肃顺不相信胆小如鼠的载垣会在这种时候擅闯宫禁，上次太子还没来，载垣又是醉酒，所以才做下那种事情。可这次不同，太子已经来了，僧格林沁等人虎视眈眈，没有人敢行差踏错。对于载垣的闯宫，肃顺充满疑问。 ”母后皇太后，载垣如此行径实是罪大恶极，只是不知载垣白日闯宫，所为何事？“ 慈安秀目喷射出几如烈焰的怒火，直盯着肃顺的脑袋，大声道：”问得好，肃中堂！果然是明如镜、清如水的肃中堂肃大人，你想知道载垣闯进来干什么，你自己看好了！“说完，慈安挽起袖子，露出雪肤莹肌的皓腕，只见上面一道青紫的瘀痕，在洁白细腻的肌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肃中堂，你还想要看吗？“慈安语带嘲讽，余怒未消，事实已经很明显了，载垣对太后无礼，只这一条就可以削籍缛爵，死罪一条了。 肃顺不敢接腔，惶恐道：“微臣无礼，圣母皇太后恕罪！“这个载垣坏了大事，把大臣同为一体，太后此刻恐怕已经把八大臣视作眼中钉、rou中刺，看来，等不到回京城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这样耽误下去，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黄萧冷眼旁观，没有忽略肃顺脸上一闪而过的阴狠之色，看来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黄萧心里暗笑，肃顺啊肃顺，饶是你jian猾似鬼，这一次也要叫你永不翻身。只是对于慈安太后，黄萧倒有些看不清深浅了，载垣虽然好色如命，但绝不会在这样敏感的关头做出这样的蠢事，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只是这样也不错，有了这个刺激，加重了肃顺的危机感，不反也要反。所以，这载垣只好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了。 ”母后，载垣禽兽不如，作出此等不恭不敬的事情，按律当诛。“ 慈安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低声道：“淳儿，你一定要给母后做主！“ ”母后放心！“黄萧看了一眼心怀鬼胎的肃顺，接着道：”怡亲王载垣狼子野心，对太后不恭，对先皇不敬，罪大恶极，三日后斩首示众。肃中堂，这个监斩官就麻烦你了。“ 肃顺无话可说，心里暗骂，就算是杀鸡儆猴也用不着做得如此明显，这不是明摆着找我的难堪吗？有三天的时间，到时候还不知道谁要被杀呢？这个监斩官到正中我下怀，小太子，你不用得意，哼哼！ 地牢里，载垣惊魂未定，好像还在做梦。今天早上的时候，正在做白日梦的时候，慈安太后的宫女腊梅来传话，说是太后要见他。这意外之喜让他兴奋不已，正在朝思暮想有机会再一次一亲芳泽，这不马上就有机会了？得意之余，将自己收拾利落，感到确实是潇洒倜傥、卓尔不群了，才施施然来到东暖阁。等待的时候，太监上了一杯茶，是很好的雨前毛尖，喝起来齿颊留芳。但是然后呢？然后的事情，载垣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关在这里，任自己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来看一眼。 看着身上不整的衣衫，隐约间好像自己做过什么事，可究竟是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种未知的恐惧抓住了他的灵魂，让他惶惶不可终日，只盼着有人能来解救自己。 ”王爷，吃点东西吧！“胡斯仁怜惜地看着只一天功夫就胡子拉碴的载垣，自己只是一个听命于主人的奴才，救不了他。 载垣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狂吼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胡斯仁违心道：“王爷，您暂且安心待在这里，过几天太后消了气，自然会放你出去。“ ”太后为什么生气？“载垣不明所以，自己好像还没见着太后的面，太后生不生气关自己什么事？ 胡斯仁不敢再说，敷衍道：“王爷还是先吃点东西吧，还是保重身子要紧，除了奴才我，也不见得会有人给你送饭。“ 听他这样一说，载垣才感到肚子饿得难受，这才想起这么长时间自己一直在害怕，竟然根本不记得还要吃饭。闻到胡斯仁篮子里散发出的香气，载垣迫不及待打开篮子，只见里面一只鸡腿、一碗米饭。 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载垣的眼泪掉了下来，饭也没了滋味，三十好几的汉子竟然就捧着饭碗呜呜哭了起来。这草包再不济，这时候也明白自己是遭人陷害，再想要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太子，石达开和洪姑娘已经回来了。“僧格林沁喜动颜色，黄萧一看就知道石达开肯定已将人带了回来。 黄萧喜道：”快让他们进来！“ 可出乎黄萧的意料，进来的只有石洪二人，根本就没有送信人的影子。 ”怎么……？“难道没找到，黄萧有些失望，如果找不到送信人恐怕就要大费周章了。 石达开微微一笑道：”太子放心，人已经找到了，只是行宫里到处都是肃顺等人的眼线，如果带他进来，恐怕身份暴露，肃顺不会再相信他。所以我就擅自做主，将信还给了他。“ ”可靠吗？“黄萧有些担心，要是那人将实情告诉宝毓或肃顺，那岂不功亏一篑，马上就会大祸临头。 石达开道：“太子放心，信丢了，他已经是死罪。现在找到了信，对他来讲，已经是意外之喜，绝不敢到处嚷嚷的。” 奕忻插言道：“宝毓的信被咱们掉包，说明晚就发兵来攻，肃顺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如果外面没有动静，他一定不肯动手，因此，怎么也要弄出点动静来。虎啸营的一举一动都瞒不了肃顺那老狐狸，这一点倒要想想办法。” “不要紧！”黄萧胸有成竹，要造声势，不一定需要千军万马，只要崇大人、僧王、七叔你们三人能避过肃顺的耳目带100人出去，则大事可成。“说完，神秘一笑道，“这也容易，只要三更后，所有人分批离开，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再说，厨房的人可都是宫里带出来的老宫人，只要在今晚的饭里面稍微加点儿调料，保证他们都能睡个好觉。“ 肃顺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宝毓的信好比灵丹妙药，一下子就将这些日子以来的霉气冲得一干二净。过了明晚，我就能真正做到挟天子以令诸侯，小太子，到时候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