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冷帝缠欢:爱妃,束手就寝在线阅读 - 第160章 搅起一池湖水

第160章 搅起一池湖水

    那日的赏菊大会,最终以阮迎霜和向婉儿差点打起来收场。

    当夜,阮迎霜就感到身子不适,太医诊视过之后,说她乃是动了胎气,追根溯源,当然矛头直指向婉儿听闻宇文熠城因此大发雷霆,差点将向婉儿打去冷宫。幸得皇后娘娘与上官翎雪的求情,最后只罚了她闭门思过但究竟“思过”到什么时候,却没有一个准信。或者一两天一两月,又或者就这样无限期的幽禁下去,一切都得看宇文熠城的心情了

    向婉儿自然是委屈的不行,听闻回到自己的寝殿之后,恼的砸烂了许多东西,扰攘了大半夜,方才被人慢慢劝了住。

    而经此一役,阮迎霜在宫中却是更加的肆无忌惮。毕竟,她如今怀有龙裔,且为着她,宇文熠城接连处罚了夏以沫和向婉儿两个人这份宠爱,自是风头一时无两

    也因此,无论其他人现在如何的妒忌阮迎霜,面上也都是和和气气、亲亲热热的,皇后娘娘还亲自踏足延禧宫,送了她许多据说是有安胎功效的补品,嘱她好好休养,一切以龙裔为重。

    因为这份顾忌,宫中一时倒难得的平静。

    夏以沫的日子,倒是照旧,仿佛丝毫没有因为这些事情发生改变。该吃吃,该喝喝,过得好不逍遥自在。

    这些日子,宇文熠城也来过一两次,夜里火热纠缠,自是不必说。夏以沫也没有故作不愿或者抗拒,他想要,她就应着,虽算不上迎合,倒也是任由感官的引领,与男人一同沉沦在极致的欢愉之中。

    只不过,每次放纵之后,她却仍旧会服用避子汤。这件事,她并没有刻意的隐瞒宇文熠城,但,不知是他没有察觉,还是最终觉得由得她去了,总之,他没有再提过避子汤的事情也没有再提,一定要让她怀上他的孩子类似的话

    这对夏以沫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而半个月之后,则传来了上官翎雪有孕的消息。

    听说她之前几天,一直觉得胸闷恶心,初初还以为吃错了什么东西,结果太医去看过之后,说是喜脉,她已经有了月余的身孕

    这样的消息一出来,宫中只又是一番沸腾。

    听闻听得她有孕,当时正在批阅奏折的宇文熠城,立马放下手中的公文,去了她的寝宫。先是将照顾她的宫人,上上下下都赏了一遍,又亲自指定了太医院的林太医负责为她安胎,下令不得有任何的差池

    而宇文熠城自己,更是一整天都陪在她的身边,夜里也宿在结心阁,早起陪她用了膳之后,方才去上朝去了。

    这一番荣宠,自然又是惹来新的一轮妒忌。当然,妒忌过后,也有人开始幸灾乐祸起来,毕竟,如今上官翎雪也怀了龙裔,那阮迎霜便再也不是一枝独秀,而且看宇文熠城的反应,倒仿佛更重视那俪妃娘娘一般。如此一来,先前被阮迎霜狠狠压了一头的其他妃嫔,也瞬时都有出了一口恶气之感。

    至于站在风口浪尖的另一人阮迎霜,则似乎平静的多。只关起门来,砸了几只茶盅,就将此事忍了下来。第二天还着人送了些补品去上官翎雪那儿,以示贺喜。

    上官翎雪当然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欢欢喜喜的收了她的礼,自然她也回敬了不少。

    只不过,各自收到的那些东西,有几样会用,又有多少被暗地里丢弃了,就是各宫房自己关起门之后的事情了。

    至少,面上瞧起来十分的亲热和谐。就连宫中都仿佛难得的太平了许多。

    只是,这份平静中,又有多少压抑,多少暗流汹涌,就只怕那些身处其中的人,方能够给出答案了。

    而听到上官翎雪怀孕的消息的时候,夏以沫正与顾绣如在缀锦阁里,就着红泥小火炉饮酒,听到这个消息,两人执杯的手势,同时微微一顿,但旋即,已有些微醺的顾绣如,却是突然莞尔一笑,“这以后,只怕是有一场场好戏可瞧了”

    烫的温热的竹叶青,被她仰头一饮而尽,女子一双美目,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显得异常明亮,沾染了酒气的嫣红唇瓣,悠悠漾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在透进来的日光照耀下,艳丽的似要滴血一般。

    夏以沫唇畔也不由的勾起半阙冷笑。那笑绕进眸子里,绵密如万千蛛丝,凉凉的,带着几分利刃出鞘般的锐利,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整个九月,就在两位贵妃娘娘接连怀有身孕的洋洋喜气中过去了。

    立冬。宫中设宴。邀了宇文烨华和宇文彻。在此之前,宇文彻已向宇文熠城请辞回西北,启程的日期就定在立冬之后的第三天,所以,此次宴请,也算是为他践行。

    许是因为宇文熠城在场,席上并没有什么人敢造次,和气的都有些令人生闷。

    夏以沫斟了一杯酒,起身,走向了对面的上官翎雪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清思殿,望着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瞬时陷入一片死寂。空气里似乎散发着隐隐的兴奋之气,所有人仿佛都在紧张的等待着好戏的登场。

    夏以沫却似乎全然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径直在上官翎雪面前停下,一张清丽绝艳的脸容上,也瞧不出什么情绪,语声亦是极平和,淡然如白水一般,“说起来,我还没有恭喜过俪妃娘娘你呢”

    “怀上龙裔,俪妃娘娘应该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实在是可喜可贺”

    仍是一副漫不经心般的语气。

    上官翎雪在丫鬟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起身,柔声开口道,“多谢”

    夏以沫却只淡淡瞥了她一眼,然后拾起她桌案上的酒壶,将自己手中的汝窑青瓷酒盅斟了满,然后又抬手,将上官翎雪面前的杯盏也斟了满,递给她,道,“这杯酒,就当是我敬俪妃娘娘的”

    上官翎雪似迟疑了须臾,伸手接过。然后却像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望了一眼那端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夏以沫却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切,极快的隐去唇畔漾开的一丝讽笑,仰头,就将自己杯中呛人的酒液,一饮而尽。然后,眼眸微抬,缓缓望住对面的女子,一双澄澈透亮的眸子,落在她纤纤手指握着的青瓷酒盅上那里,仍是满的

    “怎么俪妃娘娘不肯赏光吗”

    夏以沫饱满浓丽的唇,缓缓扯开半阙冷笑,语声一顿,“还是,娘娘怕我方才斟酒的时候,在酒里下了什么药,会对娘娘或者娘娘腹中的龙裔不利”

    她这番话,说的如此直白,等着看好戏的一众人等,又是不由的多了几分兴奋。

    宇文熠城却是浓眉紧蹙,凉声唤道,“夏以沫”

    这就是警告了。

    听得他唤她的名字,夏以沫只微微转了转眸,向他望了一眼只是,那一眼的风情,却如骤然点亮的星子一般,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她极少展露媚态,这漫不经心般的一眄,却像是千万朵凋零的春花重回枝头,只望的宇文熠城心头就是一热,顿在她眸子上的一双墨黑眼瞳,也不由瞬时含了几分深幽。

    上官翎雪站的角度,恰可以将男人眼角眉梢之间的任何一丝最细微的波动,都尽收眼底,此时此刻,眼睁睁的望着他落向另一个女子的讳莫瞳色,她心里顿时就是一紧。

    上官翎雪不动声色的将目光转回了夏以沫,樱唇轻启,就要解释,孰知对面的女子,却抢在她出声之前,悠悠开口道,“其实,俪妃娘娘你完全不用做这无谓的担心的就像俪妃娘娘你常常强调的一样,就算我心里再怎么因为阿轩的死怨恨你,想要找你报仇的话,也不会选在这个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陛下和众位姐妹的面,你说是不是”

    说这话的夏以沫,一张清丽的脸容上,始终挂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就连一把脆生生的嗓音,都是慵慵懒懒的,像是幽幽春风吹醒了海棠春睡,整个人都透出一种不经意的媚态。

    所以,宇文熠城也只是在她口中肆无忌惮的吐出司徒陵轩的名字之时,眉眼微微皱了皱,其后,他一双眼睛,就仿佛不受控制的顿在她的身上,墨如点漆的眸子,似染了窗外无边的夜色,黑沉沉的仿若深不见底的一汪深潭。

    纪昕兰在他身旁,看的分明。虽然心中也是难掩的一涩,但眼见着那上官翎雪被夏以沫如此为难,这些日子以来,因着她也有孕这件事而意难平的一口气,也总算是稍稍缓解了些,所以,她亦道,“是呀,俪妃meimei本宫也不相信沫儿meimei会当着这么多的面,对你或者你腹中的龙裔不利,况且,如今沫儿meimei好不容易主动与你攀谈,你若是果真拂了她这番好意的话,未免就有些小气了”

    上官翎雪明眸若水,凝视着那高高在上的男子须臾,直到宇文熠城察觉到了,眸中微微划过一丝波动之后,女子方才似不经意的将目光移了开来,但一张色若春晓的脸容,却仿佛隐忍浮现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失落和黯然,宛如莺啭般的柔柔嗓音,轻声开口道,“皇后娘娘与沫儿meimei都误会翎雪了翎雪方才之所以没有饮沫儿meimei敬来的这杯酒,只是因为林太医曾经嘱咐过,如今翎雪怀孕时间日短,身子又有些虚弱,实不宜饮酒的缘故”

    顿了顿,似犹豫了须臾之后,女子莹白指尖缓缓擎起手中的酒杯,柔柔道,“但,沫儿meimei如果坚持的话,翎雪也惟有奉陪”

    指尖轻抬,就要将温凉的酒液,往唇齿间送去

    一道幽冽的嗓音,就在这个时候,缓缓响起,“慢着”

    众人心中都是略略咯噔了一下,望向那突然如此开口的高高在上的男人。

    惟有夏以沫却仿佛丝毫不意外,他会阻止一般,依旧微微低着眸,浓密纤长的睫毛,遮去了瞳底一切的情绪,惟见秋水桃花般的一张唇,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

    就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丝毫都与她无关一般。

    连宇文熠城讳莫如深的一双寒眸,居高临下的扫过她,都仿佛没有察觉。

    但闻男人清冽的嗓音,在一片诡谲的沉默中,漫不经心的响起,说的是,“这杯酒,孤替翎儿喝了”

    语声方落,便是一仰头,将斟满的杯中烈酒,一饮而尽。眼角眉梢,一举手一投足之间,自有一番久居高位者长年修养下来的威严与霸气。

    连夏以沫都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他,耀眼的当真是让人移不开眼光。

    一时之间,偌大的清思殿里,一丝声音也无。

    各人心中亦是滋味难辨。一方面为着自己能与这样的男人同床共枕而欢喜雀跃,另一方面,却又因着不能独得他的青睐而感到深深的苦涩与妒忌尤其是,他这样的作为,还是为着另一个女子

    让人如何不恨的牙痒痒,心戚戚

    一转眼,却见那上官翎雪眸若春水,定定的凝向那个男子,一双明珠般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满溢着脉脉深情,如柳枝轻缠一般,缠住宇文熠城的身影,嫣红柔软的唇,更是漾着一抹甜蜜而满足的柔媚笑靥,唇瓣轻启,徐徐开口,“翎雪多谢陛下”

    不过短短的六个字,却被咬的千回百转,仿若她与他的一切情意,都只在这一句话之中了一般。

    只叫殿中的不少人,瞬时都瞧得咬牙切齿的眼红。

    顾绣如却在这个时候,悠悠一笑,“陛下待俪妃meimei真是好叫咱们这些没有身孕的嫔妃,也只有羡慕的份了”

    这带着几分调笑的感叹,听来仿佛只是稀松平常的调侃,但是明耳人,却还是能够敏感的觉出她言语之中状若不经意的吐出的那句“咱们这些没有身孕的嫔妃”,实则太别有深意

    她说,陛下待俪妃meimei真是好,而这清思殿中,除了上官翎雪之外,还有一位怀有龙裔的嫔妃,那自然就是阮迎霜但,宇文熠城方才的举动,却无疑是狠狠打了阮迎霜的脸一样,再被顾绣如这么一点拨,众人都是饶有兴致的望向她,有的人眼中,还毫不掩饰的藏了几分嘲笑与幸灾乐祸

    阮迎霜只觉心头窝着一簇熊熊的烈火,那是妒忌,也是愤恨。

    上官翎雪自然也听明白了顾绣如的刻意挑拨,更是察觉到阮迎霜射向她的锐利目光,但她却仿佛什么都没有意识到一样,只接着顾绣如的话头,柔声开口道,“娴妃jiejie说笑了你我和在座的所有姐妹,都为陛下的妃嫔,陛下待我们大家,自然也是一视同仁,一样的好”

    眉目轻转,脉脉望向对面的男子,轻柔嗓音更软,“陛下,妾身说的是不是”

    她这边厢话音刚落,便听阮迎霜冷冷笑了一声,“俪妃jiejie,你这样问,陛下难道会当着众人的面,说,不是吗”

    上官翎雪似被她这么毫不掩饰的讽刺,呛的有些说不出话来,整个人,仿佛一时之间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不知该如何反应一般。

    那一番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是叫人心都能化了。

    阮迎霜瞧着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却只越发恨得牙根痒痒。

    夜深露重,殿中的温度,似乎更寒凉了几分。

    却听坐在下首的瑜贵人,突然笑吟吟的开口道,“迎霜meimei说的极是人的十根手指,还有长有短呢,陛下虽然对咱们姐妹都很好,但总有更偏爱谁一些,宠爱谁一些的哪能像俪妃meimei方才说的那样,一视同仁呢”

    玩笑一般的字眼,却是极好的挑拨。对那些自认为不被“更偏爱一些”、“宠爱一些”的女子而言,望向那些更受宠之人之时,眼中便更多了几分怨毒和妒忌。

    殿中的气氛,也仿似越来越朝着奇怪的方向行去。

    一片隐忍的戾气之中,却听一直只顾着饮酒而一言不发的宇文烨华,突然漫不经心般的笑了一声,道,“照本王看来对诸位娘娘,皇兄也只不过是今天更偏爱谁一些,明日更宠爱谁一些罢了一样都是皇兄的妃嫔”

    他这番看似不经意的话一出口,就连宇文熠城的一双墨眸,都淡淡的瞥了瞥他。

    宇文烨华却仿佛只是随口这么一调侃,连眼皮也未抬,只继续抿着递到唇边的清冽酒液,神情里也透着一股慵懒和随意。

    被他这么一打断,先前殿中的诡异气氛,倒仿佛缓和了些。一时之间,其他人倒也不再那么纠结谁受宠多一些,谁又少一些这样的事情了。

    夏以沫就是在这个时候,悠悠轻笑出声的,“谦王爷可真是会说话”

    妩媚婉转的嗓音,仿佛也听不出什么讽刺的语调,但是,落在宇文烨华的耳中,却仿佛似一根极尖锐的针,突如其来的刺了他的心一下般,不会致命,却漫开不能言喻的丝丝阵痛。

    她还是如此的怨他

    心底闪过这样的念头,宇文烨华送到唇边的一杯烈酒,动作就是一滞。修长的手指,顿在夺得千峰色的酒杯上,指节泛白,青筋毕露。

    夏以沫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他清隽的一双眼眸中,刹时闪过的一抹疼痛和苦涩,抬手,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水,清冽酒液,像是浸的她一把清脆的嗓音,越发的泠如清泉,脆生生活泼泼的嗓音,就那么漫不经心的在偌大的宫殿里响起,说的是,“只希望,将来俪妃娘娘与和妃娘娘生下了皇子之后,陛下也能够像现在一样的,一视同仁的对待两个孩子才好”

    清澈嗓音,犹带着笑一般,显得天真而又残忍,悠悠回荡在偌大的清思殿里。如轰然砸如平静湖水里的一块巨石,将那本就暗流汹涌的一池湖水,渐渐搅起惊天的骇浪。余韵经久不息。

    殿外,蓦地掠起一阵狂风,沙沙的落雨声,就在这个时候,突如其来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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