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情殇千年（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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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我的肩膀突然被一双温的手掌覆上，我略微僵了僵子，却未曾回头，继续对宸儿说着话。 “清染……”他在后唤着我，一如以往的低沉，“清染…..天太晚了，休息一会儿。” 我回头，狠狠瞪他一眼，再不作理会。 他在我肩膀上的双手渐渐滑落，空旷的里是他一声深深的叹息。 我说了一晚上的话，乞求了一夜的上苍，对宸儿发了一夜的誓言，一直告诉他，我不再离开了，永远不会再离开他，可即便我把所有的话都说完，所有的故事都讲完，却仍旧唤不回宸儿的命。他的体温一点一点变凉，他闭上的双眼再也不会睁开，他的脸色都已经开始透明。 “宸儿……”我一遍遍地唤他，终于开始渐渐明白，无论再怎么呼唤都无补于事，我轻轻放开了他，缓缓起，向屋外走去。 轩辕子埈突然从后抓住了我手，我极其厌烦，用力一甩，将他甩开。 “清染……” 我想问他，到底他要做多少伤害我的事才肯罢休？到底他要把你bī)到哪步田地才肯罢休？ 我却突然对他笑了，再没了一滴泪水，只有满腹悲凉的笑意。 “轩辕子埈…..你满意了？你满意了…..再除非我死……再除非我死……满意了吗……” 我再没哭，默默回了畅云阁，蹲在**中，一棵一棵将花儿拔掉，望着一地的脏乱不堪，我忍不住仰天大笑。他们都走了…..都走了…….就剩我一个人了……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了？你们就不想我吗？可是，我好想你们啊……母后，我好想你再能唤我一声“染儿”……但为什么再也听不到了，听不到了…..你们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轩辕子埈紧随而来，他进到院子时，我正对枯萎的花儿笑着，溅了满的泥土，披头散发的模样定然像个疯子。他上前紧紧抱着我，许是以为我会挣扎，故此加紧了力道，但我偏偏不动，任由他抱着。 我在他耳边轻笑出声，喃喃地道：“真好……真好…..” 他全一僵，“清染……” 我轻声说着，“你的女人…..把我的孩子害死……我的弟弟害死……哈……哈……真好啊……轩辕子埈……你也觉得很好……” “清染”他放开我，捧起我脸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对不起……你若想哭，便痛快哭出来……宸儿……我会给宸儿一个风光的葬礼…..” 我看着他，看着我曾经那么过的男人，看着他痛苦却无奈的表，听着他在对我说“对不起”——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三个字。我却觉得十分可笑，连他那张英俊的脸，此时看起来也是那般滑稽，于是，我就对着他笑起来，这是从回宫以来，我第一次对他笑得这般灿烂。 “不要宸儿不要风光的葬礼……他不稀罕哈哈葬礼？轩辕子埈，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弥补了吗？你的女人……哈哈宸儿才不稀罕你那风光的葬礼我要带他回大漠……我要带他回大漠我一定要带他回大漠…….一定要……” 我推开他，踉跄地向内走去，不曾回头低声对他说道：“你回去，我不想看到你……我不想看到你” 他却大步上前，将我抱进怀中，紧紧贴在他宽厚的膛，“清染，你说，你要什么，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许诺言。可我明白，他做不到。 我想离开皇宫，你定然不会放手。 我想要苏子静的命，你定然会不舍。 可我只想要这两样，你都给不了我，说了又有何用？ 于是，我只能对他说，“我想安静一会儿，我只想安静一会儿。” 他弯腰，将我打横抱起，大步向院外的步辇而去。我再也不想动了，更不想挣扎，随便他带我去哪里，随便……宸儿死了，天下虽大，但我却孤零零的一个人，我有家，却再回不去，我有的人，却再不可能属于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的边都有人陪伴……但却没人陪在我边……上苍，你真得好能开玩笑……一定要让我万劫不复才甘心吗？ 轩辕子埈带我去了万安，一路上，包括此时此刻，他都在拥着我，不曾说话，只是陪我静静坐着。他虽对宸儿好，可也不过是因为我的原因，宸儿的死，他没有那么多理由去哀伤。就像……就像太后的死之于我一样，我也没缘由好悲伤。 我看到墙上悬挂的一把剑，从他怀里抬起头，轻声说道：“皇上。” 他没料到我会对他说话，眸子中有一闪而过的欣喜，“清染。” “麻烦皇上…..能否去宸儿那…..把他随带着的长命锁拿给我……我不想去……不忍再看他……” “好你等着，我快去快回。”他再次紧紧拥住了我，不放心地出了大。 待他走后，我毫不犹豫地将挂在墙壁的佩剑解下，疾步向来仪宫方向奔去。 来仪宫——苏子静所在的宫。轩辕子埈那时异常宠她，特命人改造了宫，更名“来仪”，不过是依了“有凤来仪”。那是他在同我成亲的第一个月，便给了我这么大一个下马威，让宫里所有的人都在看我笑话。 来仪宫守门的丫鬟见到我提剑而来，纷纷惊愣在了原地，忘了行礼，更忘了做出反应。 我见到苏子静时，她正坐在桌前，品着香茗，听到动静，抬起眼眸打量了我一眼，微弯了唇角，淡露讥讽，挑衅地唤一声：“jiejie……” 然后，她手中的杯盏便落了地，掉在厚厚的地毯上，茶渍很快晕染开去。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顺着剑柄淌落，混合了茶渍，开出渲染的花朵。 我没想过，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把剑刺向她，带着无比的愤恨，看她倒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