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断崖古剑
仿佛沉睡了千年之久，木子辰无力的睁开了惺忪迷蒙的睡眼，头脑晕晕沉沉的，一片茫然空白，好一阵子，才渐渐回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 原来，自己是坠落了山崖…… 挣扎着坐了起来，全身仿若散架一般，每一寸骨骼都刺得生疼，苦不堪言。 艰难的倚靠在身边的岩壁上，伸手用力的揉了揉模糊的双眼，视线也随之变得清晰起来。 入眼看去，天地间一片红芒，泛着杀意盎然的血腥色，地面上七零八落的躺着一群人，却都是被拉冬一举吹下天堑的数人。 突的，木子辰身子一怔，恍恍惚惚之中，一道矗立的身影却静静地站于远处，背对自己，于寒风断崖之间，却是显得那样的孤寂，仿若百年孤独的寡者一般，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世间一切的苦楚泪水。 等等，断崖？身影？ 木子辰蓦然惊醒，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 有些不敢置信的重新向四周扫视了片刻。 一样的天，一样的地，一样的断崖，一样的萧瑟凄凉，还有那一样的落寞背影。 此情此景，不知曾经在脑海中徘徊回荡了多少遍，不正是在梦中，自己被一柄断剑刺穿胸口的地方吗？ 自己明明被击落至万丈沟壑之中，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来到苦苦搜寻多时的目的地之所在呢？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栽柳柳成荫。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竟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木子辰不由自主的狠狠掐了掐自己，疼得倒吸了几口凉气。 “嘤咛……” 一声声呢喃的低语缓缓响起，仍昏迷着趴在地上的众人，一个接着一个，络绎不绝的悠悠转醒了过来。 “这是什么地方？”穆虹迷糊着自言自语道。 众人这才纷纷发觉不妥，有些惊慌失措的小声交流议论着。 “那，那是谁？” 显然也有人发觉了前方人影的存在，不觉间着实吓了一大跳，身子不由急速向后挪了几步，一脸见鬼的模样。 幽幽转醒的肆号眼神凝重，眯着眼仔细向前打量了一番，却是由于光线过于低暗的缘故，仍旧是分不清、辩不明。 一些火源力者的移动电灯泡功效又起到了显著的效果，一团团火源力亮起，多颗红彤彤的小火球一齐照亮了附近的天地。 大家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的向前看去，却不觉纷纷松了口气。 看似栩栩如生的人影，却竟是一尊雕刻得活灵活现的塑像罢了。 与普通人大小相仿的比例尺寸，身上的一笔一划，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都几乎是完美无缺的存在，线条流畅细腻，宛若涓涓细流一样，看起来是如此的自然，整体行云流水，活似一个落寞孤寂的真人。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原来只是个雕像而已。”王梓宇吁了口气，有些精疲力竭的重新躺在地上，四肢舒展，却是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那道天堑之下，就是这幅景象吗？” 关文清有些好奇的四处张望着，伸展了一下身子，一瘸一拐着挪步至雕像所在的悬崖边缘。 极目远眺，山下一切波澜壮阔的景色于此处尽收眼底，宛若是这生死涧的至高点一般，居高临下，竟不觉有种只手遮天的胸怀气魄。 “咦？” 正观望着，关文清似是察觉到了什么，脸上满是疑惑，有些不敢置信的扭头向上看去。 没有想象中密布的浓雾，也没有预想间高耸入云的垂直峭壁。 众人所跌落的地方，反而像是一座崇山峻岭的山巅所在一般，上方空荡荡的一片，能看到的，也仅有漫天的红霞，以及连绵不绝的火烧云。 “这，我们当真是跌落到沟壑中了吗？我怎么感觉倒像是飞到了山顶一样？”关文清吱吱呜呜的犹豫着说道。 众人一愣，随着关文清的视线大致扫视了一遍，脸色也变得苍白了下来。 如果真是坠落在天堑之中，如今周遭附近，至少也要看到个直入云霄的高耸峭壁吧。 反而目之所及，竟全部都是空荡荡的一片天地，除了俯身下方连绵不绝的山丘，头顶上空，却几乎什么都没有。 那么，先前那片浓雾密林所在的土地又归于何方呢？ 难不成是飘浮在高高的天上吗？ 所有人心中都皱着眉头，却均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脸色越发的难看。 一时间，又是压抑的沉默…… “生既是死，死既是生。” 不知为何，木子辰心中又想起了无曾经与自己说过的话语，心中仿若抓住了一丝线索，但却又说不清道不明，不禁有些急躁的一拳狠狠砸在了身边的石壁上，疼得直冒冷汗。 焦皓楠看着木子辰的异样，轻笑了一声，不觉问道：“子辰，你怎么了？是想到了什么吗？” 焦皓楠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如此绝对的安静下，反而竟是特别的响亮清晰。 霎时间，将众人从深深地思绪中强硬得拽回了现实，不约而同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手足无措的木子辰身上。 木子辰脸色发绿的看着焦皓楠，心中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错觉，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略一梳理思绪，硬着头皮，慢悠悠道：“你们还记得那个水潭吗？通过水潭之后，便像是直接到达了另一个世界的样子，如果将其当做一个传送点来看待的话，那么，在这硕大的生死涧中，会不会仍隐藏着数个这样的传送点呢？” 众人闻言一怔，脸上略显恍然，也不说话，纷纷眼神示意木子辰继续分析下去。 木子辰心中松了口气，看着大家求知若渴的目光，心里不觉有了几分底气，鼓起勇气大声道：“在生死涧中，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也没有绝对危险的地方，我们都知道天堑的对岸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但可能没人能想到，只有只身跳入万丈沟壑之中，才是能到达断崖的唯一方法，否则，只能穷其一生的迷失游荡在浓雾森林之中，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另一边，肆号听着木子辰的分析，整个人却是一惊，一个闪身已经跳了起来，又向四周巡视了一番，向着木子辰蹙眉道：“你是说，这里就是我们要去的断崖？” 木子辰整个人呆滞在了原地，心中暗呼糟糕。 他自己也是完全凭借着曾经梦中所经历过的一切，来判断出此处正是断崖之所在。 但其他人全然未曾去过断崖之处，若不是以按迹循踪的方法找到目的地，就算一闭眼一睁眼即刻到达断崖，也不会立马认得出这就是众人苦心搜寻的终点。 而众人仍旧并未察觉的情况下，木子辰却如此笃定的提出了这一观点，由不得他人不惊讶猜忌。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来过这地方吗？”肆号一双眼眸冷冷的凝视着木子辰，锐利非凡，似乎想要看穿其内心一般。 木子辰心中惊慌失措，脸上一副木讷呆愣的表情，口中吱吱呜呜着，在肆号的注视下，紧张得接连吞下了几口口水，却仍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子辰，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肆号正要发话，突的一声惊呼由崖边传来，却生生打断了肆号的话语。 众人被吓得微一哆嗦，纷纷应声看去。 悬崖边，关文清一张脸上却是异乎寻常的惊讶，眼神闪烁不定，嘴张得宛若拳头般粗细，身子在不住的微微颤抖着，一双眼睛，瞪得血丝密布，如铜铃大小，目光直直盯着身边的雕塑。 所有人不敢懈怠，调整角度，举目看去，一个个茫然失措，宛若被雷劈了一般，僵直的定在了原地，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 由于雕塑是背对众人，所以，雕塑身子正面的模样，所有人都未曾去刻意观察过，如今看来，却似是当头一棒，把所有人都敲晕在了原地。 雕塑正面，一张脸上沟壑纵横，似是岁月无情，风沙蚀损的原因，布满划痕，几经风霜之后，已全然辨不清真容。 唯一可见的，也只有一黑一白的两只眼睛，所用的材质似是与其他部位不同，像是事成之后镶嵌进去的一般，格外的清晰醒目。 令人所惊异的，却是雕塑手中的东西，双手紧紧的握着一柄长剑，将剑尖直直插在地面之中，由于雕塑本身的原因，竟是将此当了个严严实实，若不是关文清来到崖边无意间察觉，可能几乎要被众人忽略而过。 这是一柄古朴的长剑，没有过多的修饰，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精雕细琢，似乎锻造的时候极为随意，一眼看去，只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铁剑一般。 剑刃之上锈迹斑斑，浑浊不堪，像极了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没有一丝一毫刀剑应有的戾气，如今看上去，脆得像是一手就可以将其硬生生掰断的样子。 剑刃中段部位，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几道缺口，似乎是在风吹日晒下，长久风化的现象，一个个缺口并排而立，似是断了牙的老虎一般，莫名的，一丝威严肃杀被渐渐隐没，取而代之的，反而是有力使不出的无奈及心酸。 古剑与雕塑本身的风格，却是极为相称。 却均是那般的孤寂、凄凉。 一剑，一人，似是相依为命的兄弟一般，相互诉说着彼此的黯然萧索…… 这柄剑，虽然从没有人真正见到过，但这里在场的每一个人，除了木子辰之外，几乎都已早早将其样式牢记于心，如今看到实物，岂有认不出的道理？ 为了它，众人舍身涉险，已有不少兄弟因此丢了性命； 为了它，众人历尽千辛，几经生死终于得偿所愿； 此时此刻，距离完成任务只有最后的一步， 而在这一步之中，各方势力之间，曾经共同合作的战友情已荡然无存。 有的，也仅是成功，或失败而已…… “神，神人类的剑？”肆号幽幽的说道，脸上仍是一副无可置信的神色，心慌意乱，早已惊得是一团乱麻。 其余人沉默以对，本来平静的氛围，却突然间横生出几分敌意，不经意间，一些人之间已经不动声色的悄然拉开了距离，几方人马中，弥漫着一股警惕的冷冷杀意。 没有人敢乱动分毫。 如今的情景，似是一根紧绷的长弦，只要微一触动，便会打破此刻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平衡。 不经意间，风云流转，日月变迁。 一场血雨腥风，已然是呼之欲出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