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爱别离苦
木子辰面色一僵，一时间尴尬得有些说不出话开，一脸的窘迫。 朱敏炽热的目光慢慢扫向木子辰，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幽幽道：“你难道没发觉吗？自从我过完生日之后，我们之间的交流变得越来越少了。” 木子辰心中一颤，有些不敢直视迎面相觑的目光，左顾右盼着瞟向另一侧，有些结结巴巴着道：“是吗？是你多虑了吧！” 嘴上振振有词，心中却不禁犯起嘀咕：“难道我们以前交流很多吗？从来没发觉啊？” 木子辰苦思冥想着将以往的生活在脑海中大致过了一遍，关于两人之间的回忆，用一只手来数都已经绰绰有余，又何来的追忆往昔呢？ 不禁惨然一笑，笑声却是如此的凄凉！ 蓦然间，朱敏的眼神似乎变得异常暗淡，仿佛怅然若失一般，有些空虚乏力的低声道：“原来是我多想了。” 木子辰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丝惴惴不安，心中有些不明白朱敏情绪变化的原因，手足无措的坐直了身子，却是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才好。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良久的沉默之后，朱敏幽幽的叹了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默凝重的气氛，缓缓向木子辰问道。 木子辰身子一怔，瞬时间，胸中涌起一股无比压抑的情绪，愁容满面，郁抑不申。 这问题可以说是如今木子辰的死xue，每一次想起，都不觉有些锥心刺骨的疼痛，却又是如此的无可奈何，不得不尔。 有些望洋兴叹的重重叹了口气，声音低沉浑厚，像是刻意夸张着一般，连周围路过的行人都不由自主得向木子辰方向瞟了两眼。 朱敏看着木子辰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为之气结。 在她看来，木子辰夸张的叹息声似是在刻意与自己叫板的样子，充斥着满满的讥讽，特意与自己针锋相对。 脸色慢慢寒了下来，刚要说些气话，旁边的木子辰却率先开口了。 “我，我可能再也不会回学校去了。”木子辰内心挣扎了许久，惆怅难耐的低缓道。 朱敏闻言一愣，霎时间呆滞在了当场，眼中仿若有晶莹的光耀闪闪烁烁，似是隐隐在眼眶中打转的泪珠一般。 宛若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朱敏不禁皱了皱眉头，满是无可置信的表情，颤颤巍巍道：“你说什么？” 木子辰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心中躁动的波澜，目光炯炯的凝视着朱敏，一字一字缓缓道：“我马上就要离开了。” 朱敏眼角微微抽搐着，身子仿若僵住了一般，一动也不动，脑子里莫名的嗡嗡作响着，泪雨梨花。 迎着清凉的夜风微微一吹，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水顺势涌动着溢出眼眶，珠帘倒挂，如雨如尘。 被凄凉哀痛的心思所侵扰，心中似是翻江倒海一般，泪水顺流而下，在白洁的肌肤上划出一道道银涓细丝，仿佛是一条蜿蜒的溪瀑。 为什么留这么多的泪，又为何流泪？ 或许，就连此时此刻的朱敏都无法说得清楚。 她的眼中充满泪珠，仿若是一口暗无天日的枯井，她的内心充满尖锐的隐痛，就算是流泪也无法将其减轻。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 苦又何妨，情到深处，自然泪若泉涌。 一场苦泪，从来都是情难自禁的使然，又何来那么多缘由呢？ “为什么？”朱敏泣声缓缓问道。 木子辰半吞半吐着，含糊其辞道：“其实我也不想的，但是没有办法，有些特殊的原因，迫使我必须要离开了。” 说着，缓缓直起身来，仰望星空，心中却是一片萧索。 木子辰扭头看向泪眼婆娑的朱敏，硬生生压下心中的泪意，强颜露出一抹笑容。 慢悠悠着继续道道：“本来是想静悄悄的离开，没想到却在这里意外遇见了你，这样却是再好不过了，能亲自和你道别，我已经很满足了，你知道吗？其实我……” “你不要说了……” 正说着，朱敏却有些慌乱的打断了木子辰的话语，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晕，呼吸不觉有些急促，紧张得几乎要窒息一般。 朱敏戚戚然的低下了头，悄无声息的抹了几下脸上的泪痕，轻柔道：“这些年来，你的心意其实我又何尝不明白呢？只不过你我都不点明、不道破，这么些年，也就这样过来了。” 木子辰心中百感交集，听着渴望已久的回应，心中此起彼伏，连呼吸都身不由己的加重了几分。 朱敏双眼凄然的盯着地面，低沉着声音，继续道：“我希望有那么一天，你可以对我说出长久以来的期许，一月、一年，我等了一天又一天，却终究还是没能等到。” 木子辰感慨万千，一副黯然神伤的表情，不觉又拉紧了几分衣领，似乎再微弱不过的凉风，也会将此刻的木子辰吹得如坠冰渊。 木子辰清了清已然沙哑的嗓子，木讷道：“你知道的，其实我们并没有说过几句话，我也从来不敢妄加揣测你的心意，所以这么多年来，我才会选择了沉默，我赌不起，我害怕自己的一句话，会把和你之间的朋友关系都变成一种奢望。” 朱敏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似是迷蒙的烟雨。 淡淡看向木子辰，徐徐道：“没错，这些年你只会活在自己的幻想中，只凭着自己的猜测揣摩而行事，从未曾真正去正视过别人内心的真实想法，也从而造就了今天你和我的尴尬局面。” 木子辰苦笑一声，有些意兴阑珊的踹了一脚长椅的支腿，自嘲道：“我似乎从来都是错的，没有做过一件正确的事情，想起来，还真是可笑啊！” 朱敏似是感同身受一般，竟也一同苦涩得笑了起来，轻声道：“我还不是一样的吗？你选择了沉默，我也选择了静静地等待，到头来，只不过都是一场空而已，从我生日会上接受薛云的表白那一刻起，我就早该明白，你和我，已经越来越远了。” 木子辰听着朱敏自责的话语，于心不忍，愤然道：“这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选择，归根结底，我始终都只是一个没有勇气去争取的胆小鬼罢了。” 一时间，竟没有一人再发声言语。 两人间陷入一片沉寂之中，两相凝视，却宛若万水千山之隔，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良久，木子辰重重的叹了口气，愁绪万千，一双眼睛饱含落寞，幽幽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也是该告别的时候了。” 木子辰很想就这样，在寂静无息的深夜，一盏昏沉的路灯下，与心爱的人相互依偎着坐在长椅之上，谈天说地，畅所欲言，将积囤于心底多年的知心话语，一句句娓娓道来。 可惜，也仅是想想而已，木子辰不敢，同时也害怕去这样做。 或许这是他多年来最为接近朱敏的一夜，也是最有机会打开心结情缘的一晚。 但此时此刻的木子辰，却并不愿如此，相较于得偿所愿，倒不如徒留伤悲。 木子辰害怕解开心结之后，会更加痛恨原来胆小懦弱的自己，会更加后悔曾作出的踏入源世界的决定，会更加无奈自己即将离去的事实。 一切的一切，已容不得木子辰再去说出心底最为真挚的话语。 这是一种奢求，也是一份遗憾。 一项一经失去，便再无任何回转可能的梦幻泡影…… 朱敏凄然一笑，缓缓起身，轻揉着抚过脸上的泪花，默然无语。 果然，最后他还是没有说出那句等待了多年的话语。 已然暗暗藏于心底这么些年，几近临别之际，再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说也好，算是断了一种期许，绝了一种守候吧！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朱敏淡淡拒绝道。 木子辰闻言身子一怔，心中酸楚难抑，想要说些什么，却强忍着吞了回去，僵硬着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路上小心，我先走了，珍重！” 说着，木子辰缓缓转身，再也不敢多留恋一眼，踉跄着迈出脚步，背对着朱敏，徐徐移步离开。 身形一顿一挫，却似是形态枯槁的老人，每走出一步，都要付出莫大的力量，举步维艰，短短的一段路，竟像是过去一万年的岁月，不觉令人心神沮。 夜风轻轻地拂过，似是吹散了夹杂于两人之间的最后一抹柔情，冷冷凄凄，留下的只是挥之不去的苦楚，以及愁云惨淡的憔容。 看着木子辰渐行渐远的背影，朱敏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起来，似是再也仍耐不住一般，鼓足勇气，向着木子辰大声哭喊道：“我么还会见面吗？” 木子辰身子一顿，缓缓低垂下头颅，也不回身，强忍着哭腔，大声朗朗说道：“当然，等我回来的时候再联系你，大家好好聚聚。” 说着，木子辰重新迈开步伐，边走边说道：“祁琦那边，麻烦你去帮我道一声珍重，多谢了！” 再不多话，一步一步，渐渐消失在灯火阑珊的尽头。 朱敏仍旧一动也不动，怔怔出神的呆望着木子辰离去的方向，似是在期待一个奇迹般的回头。 离开，本来就是人生与爱情之间的一种常态。 或许，若果木子辰真的回头，那他也不再是所谓的木子辰了…… 有些时候，正是为了不伤害对方才义无反顾的躲开。 离去的，是两道凄怆的身影。 留下的，却是一抹无法忘怀的浓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