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再去王府（上）
这一边，甘mama算着杜熙月要回来的时间，派了个机灵的丫鬟去王府打听今天她都跟谁接触了、做了什么。一切吩咐妥当后，便进了王姨娘的房间回话。 “我派人去了，估摸着天黑前就能回来。”甘mama说着，在炕塌右边坐了下来，拿起小几上备好的新茶喝了口。 “乳娘做事我向来不用cao什么心的。”王姨娘掩面而笑。 甘mama放下茶盅，笑着摇了摇头：“我一个老婆子无儿无女，老头子也没了，只管尽心尽力服侍你就是，还求自己死了之后有个人惦记着便知足了……” “呸！呸！呸！乳娘尽说些丧气话，您身体还硬朗着呢，什么死呀活的，将来您还要看着小辈们婚嫁呢！以后等隆哥儿有了孩子，我们家可是四代同堂，这里面您的功劳最大。”不等甘mama把话说完，王姨娘忙岔了话题，笑盈盈地说道，那精致的五官带着一抹成熟的韵味。 甘mama被这一席话把逗乐了，她指了指王姨娘，转而又怅然道：“你这孩子，从小就是一张小嘴讨人欢喜。如果我家大妞还活着，这回也该跟夫人这般，就等着张罗孩子们的婚嫁了。” 甘mama进王府那年是因为老家遇灾荒，无奈一家人要吃喝，便出来当乳娘，甘mama好不容易求管家先赊了一部分月钱准备把一家人先接到城里来避难，不想自己的孩子病死在来京的路上，而丈夫虽然活下来，却也是染了病，没过三年也去了。在那段不堪回首的时间里，甘mama就把王姨娘当自己闺女看待。 或许是老天对甘mama的补偿，当年仅四岁的王姨娘发现甘mama总在夜深人静时独自抹泪，便对甘mama说：乳娘莫哭，宝虞会养乳娘一辈子的。 这一句话，让甘mama泣不成声，也刻骨铭心，于是她发誓这辈子一心一意服侍这位小主子。 即便已过了二十五载，那句话还深深的烙在甘mama心中…… 想着这些，甘mama的眼角有些湿润，她拿帕子拭了一下，而后随着王姨娘一声轻叹，屋子里静了下来。 良久，甘mama才恢复过来，她起身捶了捶了大腿两侧，低着头说道：“人一老就爱瞎琢磨，到底不像年轻那会敢想敢为，一点顾忌都不想了。” 王姨娘淡淡一笑：“乳娘这是怎么了？今儿特别容易感伤？不然找个时间，我陪您去拜祭一下？”然后又看着甘mama还不停地捶着腿，面色担忧地道：“乳娘，我还是让大夫明天过来一趟给您开上次那个治腿的方子，您再敷上十天半个月。” “傻丫头，别浪费那些钱。以后隆哥儿、熙姐儿婚嫁还有的地方用钱呢！把钱都攒着，我这不过是老毛病了，等过两天就好了。”甘mama一脸正色，眼中却是充满疼惜。 “他们俩在宁坤府，您还怕老太太少了他们吃穿？何况杜衡还在任上，他怎么会在这等大事上伤了自己颜面。乳娘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这些事我心中自是有数。”王姨娘端起茶盅吹了下茶面的泡沫子，垂下眼说道。 “话虽这么说，可到底不能让那些女人看轻咱，你要知道，你可是嫡出的女儿家，跟那些商贾出生和卖女穷家的怎么能相提并论。若不是当初……”说到这，甘mama深深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乳娘还提过去的事作甚？过去的就过去了，难道我还能怨爹爹不成？这十多年有些事我也想通了，只是若能再让我选一次，我宁可冒着杀头的风险陪爹爹渡过余生，也不会委曲求全嫁进杜家。”王姨娘说这话表情淡淡的，可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当初老太爷也有他的难处……” 甘mama还想找些话安慰一番，可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进来禀报的小丫头打断。 “熙姑娘回来了。”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甘mama打发走了小丫头，又看了看窗外，见天色不早了，又转头对王姨娘说：“方才光顾着说话，也没注意时辰，这会厨房应该都做上了，我去看看。只是一会熙丫头回来给你请安时，别又给她一张冷脸，我看那丫头的脾性倒和你小时候有几分相似。” 王姨娘听着一怔，随后轻点了下头。 “一定别冷待她了。”甘mama临走时又叮嘱一句。 “是，乳娘。”王姨娘笑着应道。 甘mama这才放心地出去了。 王姨娘坐在炕塌上，看着窗外甘mama的背影，轻叹了口气，其实她从见到杜熙月的头一天就从她的眉宇间发现一种倔强。那种倔强，她曾经也有过，只是随着年龄增加，阅历的丰富，她明白倔强不都全是好的。所以每每看到杜熙月，就如同看到过去的自己，然后把她心中那些恨、那些痛又翻了出来，她不是要把冷脸给杜熙月看，而是气自己当初的选择。 然而她的一生，没有如果，没有重来…… 再等她回过神时，杜熙月已经带着丫鬟跨进门来。 “母亲好。”杜熙月福礼道，后面的瑞香和含巧也跟着屈膝福礼。 “嗯，坐吧。”王姨娘点了点头，指着桌旁的木圆椅说道。 “是。”杜熙月低眉顺眼，走到椅边虚坐下来。 没过一会，就有小丫头端了茶点进来，摆放在桌上后就悄然退下了。 杜熙月借着低头喝茶，瞅了眼小几上多放着一个揭了盖的茶盅，猜刚才一定是甘mama在这陪着王姨娘聊天，这会看天色大概是去厨房查看了。她正想着要不要借这个理由离开，免得在王姨娘面前坐久了惹她不快，就听见王姨娘主动说起话来。 “今儿去王府见到你舅舅他们了吗？” “没，怕是舅舅们都在忙。我今天去就见了媛表妹和逸哥两人，然后留在媛表妹屋里吃了个午食，一直等到甘mama派车来接我，就回来了。”杜熙月说得简洁，脑子里却在考虑怎么和王姨娘说，明儿还要去媛表妹那的事。 “我想他们也没时间。”王姨娘喝口茶，冷冷地道。 杜熙月见话题进了死角，又看王姨娘脸色不好，便没再接下话，至于“再去王府”的请求也咽了下去。 晚膳时，王姨娘说有些不舒服，想上楼歇会。甘mama当着杜熙月也不好多说什么，就遣了人把饭一并端了上去，并嘱咐多少吃点。 等甘mama安排妥当，回到饭桌时，只见杜熙月的筷子还干干净净，桌上的饭菜都还未动。 “不是说了让你先吃吗？”甘mama笑着坐下来，带着心疼的语气，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杜熙月碗里，道，“等了这么久，怕是早饿了，赶紧吃吧。” “爹教导过我们，长辈没上桌，我们就不能动筷。”杜熙月抬脸，平静地说道。 “你这孩子……”甘mama笑意直到眼底，伸手摸了摸杜熙月的头，“赶紧吃吧，不然菜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 各位看官如果觉得好的话，就收藏一下吧~~O(∩_∩)O~祝各位平安夜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