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故意
秋夜微凉,总归是没得夏夜的凉让人觉得沁人心脾。带着一股子的萧瑟的感觉,我院子里的桃花都落了许多,扑在地上,好似一大片的粉红地毯。这让那个我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一个冬天,偶然来到这长门宫,看到眼前的桃花依旧。那个时候,当真是一种无以言表的震撼。 “陛下若是得空,还不如多陪陪卫夫人和皇长子,免得到时候你的卫将军又该来劝了!”我知道刘彻在我的身后,现在我与他之间越来越沉默。最开始他要说话的,只是随着我的沉默和有时候说话带冲,他再来的时候,倒不会再过多的说话。 “阿娇姐现在都不善妒了,朕真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忧愁!”善妒?这该从何说起? “司马迁关于你的历史记下来了,朕看了两眼。那里面说,阿娇姐善妒!我觉得很好。”我有些好笑的闭起了眼睛,原来历史上那个就算是被阉了的司马迁,仍旧逃不脱刘彻的压榨。对于我这个废后,都只能按着刘彻的意思来写。原来,所谓的历史,就是这么来的。 “陛下觉得这般写,与后人如何?”这是我第一次与刘彻讨论历史,关于善妒这个词,他与我最是知道的了。 刘彻不明就里的笑笑,“后人?那个时候朕都不在了。还顾及什么后人?只要朕现在高兴就好!”刘彻现在越来越自大了,说话间竟然都充满着一股子的帝王骄傲。 我倒是面无表情,现在慢慢显露出来的,怕才是真正的刘彻吧? “司马相如要回蜀地,不知陛下是如何决断的?”我坚信司马相如应该已经报上去了,依着他对卓文君那一片深情,那颗早就飞远的心,是怎么也拴不住的。 刘彻沉默了一会,“你很关心他?” 我不屑的笑笑,到底是谁善妒?不,应该是谁计较?现在就是一个司马相如他竟然都会有这般的疑问。 “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传的极远,我很喜欢。”我知道,我的日常,总是会有人报告给刘彻的。我与司马之间,若是当真引起了他的怀疑。只怕司马早就该被禁止来我长门宫了。 这件事,就是自打我说了晚香和我一起睡觉的时候吧?长门宫里,又忽然被塞了人进来。刘彻可不就是用来监视我的吗? “你喜欢私奔?”刘彻忽然拉住了我的手,眼里冒着光,就像是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一般。刘彻的劲很大,将我的手腕拉的生疼。“你想和谁私奔?”刘彻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话,我被他狠狠的抵在窗户旁,后腰整个要被那窗户梁子截断一般。 “你放开我!” “放开你?陈阿娇,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弃妇了!你竟然还妄想私奔?!”刘彻恶狠狠的说,我现在对于刘彻已经没有多少的惧意了,我到底是早早就知道他的性格的。之前不过是他在我面前隐藏的太好,所以我才会一直都没有发觉。 “陛下,卫夫人派人来请。说是皇长子忽然呕吐不止,还请陛下快些过去。”是晚香,她一开始就站在了门口,一切都看在了她的眼里。 刘彻忽然瞪向她,却并没有放松对我的钳制。“陛下,娘娘腹部受伤,您那般抵着娘娘,怕是会引发旧伤。” 我忍着痛,分明瞧见晚香眼里的紧张神色。我却仅仅咬着牙,不愿意在刘彻面前呼出声来。刘彻几乎是发狠的将我一把甩开,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还好是稳稳的扶着了一旁的窗檐! 晚香分明脚步站不稳,想要来扶我,这也让刘彻直接虚起了眼睛。 “你,给我规矩着点。”刘彻一脸不快的离开,晚香这才满眼心疼的看着我,过来扶我。 我却一把推开她,“你的陛下,让你规矩着点。”晚香的手指僵硬,伸出来的手臂就那样伸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直接越过他,想要走开。 “娘娘,您分明不是那个意思,为何不与陛下解释清楚?”我和刘彻的谈话,她果真听的真切。 我却只是吸了吸微酸的鼻尖,“那不干你的事!既然甘愿做一个宫女,那就做一个宫女该做的事!”我对于她,从来都没有好脸色。 忽然,有人从后背将我一把抱住。阵阵桃花香味,就像是年少时,那初恋的味道。温暖,馨香。 “你早就知道是我对不对?你一次又一次的激怒陛下,就是想要给我看的对不对?你是不是就是要惩罚我,以前看错了人?责怪我以前放了手?”他的声音变回来了,沙哑,微微有些哭腔。说起话来,让人的心也跟着微微的酸涩。 我被他抱在怀里,一动不动。眼泪却簌簌的流了下来,络绎不绝。 “阿娇,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后事会变成这样!”楚服几乎是在我的身后痛苦,大滴大滴的眼泪落进了我的脖子。冰凉冰凉! “哪里有什么对不起?晚香!” “阿娇,你不要再折磨我了,你知道的。你在早早就知道我是楚服,早早就知道我是服儿,是不是?”楚服一向稳重,从来没有这般的失态。这让我觉得,也许他当真是看懂了什么。无情最是帝王家,当年,他口口声声说的,陛下当真是爱惨了你。只不过是他看到的刘彻表现出来的东西而已,楚服,学到了他师傅的博大医术,却没有学到他师傅未卜先知的本领。 “楚服?楚服不是早就消失了吗?在那场匈奴战役之中,不是早就人间蒸发了?”我边哭边说,楚服,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是有多担心你?你怎么就能那么狠心,不告诉任何人你的消息?竟然连我,你都选择隐瞒。 “不,阿娇,你听我解释。我可以解释的!” “没什么好解释的,楚服,你如果现在还不放开我。说不定,陛下稍后便会出现了,将你我视作jian夫****,直接砍头了都不一定。”我这般说,但是我知道,刘彻是不会的。历史上的陈阿娇哪里有被砍的? 楚服将我放开了,我转身看着楚服,分明就高了我大半个头。这个时候,连喉结都出现了。当真是有点奇怪。但是再是奇怪,一碰上楚服那双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的眼睛,那也不觉得奇怪了。
“把自己画的这般丑,扮作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楚服,你现在只能这样子面对我吗?”我看着楚服的脸,平平凡凡,化妆唯一化不掉的,就是他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宛如一汪春水。 楚服低下了头,就像是以往无数次,我问了让他为难的话一样。这一次,他照旧神色为难。 “陛下说,我若是想要陪在你身边,便只能着女儿装。” 这是第一次,楚服与我说刘彻的命令。这要是放在以前,楚服哪里会说出来?在他的心目中,刘彻是他的君王,更是爱惨了我的夫君。他哪里舍得在我面前,说半句刘彻的不是? “陛下要你这样装扮的?”楚服点点头,“那你就这样装扮了?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穿这些衣裳?涂脂抹粉,还细声细语的说话?”我扯着楚服胸口的衣襟,清晰的瞧见了他雪白的皮肤暴露出来。楚服依旧是一副委屈的模样,只是看我的眼神依旧宠溺。似乎我这般动作,只是一个小孩在与他撕扯。 他忽然伸手,捋了捋我面前的发丝。“陛下说,你的身边只能留女人。留不得男人!”楚服的话温柔细致,我好不容易停住的眼泪,就那样奔流而下。不争气的扑进了他的怀里,不停的捶打他的双肩。 “楚服,你怎么那么傻?你怎么就那么傻?”楚服直直的站着,任由我一切的动作,似乎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微不足道。等到我发泄完了,楚服这才眼中带泪的笑看着我。 “一直担心以前那个嚣张跋扈的阿娇回不来了,见到你这样,我倒是放心了不少。”楚服抱着我,怀抱温暖。 我一下抹掉脸上的泪水,故意一脸气愤的看着他。“什么嚣张跋扈?我以前嚣张跋扈了?我现在嚣张跋扈了?” “没有没有,阿娇啊,一直就是个温婉动人的女子,是我的错,我的错,口误口误!”楚服不停地拍打自己的嘴巴,似乎是他犯了多大的过错一样。我忽然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能够再有这样的心情。真的很好…… “楚服,恢复你的男儿装吧。”我的话,让楚服一下子停止了动作。 “我若是恢复男儿装,陛下就不会再允许我在你身边了。” 我摇了摇头,“你啊,你本来的模样可比你现在的模样,更像一个女儿家。要你这般画蛇添足?” 楚服依然有些为难,忧心忡忡,看着我,不愿意答应下来。 “陛下那里,我会去说的。你放心,我实在不喜欢你这个模样在我面前晃荡。”我扯了扯楚服身上的衣裳,他有颇为不好意思的一把扯了回去,脸色通红。